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寄麵無表情地看著秋葵上點綴的幾片香菜葉。 “這個也是咱家最受歡迎的例菜,杏鮑菇炒肉!目前隻有咱這是放xo醬炒的哦!” 菜越上,許寄的臉越麻,他從一出生就生活在這裏,的確是第一次吃xo醬炒的杏鮑菇,還以為是黎聽這個外地人原創的呢。 菜上完了,他問:“我能加一些菜嗎?” 做東的藝人拍攝時沒少受許寄的冷臉和指點,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遞上菜單。 許寄翻了翻,有一些就連菜單上的圖片都和黎聽的擺盤那麽像呢。 一吃,更像了。 許寄說不明白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又好笑又無語,但占大頭的明顯是被欺騙的憤怒。 明明昨天才說順其自然,這一刻卻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戾,所以黎聽盡心盡力地立一個好妻子的形象,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謝你們的招待,”許寄臉上帶了點笑意,伸出手來和經紀人握手,“你們今天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以後工作有需要還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們打八折。” 經紀人哈哈笑著,他總覺得許導笑得有些發毛啊。 等人散後,許寄讓人打包了幾個“黎聽自製”,隨後打了個電話,如果沒記錯,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打給對方。 手機響了好一會才有人接通,黎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但還挺正常的,背景也很安靜。 黎聽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從他不洗衣服的那一天起,兩人就開始冷戰了,而許寄竟然是先低頭那個。 許寄壓根不懂黎聽在想什麽,知道了估計會罵對方傻逼,因為他沒覺得在冷戰,他倆的關係不一直都這樣嗎? 許寄問:“你在哪?” “啊?”第一句就把黎聽問懵了,他看了眼周圍,分析了一通,許寄之所以這麽問很有可能是在家,如果他撒謊場麵會很尷尬,於是他誠實道:“你不是把我辭退了麽……所以今天我出來找工作了。” 許寄沒對他這番話發表任何意見,“那現在迴家吧,我帶了宵夜。” 黎聽:“……”是下毒了的那種嗎? 黎聽:“行?” 許寄把電話掛了。 飯店離家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是點外賣都要加配送費的距離,為了不被他發現,黎聽也是煞費苦心了,隻是沒想到,竟然有那麽巧的事。 結果等他迴到家,黎聽已經在了,隻是可能也剛到,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後者穿著黑襯衫,稍稍緊身,隱隱約約勾勒出身體的線條,最騷包的是,手上帶了戒指,褲腰上還係了條銀鏈子。 哪個穿成這樣去找工作?許寄不是沒浪過的人,一看就是去鬼混的。 而且,他第一次發現,黎聽的肩還挺寬的? 黎聽好像也沒有要解釋自己這一身裝扮的打算,他微微笑了笑,“宵夜呢?” 許寄把三個飯盒放到桌子上,“你拆。” 第一次主動打電話,莫名其妙喊人迴來隻為吃宵夜,還要他來打開,黎聽心裏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是吧?這麽快就發現了?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果不其然,是熟悉的紫蘇鴨、醬淋秋葵和杏鮑菇炒肉。 “解釋。”許寄坐在椅子上,懶懶地翹起二郎腿,冷冰冰地盯著黎聽的眼睛。 掉馬就差沒直接拍臉上了,黎聽沒說話。 雖然之前試探過,許寄應該不是那種無聊到要去告狀報複的人,但也隻是應該,並不是完全信任,況且現在是最關鍵時期,黎聽不敢去賭。 他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許寄生氣一樣,“那家飯店剛好在我麵試的那一片園區,每次迴到家都五六點了,你又要迴來吃飯,我實在沒有時間……抱歉。” 許寄額角青筋暴起,他屬實是沒想到,到了如此地步,黎聽還在打太極。 真的很煩,非常煩,明知道這個人是抱著別的目的接近自己的,可對方就是不承認不坦白,還說著一些讓人生氣的鬼話。 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就沒有任何方法能撬開對方的口。 或許是黎聽察覺出了他暴躁的心情像是火山噴發的前一刻,難得收起不正經的臉,沉默了片刻,他道:“你會去告狀嗎?” “告你媽。”許寄深吸一口氣,看起來被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了都。 “噗,”黎聽聞言頓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那去吧,我媽見了你會比看到我還高興。” 許寄很想揪住黎聽的領子一拳揍過去,他發現,對於沒臉沒皮的人,是真的沒轍。 他猛地站起來摔門而出,他怕自己再和黎聽唿吸同一片空氣,自己的肺部能炸掉。 門又是“嘭”的一聲,黎聽好像很喜歡看許寄生氣的樣子,他還要追過去,打開門,喊道:“生氣開車不安全,要不坐會?