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是後來的話了。


    將家裏收刮幹淨,也沒湊夠給錢家的銀子。


    不過錢家人得了便宜,也不好硬逼,隻說既然銀子不夠,那就用地裏的糧食抵了,到時候大房一家也不用去地裏收糧食了,另外佃出去的那些地交上來的糧食,也得到時候運到他家去。


    買了地以後,大房人就立馬種上了。不過以他們這點兒人手也種不了,隻留了五畝種,剩下的都佃了出去。原本想著地沒了,還能剩下點兒糧食,如今家裏被搜羅了空,糧食也沒了。


    一時之間,大房一家愁雲密布,胡氏天天站在院子裏罵盧嬌梅狠心,不過盧嬌梅卻沒有理她,成日裏閉門在屋裏也不知道在作甚。


    就在這個時候,陳阿牛突然上門了。


    他也是聽人說盧家出了大事,盧廣仁傷了人命,家底都掏空了才那事圓過去,生怕盧廣仁還不了自己銀子,才會急急上門。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房又亂成了一鍋粥。


    見盧家人沒銀子還,陳阿牛便硬逼著用房子來抵。


    院子裏正鬧騰著,村裏還有不少人又聽到動靜來看熱鬧,突然屋裏傳來一聲哀嚎聲。


    是崔氏的聲音。


    「老頭子……」


    誰都沒想到盧老漢會在這當頭兒人突然沒了,連大房兩口子都沒預料到。


    聽裏麵聲音不對,大房兩口子急匆匆朝屋裏跑去,陳阿牛見事鬧大了,當即趁著亂灰溜溜地跑了。


    盧明川不信他爹會沒了,明明人都沒氣兒了,還使著讓人去請大夫。大夫請來後一看,麵露同情的對大房人搖了搖頭,盧明川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哀慟的哭聲在盧家上空盤旋著,過路的村民俱都麵露同情的搖搖頭,偶爾還會有人進來勸解兩句,讓大房人不要太傷心。


    出事之後,盧大伯和盧三叔兩家人就到了。再多的矛盾與不願,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弟,又是這種死法,誰心裏頭都不好受。


    二房和三房兩家人也都來了,就算分了家,就算不認親爹,可親爹總歸是親爹,這種時候不出現,該被人戳碎了脊梁骨。


    鄉下人辦喪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先是換上壽衣,然後將人搬到正房明間的堂屋裏,不能放在炕上,需要有一塊停屍板,下麵墊上條凳。在大殮之前,都必須呆在這裏,之後便是各處報喪了,同時還需要搭建靈棚,以供親朋好友前來吊孝。


    盧老漢是突然暴斃的,壽衣和壽材都沒有準備。按理說一般老人年紀大了,都會早早開始準備身後事。大抵是盧老漢忌諱這些,他本人不提,下麵做小輩的自然也不敢提這事,也因此這些東西都得現置辦。


    壽衣得是全新的,顏色和樣式都需講究。盧嬌月出麵接下了這活兒,她針線好,手也快,快點兒的話半天就做好了。她也是看她爹目露悲痛,才會出麵攬下這事的。


    好也好,歹也好,人死恩怨消。終歸是親爹,不管以前有再多的不開心,她想她爹大抵是想好好把爺爺送走吧。


    果然,盧嬌月出麵說壽衣她來做,盧明海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欣慰。


    然後便是準備壽材了。盧明海和盧明山商量打算找村裏有老人的人家先借一口。借什麽樣,到時候還什麽樣的,大不了到時候木頭選好些的。


    可提起這事就有些犯難了,要知道壽材這東西一般都是提前做好的,有寫講究的老人還會逢著天氣好,放在通風的地方晾一晾,每年刷層桐油。不是關係夠近的,誰也不會把自己壽材借人。


    盧大伯解決了這一難題,他將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壽材借了出來,也不用還,過後自己再打一口就是了。盧大伯年紀比盧老漢年紀長,早就尋思著自己身後事了,壽衣和壽材也是早早就備好了。要不是沒有借壽衣這一說,他打算連自己的壽衣也借出來。


    主要的事都有了著落,接下來就是去報喪搭建靈棚了。周進攬下去鎮上買白布和生麻粗布的活計,等東西買迴來,幾個婦人搭著手隨便縫上幾針,孝衣也算是齊備了。


    這期間盧明川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迴不過來神,盧廣仁嚇得躲在屋裏沒敢出來,胡氏倒是四處忙活,可惜出錢辦這些物什的時候,提也沒提一句。留下來負責主持的盧大伯和盧三叔見此,不禁搖了搖頭。


    按規矩,一般是要停靈七日才可下葬的。


    這期間各家的親朋好友都上門了,包括梅家人也來了。梅氏畢竟是盧家的兒媳婦,作為親家的梅家應該出麵。


    倒是胡氏和小胡氏娘家沒來人,估計是打定主意不走這門親戚了。杜家也沒來人,盧廣禮倒是去報喪了,卻被杜寡婦給罵了出來。


    迴來對崔氏說這事,崔氏自是又哭了一場。可哭又怎麽樣,女兒進了別人家的門,就是別人家的人。不過盧桂麗作為親生女兒,還是從小最得親爹偏愛的女兒,她竟然也不來,不得不讓人心生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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