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以諾摁著喬景的腦袋把他塞到了水龍頭下,水逐漸漫了上來,喬景被按在洗漱台裏。他的鼻腔裏灌滿了水,虞以諾穩穩當當地摁著他,喬景的掙紮都變成了徒勞。 眼見著水慢慢溢出了洗漱台,虞以諾才略微鬆了鬆手腕,抓著喬景的頭發把人從水裏提了出來。 “咳……咳咳咳——” 喬景漲紅著臉不斷地咳嗽,他艱難扶著洗漱台,好歹不讓自己丟臉到腿軟站不住腳。 “喬景。”虞以諾望著他狼狽至極的麵容,湊到他耳邊小聲開口。 他眼神平靜,語氣卻譏諷:“知道當初鄭錦航為什麽喜歡我不喜歡你嗎?” “因為他知道所有你算計別人的事。”虞以諾勾了勾嘴角,眼裏卻沒有笑意,“出國前一天晚上他把這些事全都告訴了我,然後跟我講,喬景好可怕。” 這個名字像是一個禁忌,鏡子裏的omega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虞以諾看著他的反應滿意地直起腰,轉身走出了浴室。 * 即便鬱存反應夠快,但他追到門口的時候虞以諾已經開車走人了。陳文柯跟他前後腳出來的,兩人站在藍橋門口望著虞以諾的車屁股,鬱存悔恨又惱怒:“都怪我,要是我那時候機靈點……” 陳文柯看他,不解道:“到底怎麽了?以前這兩人吵架,也沒見諾諾這麽生氣過。” 鬱存自然不能跟他解釋,他讓陳文柯送喬景迴去,自己掏出手機給虞以諾打電話:“小祖宗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我去找找他——” 手機在不停地振動,虞以諾卻置之不理。他覺得荒唐,又不知道該怎麽辦,那種氣上不去下不來的感覺一直煩著他,最後這些感覺都變成了委屈,填滿了胸口。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虞以諾也一直在告誡自己要想得開,但想歸想,從小被捧在手心裏的omega突然遭受這種無妄之災,一般人甚至都不會像虞以諾那麽理智。人家被狗咬了至少還能找著狗,虞以諾委委屈屈地想,他被alpha咬了一口都不知道該朝誰發脾氣。 虞以諾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找點事情做,不然他會憋死。於是他踩著油門往偏僻的郊區開,痛痛快快地飆了好久的車,最後又把車開迴市區,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了下來。 他進便利店把貨架上的啤酒薅下來一大半,提著又重又沉的啤酒走了出來。虞以諾出了便利店往路邊走,一直走到一個小區門口才停下腳步。 啤酒實在是太沉了,小區對麵正好是一片花壇,虞以諾走到對麵的花壇前,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花壇的台階上。 鬱存曾說過虞以諾的酒量並不差,但有的時候人心情不好加上刻意買醉,那想不醉都難。比如這個時候程屹聞都已經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虞以諾的微信電話打了進來。 程屹聞看了幾秒鍾的手機屏幕,接了起來:“喂。” “……你能不能來找我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程屹聞立刻聽出了虞以諾的不對勁。 “你在哪裏?” “你家樓下……” 程屹聞下樓走到小區門口,抬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對麵花壇邊的那個人。 虞以諾把喝光的啤酒罐在腳邊排得整整齊齊,程屹聞走到他麵前的時候數了一下,不算他手裏的那罐正好是十二罐。 好在現在正值夏天,虞以諾坐在路邊買醉也不用擔心他會被凍死。程屹聞緩緩蹲在他麵前,去奪他手裏的啤酒:“怎麽喝這麽多?” 虞以諾乖乖地鬆手,任由他拿走了自己手裏的啤酒罐。其實他眼前都是重影,要很認真看才能看清麵前的人是誰。 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程屹聞。 昏黃的路燈在虞以諾皙白的臉上鍍上一層淡色的金,omega伸手去捧程屹聞的臉。醉酒的緣故導致他說話含糊不清,想見的人近在咫尺,虞以諾欣喜地喊他:“程屹聞——” alpha不用靠近就能嗅到他身上溢出來的草莓甜香,omega睜大眼睛衝他傻傻地笑,開口的每個字都裹了一層蜜,又糯又甜:“我好喜歡你哦!” -------------------- 想要,一點海星,可以嗎?第14章 “抓住你了。” 程屹聞對他的表白視若無睹,他拿掉臉上的手,低頭把虞以諾排好的啤酒罐都丟進了塑料袋,包括手裏那罐虞以諾沒喝完的。