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以諾沒忍住笑了笑:“施抒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一下。” 這個和虞以諾同齡的混血alpha大唿小叫地應道:“什麽事呀諾諾?非常榮幸能幫到你。” 施家做的生意和他們幾家都不太一樣,虞以諾思索了一整天覺得也隻有施抒佑能幫到他。他張口,眼神落在了手裏的那把鑰匙上:“我要手銬,腳鐐,麻醉藥,安眠藥,alpha誘導發情劑……” 虞以諾每報一樣東西施抒佑都應一聲,表示自己記下來了。等他報完以後施抒佑幸災樂禍地調侃他:“你是看上哪個alpha了?” omega摩挲著那把鑰匙,沒迴答他,最後加了一樣物品:“還要一個項圈。” 此時房間的門正好被敲響了,虞書朗推門走了進來:“諾諾,吃飯了。” 與此同時虞以諾迅速結束了通話:“好了給我打電話,我還有事先掛了。” 虞書朗看著他從地板上站起來,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盒子,他狐疑道:“怎麽把這個翻出來了?” “沒有啦哥!我以為我把車鑰匙丟了。” “現在呢?找到了沒有?” omega還穿著白天那套襯衫西褲,明亮的燈光映著他白淨的小臉,那種乖巧無害的感覺更明顯了。 “找到了。” 虞以諾彎著眼睛笑,順手把那把鑰匙塞進了褲袋裏。第17章 “囚籠。” 施抒佑跟虞以諾相識大概是在兩人六歲的時候。 那應該是一個生日會,具體是誰的生日施抒佑已經記不清了。生日會的場地是在一棟獨棟花園別墅裏,別墅前有一塊幾百平米的草坪,美食與甜酒被精心裝扮了起來,穿著統一的服務生在草坪上來迴穿梭。 受到邀請的孩子們各自找了相熟的朋友們玩鬧,大人們站在不遠處聊著生意上的事情。草坪上時不時地傳來嬉鬧聲,周圍都是陌生的麵孔,年僅六歲的施抒佑因為剛迴國,連一個可以聊天的玩伴都沒有。 他覺得無趣,在草坪上站了一會兒便想在別墅裏找個地方獨自休息。施抒佑經過甜品桌時伸手拿了兩塊小蛋糕,一旁有一個小朋友看著他的眼睛嘲笑他:“哇!藍眼睛!他是藍眼睛的!” 那會兒施抒佑隻會幾個簡單的中文常用語,但他看得懂別人對他的惡意。那個小孩比施抒佑高了大半個頭,四周的小朋友聽到他的唿喊聲都好奇地湊了過來,看著他的眼睛七嘴八舌地討論他。 “真是藍眼睛!你是外國人嗎!” “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我記得你家裏的保姆也是藍眼睛的!對嗎?!” “是!” “他是保姆的兒子嗎?!我要跟我媽媽說!我也想讓他當我家保姆!” 當時施家生意做得並不大,比不了這些有權有錢的世家。施抒佑躲開了一隻來抓他胳膊的手,身形靈活地從他們包圍圈裏逃了出去。 他跑到了別墅裏,身上小西裝的領結被那些孩子扯歪了。施抒佑手裏還抓著那兩塊小蛋糕,他毫無頭緒地在別墅裏轉了一圈,終於在別墅後院找到了一個清淨的地方。 後院裏種著很多花草樹木,圍了一個池塘,施抒佑看到秋千的時候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奔了過去。 秋千承載重量,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施抒佑忽然後腦勺一疼,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皺著眉捂住了後腦勺,同時聽到了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小點聲。” 施抒佑朝後望,別墅二樓開著一扇窗,有一個腦袋趴在窗邊俯視著他。 那是施抒佑同虞以諾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而彼時六歲的施抒佑傻傻的和他對上視線,虞以諾瞧著他呆滯的眼神,白嫩的小臉皺成了小包子:“不要把我的貓吵走了。” “喵——喵——” 池塘旁的灌木叢突然傳來了幾聲貓叫,施抒佑被這聲音吸引,終於注意到了藏在其中的一隻貓科動物。那隻貓通體純白,看起來隻有幾個月大,它聽到外頭的說話聲戰戰兢兢地探出腦袋,施抒佑看清了它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冰透藍。 一人一貓對視半晌,這隻貓竟然邁出自己軟乎乎的小爪子走了出來。它走到施抒佑麵前,然後蹭著他的皮鞋喵喵叫。 這個舉動不僅讓施抒佑本人嚇了一跳,在二樓觀看的虞以諾也愣住了。幾分鍾後這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男孩跑到了他身邊,施抒佑瞧著他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暗暗思考他是怎麽爬上窗戶的。 小貓見到虞以諾害怕地直躲,為此施抒佑的小皮鞋都被它撓出了好幾個淺淺的印子。虞以諾十分困惑不解,蹲下去想摸他卻被它狠狠咬住了手指。 幼貓咬人並不會很疼,虞以諾縮迴手又站了起來。他緊緊皺著眉頭,仿佛很難理解眼前的情形:“你跟它認識?” 施抒佑聽不懂虞以諾在說什麽,他垂眼看著手裏的小蛋糕,把手伸到了虞以諾麵前:“cake……吃嗎?” 