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樓下等你,下班以後你可不可以來見我? 手機屏幕在幾秒鍾以後自動暗了下去,下班時間到了程屹聞仍然坐在工位上,等到公司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悠悠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昨天的天氣預報講今天將會有一場大雨,程屹聞走到公司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接著便看見了不遠處虞以諾的跑車。 他走過去,車窗降了下來,虞以諾坐在駕駛座上衝他招手:“程屹聞!你先上車!這裏不好停車!” 兩人三天沒見,alpha留意到虞以諾如常的笑臉,不像是生病了,也不像是三天前被他的那些話打擊到了。 他彎腰上了車,車門上鎖,虞以諾握著方向盤,卻始終不見跑車啟動。 虞以諾非常囂張地把車停在了路口,這時身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聲。程屹聞發現虞以諾突然痛苦的表情,疑惑地問:“怎麽了?” “腳……”虞以諾彎下腰去摸自己的腳腕,“抽筋了……” 程屹聞不疑有他,皺起眉靠了過來。虞以諾側過頭仰視他,默默撿起放在腳邊的一支注射劑。 “還好嗎……” 話音剛落,alpha後頸一疼,虞以諾迅速推空了針筒裏的藥水。 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程屹聞吃力地去抓虞以諾的手臂,卻被omega輕輕鬆鬆地避開。意識消失之前他看見虞以諾直起腰,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的笑。 空氣變得潮濕,風裏帶著淡淡的泥腥氣。omega給程屹聞係好安全帶,一腳踩下了油門。 歐教授把每一支注射劑的量都把控得非常精準,因此程屹聞在預估的時間內準時醒了過來。朦朧間他聽到耳畔的一聲輕響,仿佛是什麽東西合上的聲音。 虞以諾跪在程屹聞身側,撅著屁股給他戴好了項圈。施抒佑給他準備的都是非常先進的產品,虞以諾折騰了好久才弄明白用法。 程屹聞是冷白皮,純黑的項圈圍繞在alpha的頸側,銀色的手銬和腳鐐束縛住他,明明被限製了行動,但撲麵而來卻滿是禁欲的味道。虞以諾看著他醒來以後依舊沒什麽表情的臉,目光癡迷地瞧著自己的傑作,拍手驚歎:“真好看!” 遠方的天空突然傳來一聲轟隆隆的雷,外麵的樹木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這場暴雨如約而至。第21章 “籌碼。” 三天前,鬱存接到虞以諾的電話,那時他正好從南城最大的家具店裏出來。 卡是虞書朗的,當哥的看到銀行的消費短信時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弟弟。虞以諾嘻嘻哈哈地跟虞書朗撒嬌,說是昨晚做了一個夢,所以他打算把郊區的那棟別墅好好裝潢一下。 “裝潢起來幹嗎?”虞以諾經常想一出是一出,所以虞書朗知道他又開始胡來了,“方便你離家出走?” “沒有啦哥!”虞以諾把車停在了花鳥市場,準備把別墅裏的花園也好好裝點一下。他滿嘴跑火車,似乎也不是很擔心虞書朗會責備他:“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點事做。” 按照戴家見每天匯報給他的內容來看,虞以諾每天認真上班的時間絕對沒有超過三十分鍾。虞書朗思考了片刻,推測了一下虞以諾心情不好的原因:“你跟那個alpha吵架了?” 虞以諾跟他裝傻:“哪個alpha?” 虞書朗不受他的糊弄:“你不是在追他嗎?是沒進展還是被拒絕了?” “哥——”虞以諾被麵前眼花繚亂的花花草草吸引,果斷結束了通話,“我買東西先不說啦!” 虞以諾對植物壓根就沒什麽研究,進楠漨花鳥市場買東西也全憑那些花花草草的外觀和攤主的忽悠。鬱存被喊來的時候以為是有什麽大事,結果虞以諾拿了把鏟子站在別墅的花園裏,指著那一地漂亮的花草指揮他:“你幫我一起種。” 鬱存被小少爺無厘頭的行為搞得一臉懵,幾天沒見虞以諾居然開始修身養性了。虞以諾拿著鏟子努力掘土的背影無端端得滲人,鬱存哆嗦了一下,上前戰戰兢兢地問:“……諾諾?出什麽事了?是不是被罵了?” “被誰罵?”虞以諾衣服全是泥土,他側過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把手裏的土都抹到了自己臉上,“你在說什麽?” 