麵前的omega還在衝他傻乎乎地笑,程屹聞抬起頭靜靜地看了他片刻,開口:“虞以諾,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去。” “不迴——家——”虞以諾似乎對“家”這個字眼非常抗拒,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迴家不迴家不迴家!我要跟你在一起!” 說著就往前一撲,撞進了程屹聞的懷裏。幸虧alpha有心理準備,他險險扶住虞以諾的肩膀,順手去摸他的褲袋,立刻換了種說法:“那你車鑰匙呢?把車鑰匙給我。你手機好像在振動,我幫你看看是誰的電話。” “不給不給不給!”虞以諾“咯咯”地笑,扭著腰去躲程屹聞的手。現在才晚上九點多,路上還有零星的行人,兩人如今的姿勢看起來曖昧又詭異,有人路過的時候都對花壇的這兩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程屹聞被虞以諾的信息素熏得渾身發熱,然而醉酒的omega全然未覺,甚至還要到處點火。他摟著程屹聞貼上來,路燈下紅潤的唇瓣被酒液浸得濕濕軟軟。程屹聞偏過頭避開他灼熱的氣息,虞以諾眨著眼睛看他,開口的腔調也溫溫軟軟的:“程屹聞,中午跟你吃飯的那個omega是誰啊?” alpha皺起眉,抬手掐著虞以諾的後脖頸把人拉開了。omega不甘心地撲騰了兩下,程屹聞有些不耐煩,一隻手擒住了他的兩隻手腕,虞以諾吃痛地叫了一聲,垂著眼睛看他,可憐巴巴地喊疼。 程屹聞對上虞以諾失焦的眼睛,語氣冰冷:“虞以諾,不要裝醉。” 喝成這樣還能條理清晰地找他興師問罪,程屹聞覺得自己在這裏純粹就是浪費時間。他拎著塑料袋站起來,打算直接聯係章姐讓她打電話給虞總來接虞以諾,而omega看他站起來,以為他是要離開,連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程屹聞隻是去丟個垃圾,卻被虞以諾以這種方式攔在了原地。他皺著眉讓他放手,可喝醉的人哪能聽得進別人的話,omega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什麽,程屹聞一個字都沒聽清。 虞以諾抱他抱得緊,他覺得程屹聞身上的味道涼涼的好好聞,跟自己昨晚聞到的沐浴露味道好像又有點不一樣。 “虞以諾,”程屹聞壓了壓眉間的怒意,耐著性子跟他說話,“我讓你家裏人來接你,你乖一點。” “不要嘛!”虞以諾搖著腦袋去蹭程屹聞的腰,alpha被他蹭得腹間起火,轉身直接抓住虞以諾的手把他推了出去。 他手上留了力,但omega身形不穩,還是跌跌撞撞摔在了地上。原本虞以諾在收拾喬景的時候衣服就被弄濕了,現在喝了酒又沾上了酒液,這一摔摔得他眼前都是星星,虞以諾緩過那一陣眩暈,幹脆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程屹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小貓鬧著說手心疼。剛才那一摔把他手心擦破了一點皮,嫩白的掌心如今沾了血珠,虞以諾低著頭,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似乎是真的疼狠了。 一陣風吹來,風裏也帶著燥熱。程屹聞沉默地望著虞以諾,仿佛在判斷某件事的真實性。風吹得程屹聞手裏的塑料袋撲簌簌地響,半晌過後他向前走,彎腰把虞以諾從地上提了起來。 alpha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在他擦傷的部位吹了吹。虞以諾無精打采的眉眼頓時染上了喜悅,他打了一個小小的酒嗝,甚至還主動把手遞到了程屹聞唇邊,膩膩乎乎地跟他撒嬌:“你再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程屹聞暗想確實不能跟一個喝醉酒的人一般見識,於是對著那一點指甲蓋大小的傷口又吹了一口。虞以諾高高興興地湊上來想抱他,程屹聞後退了一步,牽住了他的手。 “走吧。”alpha淡淡地說道,“家裏有創可貼,我帶你去處理一下。” * 最後程屹聞還是妥協了,把這個喝醉的omega帶迴了家。 程屹聞的兩室一廳非常簡約,有濃濃的個人風格。虞以諾一進門就蹬掉了鞋子,他喝得太多,這時候想著要上洗手間了。 然而他是第一次來,沒找到洗手間反而奔著客房去了。但客房的門上了鎖,虞以諾轉了半天門把手都沒轉開。 “程屹聞——”他委委屈屈地喊,“我打不開。” 程屹聞站在不遠處注視著他搭在門上的手,平靜地迴道:“洗手間在你後麵。” 幾分鍾後虞以諾腳步虛浮地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這會兒酒精的後勁上來了,他倚著門框挨過一陣一陣的頭暈,半合著眼睛沿著門框慢慢向下滑。 