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聽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性冷淡,“……嗯。” 聽到肯定迴答的許寄身體往後仰,放鬆地靠著沙發,“那離婚吧。” “可是我不想離。”黎聽委婉道,然後他看到許寄的眉毛動了下。 黎聽是發現了,對於一些不解的事情,後者會習慣性地挑一下眉表達疑惑,而不會直接開口問為什麽,可能是覺得太蠢了吧。 黎聽答非所問:“你見過黎越了吧。” 許寄腦海裏頓時浮現那張惡心吧啦的臉,他閉了閉眼甩掉,“嗯。” 黎聽說:“他是私生子。” “嗯?”許寄心裏有些驚訝。 是私生子,年紀卻比黎聽還大。可不應該啊,既然如此應該更寵愛黎聽才對,怎麽反而送親生兒子來聯姻? 不對,他想起當時黎父黎母介紹是用“大兒子”的字眼,外加黎越一副被慣壞了的富家子弟模樣。 黎聽垂下眼,那上挑的弧度此時此刻耷拉著,好讓人心疼,“現在這個是後媽,在我4歲的時候,他們兩個上位,成功讓我變成了私生子。” 許寄略一沉吟,他聯想到黎父母外加黎越的長相,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黎聽接著道:“據說我還有個弟弟不知身在何地。” 看來陳戀那句“男人還是要掛在牆上才能老實”沒有錯,許寄點頭表示了解,“所以你告訴我這些的理由是?” “你不心疼我嗎?”黎聽聞言,臉頓時委屈起來,如果眼下有幾滴淚珠,妥妥楚楚可憐的黎黛玉,“因為家裏對我非常不好,所以我不想迴去。” 許寄這下才是真疑惑了,“你是有什麽把柄在你爸媽手裏?裸照?” 黎聽聽懂了許寄的嘲諷,但他沒有生氣,“沒有把柄。” 許寄沉默了半晌,他直直觀察著對方的表情,“你有工作嗎?” 黎聽也可疑地停頓了幾秒,“……沒有?” 許寄騰地一下站起來,冷冷道,“離婚。” 他覺得自己自從遇上黎聽之後智商掉了一半,一次又一次地被對方耍著玩。 如果沒記錯的話,黎聽肯定有23歲,是23歲,不是13歲。 未成年如果生在了一個不幸的家庭,那麽沒有經濟來源的他們隻能先委曲求全,可暫時的妥協並不代表躺平,有誌氣的人會憋著這一口氣,努力考上一個好的大學,自己兼職賺取生活費,然後遠離原生家庭。 可黎聽呢?手腳健全,看著也不像在讀研的樣子,畢業兩年至今沒有工作,明明心有不甘卻得過且過,對於現狀隻會抱怨不求改變,像個怨夫,他最討厭這種……不求上進的人。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黎聽不知道哪裏又踩到了這個大少爺的尾巴,他跟著站起來,挽留道:“我說錯什麽了?” 許寄臉色不虞,“滾。” 黎聽快速迴想了下這大少爺炸毛之前兩人的對話,他不確定道:“因為我沒有工作?是不是?你事業心那麽重的嗎?” 許寄懶得給予一個眼神,想要繞開。 黎聽其實也有點火了,他承認自己的確有想要再一次糊弄過去的想法,畢竟他還是不想對許寄全盤托出,可沒想到後者竟然把他那點苗頭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快速選擇解釋,因為有求於人,他姿態放得很低,“我嚴格來說的確是沒有工作,但不是真的什麽都沒做,你先聽我說完,好嗎?我都說。” 許寄唇線平直,隱隱有往下壓的趨勢,聲音冷硬不容置疑:“談生意的基礎就是誠意,如果你不想實話實說,就不必再浪費大家時間。” “好嘛,我說,”黎聽表麵卑微,內心罵娘,“你不要那麽兇。” 許寄沒有再坐下的想法,頗有黎聽說得一個不中聽他就走人的意思。 黎聽道:“黎耀行老來得子,今年已經62歲了,他在60歲生日的時候宣布說公司以後會是黎越的。” 他一提起這些糟心事,心裏無窮無盡的陰暗想法就要往外冒,可他還朝許寄露出一個很乖的笑,“不過我什麽都沒說,甚至同別人一樣鼓掌祝賀黎越。” 許寄是知道豪門裏的狗血隻多不減的,就單說斜對麵的鄰居,家裏幾十號人,天天上演爭奪家產的戲碼。 至於他家……他和陳戀都知道許乘躍和挺多女人聊騷過,有沒有出軌就不知道了。 許寄的眼神冷淡且矜傲,“我很抱歉,但我隻會可憐你,不會同情你。” 剛剛還在笑的黎聽聞言,差點控製不住表情,他的臉驀地沉下,又硬生生卡住,導致臉部肌肉有些扭曲,“……你說什麽?” “如果你隻會怨天尤人,那麽我更加看不起你。”許寄完全不帶怕的,直直往進對方黑沉的眼珠子裏,“想要什麽就去搶,是你的你怕什麽?” 黎聽愣了下,隨即低頭“嗬嗬嗬”地笑出聲,長發散至臉旁落下了陰影。 他笑了好一會,才仰起頭,手從額頭劃過把頭發都撩到後邊去,完完整整地露出了光潔的臉,“你說的對,想要什麽就去搶。” 鋒芒畢露,這一刻黎聽的漂亮不是溫柔賢惠的,而是鋒利得像風刃,割人於無形。 許寄覺得這笑聲怪人的,他看著黎聽的表情,再聯想到後者剛剛的一係列反應。 野獸的直覺本能地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片刻,許寄突然醍醐灌頂,猛地問道:“黎家破產,是你搞的鬼?” “啊是啊,”黎聽這次爽快地承認了,“甚至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也沒有啦,”他態度轉變得很快,眼巴巴地望著許寄,“你肯幫我的話,我才能真的做到最後一步。” 許寄沒說話,沒想到黎聽還真不是一隻軟弱的、隻會哭哭啼啼的兔子。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並不像表麵裝出來的那麽純良,也肯定不是真賢惠聽話,但最多也以為是一隻有小尖牙的狐狸。 ……看來不是呢,像什麽呢? 