聽說那天晚上喬景迴去以後狀態很不對勁,鬱存以為喬家來興師問罪了,好在聽虞以諾的語氣是沒有。 “別站在那裏了,”omega彎腰搬起一棵小樹往自己剛挖的坑裏丟,喘著氣催道,“快來一起幫忙!” “來了來了。”鬱存撿起了腳邊的另一把鏟子,他的困惑仍然很多,“諾諾你買這麽多花幹什麽啊?” 虞以諾蹲下來把那棵小樹擺正,認真地迴答:“這是我以後的新家,當然要好好裝飾一下。” “新家?”鬱存愣住了,結合到虞以諾如今反常的舉動,他竟然和虞書朗有了一模一樣的想法,“諾諾你離家出走啦?” “沒有。” “那怎麽好端端的突然要住這棟別墅?” 虞以諾終於折騰好了手裏的那棵樹,蹲在花壇前久久沒有應聲。鬱存以為他是不願意迴答,走到遠處搬了一盆開得很旺盛的繡球花,而就在這時omega拍掉即將飛到臉上的一隻蚊子,他手臂上已經被咬了好多個蚊子包了,虞以諾難受得直撓胳膊,語氣卻是輕快的:“因為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住進來呀。” omega花了整整三天布置好他和程屹聞所謂的“新家”,房間裏的家具都是虞以諾找人精心製作好的,還特意把別墅的風格布置成了alpha喜歡的那種簡約風。程屹聞恢複意識的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雙手手腕上的手銬,他麵無表情地掙了掙,手銬的另一端連著床頭,程屹聞根本就沒有掙脫的可能。 虞以諾一個omega獨自把一個成年的alpha扶進別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他剛把程屹聞“安頓”好alpha就醒了。房間裏沒有開窗也沒有開空調,寂靜的臥室裏能聽見外麵嘈雜的雨聲,床很大,程屹聞躺在床的正中央,垂眼發現了係在自己腳腕上的腳鐐。 銀色金屬的腳鐐大概有幾米長,基本上能讓程屹聞在這間臥室裏自由行動,這也算是虞以諾的小心思。他給了程屹聞幾分鍾時間消化現在的狀況,然後換了個姿勢,直接趴在了alpha的身側。 “程屹聞,”虞以諾每次撒嬌都是這種軟綿綿十分乖巧的腔調,他在枕頭上滾了一圈,然後滾進了alpha懷裏,“我們是不是三天沒見麵啦?你有想我嗎?” 虞以諾身上很熱,噴灑在他頸側的唿吸更熱。被束縛到無法動彈的感覺其實非常難受,況且程屹聞喜歡掌控別人不喜歡被別人掌控,如今的困境對他而言無異是最糟糕的情況。虞以諾明晃晃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底,程屹聞手握成拳,突然大力掙紮起來。 omega猝不及防地被甩出了alpha的懷抱,程屹聞這種類似於逃跑的行徑顯得愚蠢至極。整個臥室裏都是鏈條晃動時發出的嘩啦啦響聲,原本虞以諾看著alpha無謂的反抗還覺得有趣,可很快他就看到了程屹聞手腕上滲出來的血痕,虞以諾臉上的笑容頓時維持不住了。 “程屹聞!”虞以諾反應過來程屹聞想要做什麽,立刻撲上去阻止他自殘的行為。然而在體力方麵他根本不是alpha的對手,虞以諾不僅沒有製止他,反而迎來他更強烈的反抗。 雨勢越來越大,間或夾雜著幾聲雷。臥室裏的空氣沾上血腥氣,變得愈發沉悶壓抑。程屹聞像是感覺不到疼,冷著臉一聲不吭,暗紅色的血浸濕了銀色的手銬,沿著手腕緩緩向下淌。那冷白的皮膚很快變得血肉模糊,虞以諾幾次三番嚐試,終於摸到了他脖頸上的項圈。 輕微的電流穿過身體,程屹聞渾身一麻,瞬間失去了力氣。 一道驚雷響起,臥室裏終於安靜下來。虞以諾伏在程屹聞胸前聽他急劇跳動的心髒,他翻身躍下床,對上alpha冷淡的眼神,指尖都在顫抖:“你……” 手銬磨破了程屹聞的手腕,alpha又強行把冰冷的手銬按在傷口上,狠狠嵌進自己的皮肉裏。淺色的床單浸滿了暗色的血,仿佛是一團火,能被輕易點燃。 程屹聞靠在床頭,疼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好在這些痛楚都可以忍受,因為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虞以諾焦躁無措的表情,這是他與他談判的籌碼。 氣氛焦灼,虞以諾身上的t恤已經被汗浸濕了。他像是被程屹聞嚇狠了,愣愣地趴在床邊,甚至忘記了要先處理傷口。程屹聞有些失焦的眸子落了下來,虞以諾被這淡漠的目光擊中,連唿吸都亂了陣腳。 程屹聞並沒有給虞以諾喘息的時間,他的手上全是血,微涼的指尖觸上他滾燙的臉頰,那些暗紅便像一團顏料,弄花了omega漂亮昳麗的臉。 “虞以諾,”程屹聞的語氣聽起來很困惑,“這就是你喜歡我的方式嗎?” 他感受到了臉上的潮濕,虞以諾意識到那是屬於程屹聞的血。 程屹聞知道他想要什麽,所以此刻他很大方地給了他想要的。