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看到想看的了:黎聽這自然無辜的神情足以表明肯定不止兩次。  許寄其實也不是說一點都不吃,頂多是不喜歡而已。他夾了塊鴨放進嘴裏,能感覺出來是好吃的,肉質嫩而不柴,紫蘇的味道非常濃,蓋過了鴨肉原本的腥臊味。  黎聽坐在對麵,溫柔地笑了笑,“那你說說你不喜歡吃什麽?我下次看著買菜。”  “不用。”許寄拒絕分享被自己拉黑的私人菜單。  黎聽手肘撐著桌子,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上,笑得無奈又寵溺,“好吧。”  許寄瞧見那表情,差點沒一口飯噴出來,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少惡心我。”  黎聽笑得更開了,得趣了似的。  原本還隻是懷疑,但從這一刻起,許寄非常篤定,黎聽就是故意的。  吃了飯後許寄一改往常,沒有立刻迴房間,而是坐在客廳看電視。  黎聽將碗放進洗碗機、擦幹淨廚房後一看,許寄還坐在沙發上,他不禁向對方投以迷惑不解的目光,指了指房間,道:“那我先迴房啦?”  許寄目不斜視,“嗯。”  又是一個周三,黎聽問他迴不迴來,還要不要煮他的飯。  這次許寄直接點了菜:“我要吃酸甜排骨、醬油雞、杏鮑菇炒肉和上湯青菜。”  電話那邊實實在在地噎了一下,隨後重新笑起來,用甜得發膩的聲音道:“好,老公想吃我當然做,等你迴家哦。”  許寄臉色鐵青地掛了電話。  但不可否認的是,黎聽做飯的確好吃,吃了兩個星期,每星期兩次,許寄都覺得自己胖了幾斤。  他之所以不直接找對方攤牌,是不想打草驚蛇,想通過這段時間觀察下看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發現,最好直接知道黎聽接近他的目的。  可黎聽宛如一個真正的妻子,每次迴來都會有好吃的飯菜,家裏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和對方的衣服是分開洗的,有一次他忘了晾,迴到家後,卻發現衣服都已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沙發上,甚至帶著淡淡的香味。  於是許寄不再等了,直接在周二迴了家。  黎聽果然不在,許寄覺得對方是和他一樣,隻在周三周五迴,其餘時間不知道在哪裏鬼混。  之前還真的以為是什麽純良的人,最多做作一點,殊不知不過是逢場作戲。  許寄的房間裏有一張水沙發,他體溫比較高,容易燥熱,洗完澡躺在上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隻知道一覺醒來,外邊天已經亮了。  外邊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看樣子人還沒迴來。  很好,許寄冷笑一聲。他簡單洗漱過後,換了一套休閑服出門覓食去了。  這個小區外邊有一家很好吃的腸粉,是他每次上班前的必食之路,隻是現在搬走了,好久沒吃,都快饞死他了。  他幹了兩碟腸粉,慢悠悠地走迴家,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和正在玄關換鞋的黎聽正正對上了眼。  兩個人都猝不及防,黎聽迴頭那一瞬,烏黑的發隨著動作晃了半圈,最後輕輕地打在臉上,上挑的眼尾從側麵看愈發地勾人,一瞥仿佛能剜去人好幾條命。  許寄首先有了動作,他站直了身體,下巴微抬,一言不發。  黎聽真的不太喜歡許寄的表情,說欠也不是,就是一股在有錢人家長大的天命小孩自帶的囂張與狂妄。  很討厭。  他彎了眼睛:“今天這麽早迴來了?”  許寄悠悠道:“不算早,昨晚就到了。”  黎聽:“……”  他愣了下,霎時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落寞的眼神,他輕聲道:“你知道了?”  這不廢話?許寄“嗯”了一聲。  “那你是不是生氣了?”黎聽把唇肉抿進嘴裏。  許寄疑惑道:“我生什麽氣?”  黎聽很難過的樣子,“也是,你怎麽可能不生氣……我真的太給你丟臉了。”  許寄抱臂靠在門上:“……?”  “作為萬躍集團的兒媳婦,許家獨子的妻子,”黎聽的聲線有些顫,“我的丈夫那麽優秀,我找了那麽久工作,卻都沒麵試上。”  許寄滿腦子荒唐,他覺得要不黎聽的腦子轉得挺快,要不就是早有準備。  許寄涼涼道:“什麽工作要通宵?”  這話一出,黎聽立刻就知道今天不是第一次了,可他完全沒有被抓包的慌亂,隻是露出一個苦笑,“這裏距離找工作的地方太遠了,車費都比住小旅店貴,我……就沒迴來,你別生氣。”  許寄極有耐心,想看看他還能說什麽。  黎聽眉毛微微皺起,眼睛閃爍,幾乎要落下淚來:“我和他們說我已婚了,麵試官就問我家庭和事業該怎麽平衡,我說當然是以家庭為主,我沒騙人,很真誠,可是他們都不錄用我。”  許寄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黎聽看起來真的很傷心,他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我真的沒有錢,很窮的。”  首先黎聽不可能沒錢。其次車費貴就代表對方默認出行一般打車,既然能次次打車就更不可能窮了。最後,不能打車就不能坐地鐵?明明下班高峰期時地鐵比出租車還快。  兩個人對視,他們都心知肚明,黎聽在撒謊,或者破罐破摔,不想再裝了,隨便說些胡話糊弄過去,也不管許寄信不信,反正後者拿他無可奈何。  許寄往前走了一步,他問:“找工作?”  黎聽點頭:“嗯。”  