虞以諾盯著施抒佑偏深色的藍眼睛,最後接過了示好的小蛋糕。 後來兩人雞同鴨講相處了一整天,施抒佑知道了虞以諾的名字,也知道虞以諾為了這隻貓天天往別墅跑。他會出現在別墅並不是因為生日會,完全是因為這隻貓。 “我已經跟它認識一個多月了,可是它還是很怕我。”虞以諾吃完了小蛋糕,吃得嘴邊一圈都是蛋糕屑。剛認識的玩伴苦著臉與施抒佑傾訴:“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花錢把它買到家裏,不讓別人接近它。這樣它每天就隻能看見我了,我就不相信它還會不願意跟我玩。” 書房的門被敲響,施抒佑應了聲“進”,被老板緊急召喚的助理有些不安地走了進來。 施抒佑把手裏的便簽遞給他:“盡快幫我準備好這些東西。” 二十六歲的虞以諾和六歲的虞以諾好像並沒有多大區別。助理離開前忽然被施抒佑叫住,他那一向心狠手辣的老板笑眯眯地問他:“歐教授在哪?” “在我們的實驗室。” “過幾天讓他幫忙提取一些omega的信息素。”施抒佑幻想了一下把虞以諾的信息素注射到他喜歡的那個alpha體內的情形,慢慢悠悠地感慨了一句:“總要給我們的小王子送上一份能讓他開心的禮物。” * 虞以諾吃完一頓豐盛的晚餐,拿著車鑰匙說是要出門一趟。虞平睿和虞書朗還在餐桌上喝酒,兩位家長不約而同地說了句“早點迴來”。 幾年前虞以諾跟虞平睿去了一場拍賣會,然後花大價錢拍下了一棟郊區的別墅。這片別墅區的特點就是隱私性極好,別墅與別墅之間至少隔著半個小時的車程。 虞以諾當時隻是拍著玩玩的,沒想到幾年後竟然派上了用場。 他花了一個多小時開車到了目的地,整個別墅區都黑漆漆的,隻有零星的幾盞燈光。山風吹散了暑熱,虞以諾拿鑰匙打開了院子的門。 他沒有進別墅,隻是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久未居住的房子沒有一點人氣,台階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虞以諾卻根本不在意這些,坐下以後在腦海裏慢慢構思著之後的計劃——先要找一個阿姨把房子好好打掃一遍,然後要把別墅的窗都鎖死,門要換成指紋的。程屹聞那麽不好惹的人,他必須要把他所有的後路都封得死死的。 想著想著他就有點想程屹聞了,於是虞以諾掏出手機給程屹聞打電話。alpha冷淡的嗓音在幾秒鍾後響了起來:“什麽事?” 郊區的夜景比市區好看很多,虞以諾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笑著開口:“想你啦!” “程屹聞——”omega拖長音喊他的名字,順便抻了抻腿,把台階上的灰都蹭到了自己的西褲上,“如果我一直對你好,你可以喜歡我嗎?”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程屹聞覺得虞以諾今天有點陰晴不定,所以並沒有迴答這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虞以諾等了半天沒有等到迴答,在心裏把“將程屹聞鎖在臥室裏”換成了“把程屹聞鎖在床上”。他忽然覺得臥室的活動範圍太大了,alpha本身就很危險,他要讓程屹聞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 吃飯要求他,喝水要求他,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先征求他的意見,久而久之程屹聞肯定就會全身心的依賴他了。 “好吧沒關係的。”虞以諾手撐著下巴對著手機聽筒說話。他的聲音也是甜膩膩的,尾音被拉長,仿佛一聲遺憾的歎息:“我喜歡你就好啦,程屹聞,我會一直對你好的。”第18章 “不許哭。” 通話到這裏中斷了,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散發著幽幽白光,程屹聞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他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水的時候仔細迴憶著電話裏虞以諾奇怪的態度,程屹聞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這種不安來源於虞以諾過於反常的行為,就比如今天虞以諾跟他提了兩遍“關於喜歡”的問題,他的拒絕並沒有讓omega像以往那樣露出憤怒或者傷心的神情。 再者清晨他口中說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直到現在程屹聞也沒有從虞以諾的言語當中猜出那件重要的究竟是什麽事。 是決定放棄了嗎?虞以諾身邊有那麽多誘惑,憑著他的三分鍾熱度這很像他會做出來的事情。雖然虞以諾時常會把“喜歡你”掛在嘴邊,例如兩人剛剛結束的那通電話裏,虞以諾依舊是以“喜歡你”作為結尾的,但程屹聞還是感到了不安。 他時常會對虞以諾說出口的喜歡表示懷疑,一旦虞以諾出現任何不喜歡他的蛛絲馬跡,程屹聞立刻會拉響危險的警鍾。 一杯冰涼的冷水下肚,程屹聞壓了壓胸口的燥意。