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瓷對冰激淩其實一直不太感冒,真正吸引他的,其實是冰激淩上麵插著的糯米團子。糯米團子滾圓而小巧地被竹簽穿成一串,黃豆粉的點綴也使其看起來更加誘人,再加上陶明灼可以在旁邊陪著自己吃,荊瓷覺得,自己應該會很享受這一份甜品。陶明灼愣了一下,說:“好。”十分鍾後,陶明灼抱著兩杯團子冰激淩向荊瓷走了過來。陶明灼的進食速度依舊卓越,荊瓷看到陶明灼吧唧吧唧地一口一個團子,不出一會兒,整杯冰激淩就下去了一大半。荊瓷猶豫了一下,準備這一次努力跟上陶明灼的速度,便也跟著低下頭,一口氣吞了兩個糯米團子。好吃是好吃,但是咀嚼了一會兒後荊瓷發現,糯米團子韌性很足,加上幹燥的黃豆粉吸幹了嘴裏的水分,一時半會兒根本就咬不開。口腔被黏糊糊的糯米團子占滿,荊瓷皺起了眉。努力吞咽時,荊瓷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背傳來一股涼意,才發現因為吃得太慢,冰激淩已經化開了一些。陶明灼這邊已經把手頭的冰激淩吃完,剛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裏,轉過身,就發現荊瓷將手裏的冰激淩舉到了自己的麵前。荊瓷含糊不清地開口:“你……可不可以……幫我……”嘴巴裏的東西太多,荊瓷隻能艱難而模糊地吐出幾個簡單的詞匯。哪怕陶明灼已經幫自己分擔了一些,荊瓷手裏的東西也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冰激淩化開的速度要比他想象的快。荊瓷決定拿出口袋裏的紙巾,將冰激淩杯簡單地包起來,但前提是陶明灼可以幫自己騰出這隻手。他猶豫了一下,將手裏的那杯冰激淩湊得離陶明灼的臉更近了一些。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荊瓷發現陶明灼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荊瓷有些疑惑,以為是陶明灼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用另一隻拿著小吃的手勉強指了一下那杯冰激淩,同時用眼神示意,可不可以幫自己拿一下。然後荊瓷看到陶明灼的神色變得驚疑不定起來,他看起來有些手無足措,磕磕巴巴道:“你……我……”荊瓷實在是說不出話,他隻能一邊努力吞咽嘴裏的東西,然後把手裏的冰激淩又往前舉了一些。他有些艱難地開口:“我……要化掉了……你……”嘴巴裏含著食物說話是非常不容易的,荊瓷緊接著就被黃豆粉嗆了一下,他蹙著眉,偏過頭咳嗽了兩聲。抬起頭時,他發現陶明灼正在愣愣地看著自己。過了一會兒,荊瓷聽到他猶豫著對自己說:“你,你別說話了,先把嘴裏的東西吃完,我……我已經明白了。”荊瓷以為是陶明灼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壓抑住喉嚨裏的癢意,點了點頭。他們在人群中佇立,荊瓷看到陶明灼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麵前,停住了腳步。陶明灼望向了荊瓷的眼睛。就在荊瓷以為陶明灼準備伸出手,接過冰激淩的時候,卻看到陶明灼躊躇著抿了抿嘴,隨即低下了頭,將臉湊到了自己的手邊他對著荊瓷手裏的冰激淩咬了一大口。荊瓷一怔:“……?”青年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大口,冰激淩上麵有些化掉的部分被他直接一口咬掉,變成了一座頂部平平的小山丘。夜市的燈光溫暖而明亮,照亮了青年鼓起的臉頰,還有嘴角沾到的一些已經化開的冰激淩。半晌後,荊瓷看到陶明灼的喉結動了動,隨即又聽到“咕咚”一聲,是他將嘴巴裏麵的冰激淩咽了下去。他直起了身子,先是看向荊瓷的臉,接著神色又變得有些閃躲,分明是一副不好意思,但是又在強裝鎮定的樣子。荊瓷看到陶明灼低下了頭,抬起手,胡亂而倉皇地擦了擦嘴。“這樣……這樣可以了嗎?”荊瓷聽到青年小聲地問道。作者有話說:小荊:……嗯?第17章 浴衣看到荊瓷將冰激淩舉到自己麵前的那一刻,陶明灼承認自己有些慌了。雖然說不清話,但是荊瓷將冰淇淩遞到自己麵前的動作是很大方的,與此同時,他還一直用眼神和手指示意自己靠近一些。陶明灼雖然震驚了那麽一瞬,但又覺得好像沒有那麽不合理。他感覺荊瓷應該也是鼓起勇氣才走出這樣的一步,如果自己很冷硬地拒絕,那麽場麵一定會變得非常尷尬。隻是因為他的冰激淩要化了,所以我幫他一下,而且浪費食物是不好的,僅此而已。陶明灼這樣對自己說。咬下去的那一口冰激淩是冰涼而甜膩的,但是咽下去之後,陶明灼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燒灼。空氣寂靜了片刻。直起身子後,陶明灼根本沒敢看荊瓷的眼神,隻是說:“……休息區有長椅,要不先坐下來吃一會兒?”半晌後他聽到荊瓷開口道:“好。”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陶明灼盯著地縫開始發呆,荊瓷安靜地坐在他的身旁,繼續吃著手裏的團子。後來荊瓷終於將那一串糯米團子吃完了。陶明灼忍不住用餘光偷偷瞥他的動作,就看到荊瓷舉著手裏的冰激淩,對著自己剛才咬過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然後他低下頭,對著那杯冰激淩繼續咬了下去。陶明灼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發抖。