許寄抬起眉梢,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緩緩道:“那不如來我公司上班?正好缺一個場工。”  黎聽猛地瞪他。  許寄輕輕笑了笑,“如何?”  看著表情八百年不變的黎聽臉上出現了料想不到的裂痕,他終於有掰迴一城的爽快。第9章 “好配啊!”  黎聽跟在許寄身後參觀,工作室分為辦公區和拍攝區。  拍攝區是一整棟三層的樓,裏麵層與層相隔的高度非常大,一層頂三層高,也沒有裝修,就是最原始的水泥牆,給人的感覺像是巨大的廢棄工廠,連大聲一點說話都能有迴音。  攝影設施和布景都很龐大,看著非常壯觀。  黎聽跟進了什麽古墓似的,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整麵非常大的牆鋪上了白布,白布上是已經幹涸了的顏料,不同顏色的顏料像是被桶潑上去的一樣,自然流下的痕跡交錯,怪誕又極具藝術感。  許寄注意到他的目光,道:“那是上次拍的,還沒來得及收拾,今天的工作就是這個。”  震驚過後,黎聽反應過來了,“等等……這不是萬躍啊?”  許寄轉過身,“萬躍是我爸的公司。”  黎聽有些啞然,“可……你作為唯一繼承人,不應該……?”  “為什麽應該?”許寄身形挺拔,望著人的時候氣勢盎然。  黎聽不作聲,這是正常人有的思維吧?家大業大,誰會自己去另開一家公司?更何況房地產和傳媒,這完全是八輩子打不著關係的兩個方向啊?  他看著許寄寬闊的肩膀,像是重新打量了下自己的法定丈夫。  “怎麽?”許寄插著兜走在前頭,似笑非笑地說,“失策了?”  黎聽原本還對這大少爺有些改觀,一聽這帶刺的話就被打迴了現實。  也是,萬躍集團的的繼承人開一家公司完全沒問題吧,資金和資源哪樣都不缺,開好幾家都行,有什麽好驚訝的,仍舊是太子爺罷了。  黎聽笑道:“怎麽會。”  工作室大致走完了,黎聽問:“不用帶我去認一下人嗎?”  許寄道,“你的工作不需要認人。”  黎聽本來還以為是什麽秘書之類的,聞言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遲疑道:“我的工作是?”  許寄勾起嘴角,“場工,當然是跑跑腿,買買咖啡,打打雜了。”  上一個拍攝工作已經全麵結束,下周一會拍新的廣告,所以從今天到下周五的工作都是整理上一次以及布置下一次的場地。  楚期大老遠地就看見自家老板身後跟著一個身形高挑的人,他心裏的第一想法竟是好高的女人!結果走近了才發現是個男人。  並且是一個和老板走在一起絲毫不遜色的男人。  楚期這個gay,見過太多太多的男人,以至於他是這麽分的: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壓根不屑一看;百分之十五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超顯遜色;百分之三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平分秋色;最後的百分之二和老板站在一起,隱隱有超越之勢。  甚至藝人裏,都有許多壓根比不過老板的。  而那個長發美人,就是那百分之二裏的尖尖,一眼驚豔,甚至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黎聽今天穿著棉麻白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休閑褲,簡簡單單不加修飾,更能突出那一張臉的優勢。  “喲,這是哪家新簽的藝人啊!”楚期蹦到許寄旁邊,捂嘴嬌羞笑,還豎起一個大拇指,朝黎聽眨了個wink,“我的眼光可辣了,你絕對能爆紅!”  許寄意味不明地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他讓出半個肩位,道:“哦,介紹一下。”  黎聽對楚期揚起一個漂亮至極的笑。  “咱們新來的場工。”許寄說。  場麵一時之間很安靜,半晌,楚期大驚小怪地喊了一聲,“什麽?新來的什麽?”  黎聽微笑補充:“場工。”  楚期:“……”現在場工的門檻都那麽高了嗎?  不單止楚期,當黎聽幫忙著布置現場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執行導演是個大直男,看得差點踩爛道具師橫擺在那的樹脂玫瑰。  許寄發現了,大家做事都變得心不在焉,總愛往黎聽身上瞟。  楚期站在許寄旁邊,那色眯眯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  許寄用腳本猛地打了下楚期的頭,“看夠沒?可以做事沒?”  楚期收迴視線,憤恨地拿著寫生本塗塗改改。美術指導,理論上是負責製作中任何與拍攝美感及美學有關的範疇,包括協調燈光、攝影、特效、服裝、道具、剪接各組人員的工作設計整體的視覺風格。  許寄知道楚期這個毛病,一見到好看的男人就想搭訕,他問:“你平常喜歡不是直接上的嗎?”  “哎呀!”楚期悄悄擋住一邊臉湊到自家老板耳旁,小聲說,“他一看就是下邊的啊!和我撞號了,上什麽啊,脫光了衣服一起做姐妹嗎?!”  也是,許寄看了看兩人的身高差,道:“你或許可以讓他為愛做1。”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cos0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圖南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圖南鯨並收藏cos0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