許寄腦海裏莫名出現一隻流著口水的鬣狗形象,嗯……還真有點侮辱黎聽的臉呢。 “你不會去告狀的吧?”黎聽湊到他麵前,剛剛一瞬展現出來的盛氣淩人收斂了個無影無蹤,“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許寄毫不客氣地直接把人推開,“少在我麵前演戲,所以你現在要做什麽?” 黎聽道,“我想收購黎家的公司。” 許寄挑眉,“你不是很窮嗎?該不會還要找我借錢吧?” 黎聽連忙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不會,我會自己解決的。” 雖然許寄是萬躍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但對於集團的構成以及管理,他是真的一竅不通。術業有專攻,他甚至不懂黎聽要怎麽收購才能讓公司完全屬於他。 “也就是說,你在你爸媽麵前,裝了23年。” 黎聽好聲好氣道:“其實我25歲了。” 除了名字,對黎聽信息了解度全部為0的許寄臉不紅心不跳地“哦”了一聲。 黎聽也不在意,“總之在他們眼裏,我就是懦弱窩囊、不爭不搶、愛做家務、隻有臉可以看的小姑娘吧。” 許寄有些好奇,“我記得你爸和你後媽之前說過你做飯好吃,也是外賣嗎?” “不然呢,”黎聽理所當然道,“隻有你能讓我下廚。” 許寄冷笑一聲,“我的不也全是外賣嗎?” “對不起,”黎聽很認真地道歉,“可是我真的會做飯,你現在想吃的話我做給你好不好?” 許寄很冷漠:“不必。” 黎聽觀察著許寄的臉色,也沒說話,好像要等後者允許他才能開口。 許寄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瘋,麵無表情道:“沒了?” 黎聽開口:“之前黎耀行找不到外部原因,現在已經在查內鬼了,所以我必須更加小心,否則隻會功虧一簣,這也是之前我不敢告訴你的原因,你不會怪我吧?” 許寄在心裏考量對方這些話的真實性。 “我之前看到你爸媽那邊厚厚的一遝資料呢……”黎聽心機地開始攻心,“就算離婚,你爸媽應該也會重新給你找結婚對象,這樣你豈不是要掛掉很多個電話?好累的。” “而且我很省心,絕對不會打擾你,可萬一下一個真心喜歡你呢?你還要找借口拒絕,很麻煩的。” 黎聽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像魅魔在誘惑人類一般,“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你考慮考慮我。我們互相隱瞞,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好不好?” 這些問題許寄都想過,如果真的知根知底,當然最好。之前他抗拒黎聽,不外乎是對方接近他的目的成謎,而今天的坦白,大概率是真話。 “那如果我非要離呢?”許寄問。 黎聽裝起來還是很有一手的,他可憐地望向許寄,小聲乞求道:“那我隻能求你不要離了,答應我吧好不好?”第14章 “他好愛他!” 許寄答應了。 包賺不賠的買賣他不可能不做。 紀方池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火急火燎道:“哥!怎麽樣?需要我幫忙嗎?嫂子衣服脫了沒?要不要我進來給你撐場子啊?捉奸的時候一個人很不利啊!” “不用,”許寄瞟了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黎聽,低聲道,“我原諒你嫂子了。” 仍然蹲在花壇後邊的紀方池一整個震撼,他發現他從頭到尾都錯了,錯得很離譜!他一直以為是嫂子愛許寄哥愛得死心塌地,沒想到竟是反過來的! 他好愛他! “哥你冷靜點!”紀方池急道,“你現在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原則性的問題可不能這麽容易就揭過去啊!” 許寄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沒事,我有數。” 你有數個屁啊!紀方池抓狂。 “我先掛了,”許寄道,“想吃什麽你選好了打電話聯係我,我去接你。” “哥!許寄哥!”紀方池撕心裂肺的呐喊換來了手機“嘟嘟”的忙音。 不過托紀方池的福,許寄倒想起來一些東西,他問黎聽,“進門的時候你為什麽要摸人家阿姨的腰?你是變態麽?” 黎聽荒唐地“哈”了一聲,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所以是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了?你是趕迴來捉奸的?” 許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迴答我的問題。” 黎聽嘴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往門那邊走,“阿姨在門口被鞋絆了下,我伸手扶住了。” 話音剛落,他猛地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猥猥瑣瑣蹲在花壇後的紀方池。 黎聽勾著唇,“啊……是你啊。” 紀方池猝不及防,一抬頭就是美人親切的笑臉。 黎聽很高,低頭望他的時候黑壓壓一片,臉上似笑非笑,威懾力極強。 紀方池被嚇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差點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