別人不好插嘴,倒是盧桂芳大罵了一通,說等這事過了就去杜家,她倒要好好看看這個親妹子到底生了個什麽心腸。


    盧桂芳這兩年過得並不好,當年分家的時候,她和男人被分給了大兒子趙國棟。趙國棟經過那件事,之後倒也不賭了(沒錢賭),可他多年養尊處優,根本扛不起家計。


    無奈,盧桂芳兩口子隻能擔起這個重任來。人家都是兒子養老子,如今倒成了老子養兒子。家裏沒有地,兩口子隻能去開荒。盧桂芳活了大半輩子,臨到頭老了倒要下地開荒了。如今臉皺了,手也粗了,之前梅氏與她照麵,根本沒想到以前素來霸道強勢的大姑姐,如今竟會變成這個樣子。隻能感歎一句,再多的家財抵不過敗家兒子。


    按下不提,做完頭七,就該下葬了。


    地處是早就選好的,離早先盧家的地沒多遠,盧明川說盧老漢之前曾提過一句,說以後他要是死了,就把他葬在可以看到自家地的地方。


    隻可惜如今這地都易主了,這是想看誰家地啊?當時因為這事二房一家和盧嬌月心裏還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是盧明川故意為之。也幸好兩家如今都不種地了,要不然平日裏下地,不免就會想到這件事,那心裏還不得膈應死了。


    可盧明川滿臉悲痛,甚至在守靈的過程中暈倒了幾次,倒也不好讓人指著鼻子說他故意惡心人。


    連素來強橫的喬氏都捏著鼻子認下了,隻是看盧明川的眼神說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她甚至和梅氏悄悄商量,這事過了就再也不來這裏了,可怎麽可能,崔氏還在呢。不過梅氏可沒當她麵說這個,免得給她添堵。


    下葬後,這喪事就算辦完了。當然七七的時候還需再祭拜一番,但到時候分開祭拜就可,倒也不用再湊到一處。


    眾人脫下孝衣,打算該幹什麽該幹什麽去。自古以來都有守孝一說,但鄉下人討生活不容易,是沒有那麽講究的,隻要家中不辦喜事,不隨便上別人家,家門上掛白不接待來客就行了。


    在這當頭兒,胡氏又出了個幺蛾子。


    她當著盧大伯和盧三叔的麵,提了提給崔氏養老的事。


    大抵是家底沒了,人也不要臉了,向來在二房三房麵前非常要臉的胡氏,有生以來第一次表現得十分弱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如今家裏困難,按理說不該提這事的,可他們做晚輩的吃糠咽菜都可以,沒得委屈老人。總而言之就是想衝二房三房要奉養老人的錢糧。


    盧大伯和盧三叔臉色十分難看,若說外人也就算了,他們可是很清楚這其間種種的來龍去脈。這老大媳婦完全是在耍不要臉,扯了自己的臉皮不要,打算將之前從二房家要地的事選擇性忘了。


    其實這事並不算什麽,以二房如今的家底,也就是手指頭縫裏漏一點出來的事。隻是結合之前的種種,和胡氏借著這種時候趁機拿捏,怎麽都讓人心裏頭不舒服。


    盧大伯寒著臉,也不跟胡氏說話,對盧明川道:「老大,你媳婦提這事是你允許的?」


    打從盧老漢死後,盧明川就一直處於神情恍惚的狀態中,這兩日倒是好了點兒,但還是有些走神。聽到這話,他露出一個茫然的眼神,胡氏趕忙接道:「大伯,這事他爹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家裏如今沒錢沒地沒糧食,馬上就要斷頓兒了,咱們做小輩的無所謂,可娘她老人家……」


    崔氏自打盧老漢走了以後,人就病倒了。倒也沒啥大毛病,就是醒了就哭,天天哭個沒完。開始大家都還勸,後來眼見勸不住,也沒人再勸她了。


    之前盧老漢下葬的時候,她就哭暈在墳頭上,這會兒人還沒醒呢。


    提起崔氏,盧大伯倒也不好再出聲斥責。


    這個弟媳婦人是個好人,也勤快,就是人老了有些糊塗。尤其她如今剛死了男人,孤苦伶仃一個人,家裏又成這樣了,總不能讓她餓死。


    「老二,老三,你看這事——」


    盧明山向來是個有活兒就躲,有便宜就占的精明人,這次難得主動。


    「大伯,這事兒不用您說,該給我娘的孝敬,我一分都不會少。至於二哥家,我要說句公道話,當初我爹我娘,還有我這好大哥好大嫂,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麵硬把二房家的地給要走了。這地現在是沒了,但當初可是花在他們大房兩口子身上,沒道理東西沒了,現在當沒這迴事兒,扭頭又找二哥家要起錢糧來了吧?」


    「這——」


    還不等盧大伯把話說出來,胡氏就哭哭啼啼道:「我們知道當初是我們兩口子敗了家業,可如今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家裏成了這樣,娘她老人家年紀又大了,爹剛走,娘成日裏傷心難過,我就想著好好孝敬娘,將她身子侍候好些,也免得……」


    這車軲轆話被盧明海打斷了,他也沒直麵去跟胡氏說,而是對盧大伯和盧三叔道:「大伯三叔你們放心,錢糧到時候我會送來的。多的給不了,如今家裏兩個孩子念書,負擔重,村裏其他的人家怎麽來,咱就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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