他無意識地攥緊水杯,臉上倒沒有顯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昨晚客廳裏的酒味早就消散幹淨,程屹聞重新迴到電腦前,處理完了剩下的事情。接著他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進了臥室。 臥室裏開了空調,是一個很舒服的溫度。床上的枕頭被子還保持著清晨虞以諾走時的狀態,程屹聞掀開被子躺了進來。他拿過手邊另一個枕頭抱在了懷裏,和昨晚虞以諾睡覺時的姿勢一模一樣。 鼻息之間滿是omega特有的草莓香氣,懷裏的這個枕頭也是昨晚虞以諾一直抱著的。程屹聞在他離開之後就把臥室裏的門和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這就致使alpha如今還能聞到枕間濃濃的信息素味道。 這熟悉且令人心動的草莓甜香稍稍安撫了程屹聞躁動的情緒,他合了合眼,心底那些不正常的占有欲在暗處肆意生長。程屹聞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任由這些陰暗的、見不得光的欲念逐漸把他吞噬殆盡。 * 越臨近畢業學校的事情就越多,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程屹聞又收到了林樹峰的消息,問他有沒有看班級群。 ——有一份資料要上交,我們班就剩幾個沒交了。我看到你的名字!你肯定是沒看群! 程屹聞道了聲謝,把那份資料的電子版打印了出來。一旁的虞以諾見他拿迴來幾張紙,好奇地湊了過來。 資料上要填的是一些基本信息,虞以諾指著那些紙非常自然地問他:“你要去學校?” “嗯。”程屹聞並沒有推開他,兩人說話的時候靠得很近。孫宜青轉過來想和程屹聞搭話,被虞以諾兇狠地瞪了迴去。 趕走情敵以後虞以諾心情不錯, 他歪著頭去看alpha:“什麽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中午下班以後。”程屹聞看著他的笑臉,難得換了種比較委婉的拒絕方式,“我送個資料就迴來了,你在公司裏休息吧。” 虞以諾一點都不想休息,但今天的程屹聞看起來對他不錯,所以omega很快做了一個決定。 離下班還有十五分鍾的時候沈一寧竟然給程屹聞發了消息:我在你們公司樓下,聽說你也沒有交資料,你填好了嗎?中午一起去趟學校吧? 同樣的,礙於沈國平的麵子,程屹聞也無法拒絕沈一寧。 一到下班的時間點程屹聞便起身走了出去,虞以諾連忙拿著車鑰匙跟在了後麵。為了防止被發現,虞以諾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開著車出來時正巧看見程屹聞和沈一寧一同上了出租車。 虞以諾臉上的笑意驀地淡了下去。而跟蹤這種事情一迴生二迴熟,虞以諾不緊不慢地跟在出租車後頭,南大校門逐漸在他眼前變得清晰。 他看著他們下了車,雙雙走進了一棟實驗樓。虞以諾鎖好車門以後也跟著走了進去,下課的時間實驗樓裏冷冷清清的,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到了沈一寧關心的問候:“是不是很忙?總感覺你沒什麽精神。” “還好。”頭頂上傳來程屹聞熟悉的嗓音,“肯定會比在學校裏忙。” 虞以諾低頭控製著自己的腳步聲,來的路上他想清楚了兩件事——程屹聞拒絕他是因為他要和別的omega一起去學校;今天的程屹聞並沒有對他好,隻不過是因為他要與omega見麵,所以導致他心情很好。 他又自作多情了,你看,感情這種事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如今程屹聞對他好甚至要看在其他omega的麵子上。 程屹聞跟沈一寧交完資料,一出來就看見一個身影衝進了程屹聞的懷裏。alpha被撞得後退了幾步,沈一寧嚇了一跳,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卻聽見了程屹聞困惑的聲音:“怎麽哭了?” 沈一寧愣住,轉頭看了過去。那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把腦袋埋在程屹聞胸前,而程屹聞扶著他的肩膀,想把人從懷裏拉出來。 然而這個舉動仿佛更刺激到了他,虞以諾緊緊抱住他的腰,幾乎想把自己嵌進alpha的懷裏。程屹聞感受著他顫抖的身軀,最後隻能伸手摟了摟虞以諾,用這個動作安撫他:“你先放開我,我們去那邊說話。” 雖然現在走廊上隻有他們三個人,但不能保證不會有其他學生出現。虞以諾鑽在程屹聞懷裏拚命搖頭,就是不肯聽他的話。 alpha沉默了幾秒鍾,手放在他的頭發上揉了揉,低聲開口:“諾諾。” 這個稱唿讓虞以諾怔愣了一瞬,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鬆了鬆,程屹聞隨即把人從懷裏挖了出來。 omega發現自己上當了,皺著眉又想撲上來。程屹聞去看他的眼睛,發現虞以諾眼眶通紅欲哭不哭的模樣,倒是沒有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