他強迫自己放空大腦,轉過頭,不再繼續看下去。褲兜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打開手機一看,是楊可檸發來的微信,再點開兩人的聊天框,陶明灼看到了一條長達六十秒的語音。陶明灼頭痛欲裂,不明白有手有腳的人為什麽一定要發語音,正準備點開語音轉文字,卻不小心碰了一下屏幕,直接將語音給點開了。楊可檸的夾子音極具穿透力:“小陶哥哥~下周有沒有時間呀~如果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幫妹妹看一眼漫展的”陶明灼瞳孔瞬間放大,趕緊把語音給關上。轉過頭,對上荊瓷投過來的探究的目光,陶明灼突然感到有些口幹舌燥:“我……”荊瓷放下了手裏的冰激淩,笑了笑,隻是說:“你們的關係好像很好。”陶明灼一僵。荊瓷的表情很平靜,眼底的笑意平和,看不出什麽端倪,但陶明灼卻總覺得哪裏不對。陶明灼斟酌著開了口:“不是的,這死丫頭一直沒大沒小,有事求我的時候嘴巴比誰都甜,平時在公司基本都是一直在頂撞我。”荊瓷“啊”了一聲,說:“這樣啊。”“她平時說話也不是一直這樣子的,大部分時候是很正常的。”陶明灼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麽,但總感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麽。荊瓷微笑著點頭,但是並沒有再接話。兩個人並肩坐著,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又同時開了口。陶明灼:“其實”荊瓷:“下周”陶明灼咳嗽了一聲:“你,你先說吧。”荊瓷猶豫少時,點了點頭:“下周我需要去u國出差一周,所以可能暫時無法出來和你一起吃晚飯了。”陶明灼:“……一周?”荊瓷輕輕地應了一聲,但又很快地補充道:“其實準確地來講,一共是六天,不過我會盡快趕迴來的。”陶明灼沉默半晌,幹巴巴地“哦”了一聲。可能是相處的時間久了,陶明灼甚至有時會忘了荊瓷是自己的上司,他的日程其實是要比自己忙碌很多的。其實剛才陶明灼想問的是,荊瓷下周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菜係,因為這幾天的晚飯時間,好像一直是他在自作主張地帶荊瓷去吃一些自己喜歡的店。然而荊瓷下周一整周都不會和自己見麵,陶明灼覺得自己理應是鬆了一口氣的。但是莫名地,他卻隱約有些悵然若失、心裏空空的感覺。走神時,陶明灼聽到荊瓷喊了自己的名字。陶明灼轉過頭,看到荊瓷的神色有些猶豫,他問:“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三天後,陶明灼的家裏迎來了一位毛茸茸的新客人。荊瓷當時是這麽說的:“因為我要去u國出差,我媽又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去度假了,所以她養的狗暫時沒有人可以照顧,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看一下狗?”“當然,不方便的話也沒有關係的。”荊瓷說,“我可以把它送到專業的狗舍去寄養,請不要有任何的負擔。”陶明灼這才迴想起來,好像陶雪在前不久和自己說過,李嵐確實已經有兩周沒來光顧美甲店的生意了。陶明灼隻恨自己的心腸實在是太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想的,隻是望著荊瓷的眼睛,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又覺得把修狗送到狗舍這件事情聽起來很可憐,於是最後,陶明灼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下來。此時此刻,陶明灼和眼前的阿拉斯加麵麵相覷。這其實不是陶明灼第一次見到這隻阿拉斯加,他記得很清楚,荊瓷之前在朋友圈裏發過這隻狗子吃飯的視頻。阿拉斯加咧著嘴,對著陶明灼歡快地搖著尾巴。第一次聽到這隻狗子名字的時候,陶明灼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你再說一遍,它叫什麽?”“溫太醫。”當時荊瓷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媽說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部電視劇裏的角色,不過我一直並不是很了解具體的劇情。”陶明灼歎息著蹲下了身子。他抬起手,摸了摸阿拉斯加的腦袋瓜,問:“怎麽說,咱倆要不去禦花園小走一下?”阿拉斯加對著他“嗚”了一聲。陶明灼帶著溫太醫去附近的公園遛了遛,他不知道狗的心情具體如何,他隻知道自己追在狗屁股後麵跑得是真的挺累。溫太醫性格頑皮且活潑,在公園的草坪轉圈圈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隻兇巴巴的吉娃娃。陶明灼不知道那隻吉娃娃是怎麽想的,一直千方百計地湊到比自己大幾倍的溫太醫麵前挑釁,溫太醫最後被它激怒,“嗷嗚”了一聲便開始發起進攻。陶明灼和吉娃娃的主人隻能同時狂拉狗繩,才勉強把兩條狗給分開,最後還不得不尷尬地給對方鞠躬道歉。迴到家後,陶明灼先是給自己點了個外賣當晚餐,然後又按照荊瓷給的食譜,將溫太醫的晚飯準備好。滿滿當當一大盆,有肉有菜有鈣片,比人吃得還有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