虞以諾怔怔地去追隨他的手指,他攥得很小心,像是害怕會把程屹聞弄疼。 alpha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他任由他抓著,看過來的眼神突然變得沉暗而柔軟。 “可是諾諾,”冷淡理智的alpha略帶抱歉地開口,“我應該永遠無法喜歡上像你這樣的omega。” 話出口以後卻久久沒有得到迴應,程屹聞痛得喘了口氣,忽然發現空氣裏的血腥味被一種熟悉的味道所掩蓋。 與疼痛作抗爭的alpha難得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虞以諾勾著他的手指抬起眸,他攥著眉,看起來也很痛苦:“程屹聞……” 甜膩的草莓香氣像一陣無聲的海浪襲卷而來,此刻虞以諾眼睛裏也像落了雨,濕漉漉的。他攥著程屹聞的手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花園裏剛種好的那些花草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omega的發情期和暴雨一起在今晚降臨。 -------------------- 周四周五不更,周六入v啦,有6000字的更新!入v以後穩定日更,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第22章 “誘惑。” 虞以諾很清楚發情期的omega會對alpha做出怎樣的事情,他趁著自己理智尚存,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程屹聞的情況並沒有比虞以諾好到哪裏去,手腕處的傷口太深了,虞以諾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把手銬從程屹聞手上取了下來。 “哢嚓”,鑰匙轉開鎖孔,凝滯住的空氣終於緩慢流動起來。 兩人似乎都沒預料到眼下的情形,虞以諾沒預料到程屹聞會這麽會對待自己,程屹聞沒預料到虞以諾突如其來的發情期。虞以諾咬著牙抵擋湧上來的熱潮,轉身撞開門跑了出去。 omega每個月的發情期基本上是固定的,虞以諾沒記錯的話自己車上還有一支抑製劑。玄關處亮著一盞壁燈,虞以諾打開大門,外麵的風和雨瞬間把他淋濕了。 他甚至來不及穿好鞋,拿著車鑰匙就跑進了雨裏。抑製劑被放在了車廂的隔層,虞以諾順利找到了它,拆了包裝袋熟練地給自己注射抑製劑。 雖然是夏天,但雨淋在身上也是冰冷的,藥效令虞以諾體內那股不正常的熱慢慢褪去。針筒裏的藥水很快就空了,虞以諾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車廂裏的燈光映亮他的麵容,把他臉上的迷茫照得一清二楚。 虞以諾沒關車門,他解決完這惱人的發情期立刻又跑了迴去。程屹聞手腕上的傷口沒有處理,他迴到別墅裏馬上找手機給鬱存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虞以諾語速很快:“你把上次那個私人醫生借我用一下。” 鬱存發覺自己越來越搞不懂好兄弟了,這幾天虞以諾打來的電話鬱存沒一個聽明白的。 “你說何奕?” “對,讓他來我的新家!”虞以諾語氣焦急,“現在,立刻,馬上我就要見到他!” 鬱存聽他的語氣也急了:“出什麽事了?諾諾你受傷了?” “不是我——”聽筒那邊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似乎是信號不好。虞以諾記得當時施抒佑還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醫藥箱,說是萬一出事的時候給他應急用。如今他在客廳裏翻箱倒櫃,從醫藥箱裏翻出幾卷紗布和碘伏,當即拿著手機“蹬蹬蹬”的朝樓上跑。 “不是你是誰啊?!” “反正不是我!”虞以諾躍了幾格台階忽然想起了什麽,驀地放輕了腳步和音量,“你先讓他來!具體什麽事我遲點再告訴你!” 臥室的門還保持著虞以諾離開時的樣子,他拿著紗布惴惴不安地走到臥室門口,看見alpha靜靜地躺在床上,好像已經睡著了。 不知是項圈電擊的關係還是傷口的緣故,虞以諾走後沒多久程屹聞便耗盡體力陷入了昏迷。omega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睡夢裏的程屹聞緊緊蹙著眉,似乎也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傷口處的血已經呈現出半凝固的狀態,虞以諾小心翼翼地捧起程屹聞的手腕給他包紮。