氣消了再走吧。” 迴應他的是suv疾馳而去的油門聲。 第11章 “哥!嫂子出軌了!” 之後兩人又是一個月沒見,許寄打電話跟他爸媽說要出差,直接不迴去了。 他也想過幹脆找個私家偵探跟著,把一些不雅照片直接往他爸媽麵前一拍,鐵定能離,可他又做不出來這種事,偷拍啥的,太low了。 說出差也不是騙人,他的導師最近開機了,許寄收到邀請外加不願意錯過學習的好機會,當即買了機票飛到隔壁省。 不想看見黎聽隻是順便。 他的老師陳赴生,可不像他隻拍廣告和mv,人家叫陳導,是真拍電影的那種大導演。 許寄又去蹭了一頓開機飯,作為“空降兵”,他被安排在了陳赴生旁邊,在座的各位都很好奇他的來頭,不少人偷摸觀察著。 主要是他太帥了。 這部片子的男一是魅力型男人,身上自帶歲月沉澱的安靜氣息。單看臉的話,的確比男一還帥,很難不讓大家想歪是不是被塞進來的背景咖。 “介紹一下,”陳赴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我學生許寄!就是過來幫幫忙看一看的,大家不用太在意。” 這話一出,飯桌上凝重的氛圍霎時散了,男演員們鬆了一大口氣,女演員們也開始明目張膽地看他。 有一個直接把許寄給看疑惑了。 那個女演員看起來挺年輕,圓臉可愛型的,被發現後有些尷尬地笑笑,收迴了視線,可沒多久,眼睛又忍不住地往許寄的方向瞟。 陳赴生是個人精,當下就調侃道:“小鄰啊,要不要加個聯係方式?恰好許寄是你學長,專業都一樣,有什麽想請教的都可以問問。” 兩個當事人都一愣,許寄先站起來,走到那女演員旁邊,拿出二維碼,後者不好意思地掃了。 開機飯結束後,大家先行離開,等隻剩他和陳赴生時,許寄才無奈道:“老師,你這做媒的興趣什麽時候能改改,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結婚了。” 陳赴生做大,當時的情況要是許寄直接拒絕,不僅弄得大家尷尬,更是讓自己老師下不來台。 “哎,”陳赴生一拍腦袋,“我還真忘了,我到時候和小鄰說下,你和你老婆解釋清楚啊!” 之後陳赴生還有一場局,許寄打算自己先迴酒店,周圍夜景繁華,燈光亮得晃眼,酒店後就是離江,巨大的郵輪在江麵上燈火通明,情侶們三三兩兩地靠著欄杆上拍照。 夜遊離江,許寄在很小的時候坐過,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郵輪管得晚飯隻有番茄雞蛋可勉強入口。 許寄站在馬路旁等車,司機說這邊人太多了,可能要塞一會。剛掛電話,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他無意一瞥,看到了黎聽的爸媽。他們正圍在一個大肚便便的男人身旁,臉上那阿諛奉承的表情與當初在他家時如出一轍。 後者也看到了他,可能是覺得尷尬,臉上笑意一僵,他們和男人道:“行那王總您先走,我們稍後聯係您。” 雖不怎麽喜歡,但好歹是法定妻子的父母,禮貌還是要有的,許寄主動走上前,道:“叔叔阿姨。” 黎母見他先打招唿,鬆了一口氣,“好巧啊,你怎麽在這裏?” 許寄這才想起來,黎聽不是g城本地人,是外嫁過來的,原本家在s城,也就是現在他在的這座城市。 “我剛好來這邊出差。”許寄說。 黎母看了看周圍,道:“怎麽不把黎聽也帶來?有什麽事好有個照應嘛。” 許寄總覺得對方話音底下有種怕他亂搞,黎聽抓不緊他似的意思,他心想那角色真是反了。 “出差多久啊?” 許寄:“半個多月吧。” “那麽久呀!”黎母道,“小兩口新婚燕爾的,豈不是一下習慣不了?黎聽和我們說你倆感情好著呢,天天打電話!” 許寄:“?” “是啊是啊,”黎父也說,“黎聽還說你們總是晚飯過後一起去散步,小年輕可真好。” 許寄:“……?” “誒你倆今天還沒打電話吧?剛好你在,我打個給黎聽。” 許寄覺得荒唐,還沒來得及阻止,電話就播出去了,他剛想翻臉,直接走人,電話接通了。 手機開的免提,黎聽的聲音隔著無線電波,顯得更加溫柔,“媽,怎麽了?” 許寄不懂為什麽黎聽對著這樣的父母還有好臉色,把自己親兒子當作聯姻的籌碼,為了救活公司讓親兒子嫁給一個陌生人。哦也說不準親兒子很樂意,畢竟是黎聽主動點名要嫁到他家來,或許普家同慶呢。 黎母看起來挺高興,“我們現在在離江呢,你猜我們碰上了誰?” 能這麽問的,和他有關的,除了許寄還有誰,黎聽的喉嚨莫名有些緊,但不明顯,沒人發現,“許寄?你們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黎母道,“就問你有沒有好好待在家啊,有沒有惹麻煩而已,是吧小寄?” 黎聽和許寄都沉默了一瞬。 半晌,許寄煩躁道,“嗯,沒有惹麻煩。” 他壓根沒有過向黎父母告狀的想法,太麻煩,對方賴上了他家,肯定勸和不勸分。 黎聽在那邊笑了一聲,很低很沉,他道:“我很聽話的。” 許寄扯了扯嘴角。 “哈哈是吧,”黎母也笑,“黎聽在家從小就是嬌生慣養,所以才養得那麽好看,我還舍不得,怕這孩子嫁過去不適應!” 黎聽聞言,又短促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許寄這次連應聲都沒了,他實在是沒興趣在江邊吹著風聽家庭倫理劇。 或許是他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太明顯,黎家沒聊幾句就說拜拜了。 剛好出租車司機通知許寄說快到了,他正想開口告辭 “爸媽!”一個紈絝子弟從酒店門口快步走過來,“你倆怎麽不在裏麵等我?” 許寄連男人長什麽樣都沒來得及看,滿眼隻有男人脖子上殘留的幾個口紅印,從而得知到底有多顯眼。 黎父母硬著頭皮解釋:“我家大兒子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