不久前程屹聞說的那些話虞以諾聽得一清二楚,他一邊拿著棉簽給他處理傷口,一邊想著看來程屹聞真的很討厭他。 討厭到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手段去逼迫他心軟,虞以諾緊緊抿著唇,額前的汗沿著額角淌下來,他偏過頭抬手用胳膊抹汗,順便蹭掉了溢出來的眼淚。 何奕在十幾分鍾後到達了別墅,這是一個年輕的beta,卻處理過不少類似的場麵。虞以諾在見他之前匆匆去浴室洗了把臉,雖然看起來依舊狼狽,但至少洗掉了臉上的血和雨水。 慶幸的是傷口隻是皮外傷,隻是看起來嚇人。何奕把虞以諾剛包紮好的紗布拆開,然後換上了新的藥和紗布,處理完以後跟虞以諾一起走出了臥室。 “好在沒有傷到骨頭,稍微養幾天就會好了。”何奕說話的聲音十分溫和,似乎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換藥,注意不要讓傷口沾水。” 何奕離開以後虞以諾重新迴到了臥室,處在發情期的omega注射完抑製劑以後身體會變得異常虛弱。虞以諾因為程屹聞的緣由始終繃緊著神經,如今事情告一段落,那種疲憊感瞬間淹沒了他。 臥室裏開了空調,虞以諾給程屹聞蓋好被子,伏在床邊去摸他皺起的眉頭。其實在何奕眼裏臉色慘白的虞以諾也很像一個病人,隻不過清楚歸清楚,他不能多管閑事。 虞以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覺得困倦,他起身走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也躺了進來。 omega身上很髒,但這時他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從前虞以諾都是獨自度過發情期的,現在身邊多了一個程屹聞,即使同樣注射了抑製劑,但虞以諾心理上肯定會不自覺地依賴這個alpha。 程屹聞的體溫始終比常人低一點,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格。虞以諾關了天花板上的吊燈,隻留了一盞床頭櫃上的壁燈。外麵的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虞以諾小心翼翼地抬起程屹聞的一隻胳膊,然後側身鑽進了他的懷裏。 閉著眼睛的alpha對一切都毫無知覺,虞以諾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緊緊摟住了他的腰。程屹聞身上有一種涼涼的味道,很淡,就算是靠近仔細聞也很難察覺。虞以諾也是在不斷接近他的時候確信這是信息素的味道,此時他抱著程屹聞嗅著那股淡淡的氣息,自言自語般地開口:“算起來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可是我都不知道你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程屹聞,我突然發現你好小氣,不喜歡我也就算了,連信息素也不願意給我聞聞。” 詢問自然得不到迴音,每當虞以諾覺得委屈的時候他就會用這種軟軟的腔調講話。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一直處在針鋒相對的狀態下,像這種一方對另一方傾訴的場景在程屹聞清醒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會發生,alpha恨不得自己說的每句話都能變成最鋒利的刀刃,把omega紮得鮮血淋漓才痛快。 “剛才我真的被你嚇到了……”虞以諾撇撇嘴,胸口的酸澀湧上眼睛,他蹭著程屹聞的肩膀,把自己身上的熱量傳遞過去,“我一直在努力想讓你喜歡我,但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隻會讓你更討厭我。” 處在發情期的omega情緒起伏太大,絲絲縷縷的草莓甜香從後脖頸的腺體處散發出來。虞以諾記得程屹聞不喜歡自己哭,於是拚命睜大眼不讓掛在睫毛上的眼淚掉下來:“可是我也沒辦法,我想接近你,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隻能這麽做。” “那天施抒佑跟我聊天,本來我想告訴他我也很想跟你談戀愛,但是他一定會笑話我。”說到這裏虞以諾扯著嘴角,無聲地笑了笑,“我還沒有談過戀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