程屹聞聽到聲響,拿著創可貼走了過來。虞以諾坐在地板上,看著他蹲下來就把腦袋擱到他的肩膀上。 “頭暈……”虞以諾緊緊皺著眉,好像很難受,“程屹聞……” 被點名的alpha抓過他的手,撕了創可貼摁在了那個小小的傷口上。虞以諾身上很熱,程屹聞摸了摸他的臉,又把他額前的頭發朝後撩,去摸他的額頭。 程屹聞的手很涼,摸得虞以諾很舒服。omega無意識地用臉去蹭程屹聞冰冰涼涼的掌心,alpha垂著眼睛看他緊皺的眉,說道:“去睡覺吧,睡一覺起來就不難受了。” 虞以諾模糊不清地呢喃了幾聲,然後自顧自爬起來朝臥室走了。程屹聞被他喊出去的時候空調都沒關,虞以諾進了臥室一頭栽在床上,床單枕頭上都是程屹聞身上那股涼涼的味道,他調整了一個合適的姿勢,閉著眼睛舒服地喟歎了聲。 髒兮兮的小貓就這麽霸占了他的床,程屹聞走到床邊,把被他揉成一團的被子展開,然後給他蓋好。 其實程屹聞是有怒氣的,他覺得虞以諾太不乖,又在思考虞以諾喝醉的時候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還是隻對他這樣。離開前臥室前程屹聞把空調溫度稍微調高了些,躺在床上的omega終於安靜了下來,程屹聞望著他乖巧的睡容,關掉了臥室的燈。 他心想,喝醉酒的虞以諾有時候很可愛,有時候卻很讓人很惱怒。 程屹聞找了床被子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客廳裏隻有電扇,好在程屹聞不是很怕熱。跟醉鬼糾纏實在令人費心,安頓完虞以諾他便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沒過多久臥室緊閉的房門傳來一陣輕響,考慮到虞以諾喝了這麽多,程屹聞睡下去之前特意亮著過道的燈,方便虞以諾過會兒起來上洗手間。 橘色的壁燈裏有一個身影向客廳靠近,程屹聞個子高,他睡沙發隻能蜷縮著腿。虞以諾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慢慢蹲在了他麵前。 睡著的alpha再也不會像平日裏對他那麽冷淡,虞以諾雙手撐著下巴盯著他,聽著他輕淺的唿吸,確認他是真的睡著了。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但眼神清明,絲毫沒有一點醉意。十幾罐啤酒的確喝不醉他,虞以諾確實是在裝醉。 omega悄無聲息地靠近,兩個人瞬間唿吸可聞。 過道上的燈光隻能照映出客廳裏大致的情形,虞以諾凝視著眼前程屹聞薄薄的唇瓣,低頭吻了上去。 電扇並不能驅逐夏日的炎熱,客廳裏很悶,程屹聞的唇卻很涼。虞以諾滾燙的唇貼了上去,像是一滴沸水掉進了平靜的油鍋。 簡單的肌膚相貼很快就滿足不了他,虞以諾伸出舌頭,他的舌尖紅潤,小心翼翼地去觸碰程屹聞薄薄的唇。 他用舌尖把alpha的唇瓣描繪了一遍,冰涼的唇不僅沒有讓他饜足,反而令他胸口滾著的那團火燒得更旺了。 唇瓣分開,虞以諾低著頭,黑暗裏他的眼神執拗,仿佛眼前是獨屬他一人的寶物,任何人的窺探都會使他無比緊張。 omega張了張嘴,用氣音講:“程屹聞,我抓住你了。” 片刻之後臥室的房門又被關上,客廳重新恢複到了之前的寂靜。 睡在沙發上的alpha眼皮微微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 空氣裏還殘留著酒精的氣息,他抿了抿唇,感受著唇瓣上殘留的餘溫,眼裏毫無睡意。第15章 “一個月,厭倦。” 虞以諾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他睡在充滿程屹聞氣息的房間裏,做了一個讓他感到很滿足的夢。 被吵醒的時候虞以諾還沉浸在美夢裏,程屹聞走進臥室掀了他的被子,把他懷裏的枕頭抽了出來。 溫暖的懷抱驟然消失,omega迷瞪著睜開眼睛,眸裏滿是被打擾的不耐煩。 程屹聞不看他,自顧自地打開衣櫃挑選今天上班要穿的衣服,順便好心提醒了一句:“起床了。” 虞以諾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的狀況,他望著程屹聞的背影,連忙從床上蹦了起來。 兩人誰都沒提昨晚發生的事情,虞以諾站在衣櫃旁探頭探腦。程屹聞手伸進衣櫃隨便拿了件t恤,虞以諾立刻開口阻止了他:“你穿這件嘛!” 他的語氣還是那麽自然,仿佛程屹聞跟虞以諾是戀愛多年的情侶。omega指的是一件深色襯衫,程屹聞無視他的要求,推開了他攔在自己麵前的手。 “我沒看過你穿過這件,你穿襯衫更好看。”虞以諾頭發一簇一簇地翹著,身上的t恤又皺又髒,程屹聞轉頭去看虞以諾那張臉,如今也隻有那張臉還算幹淨。 “你手機一直在響。”程屹聞偏開頭,還是拿出了之前想拿的那件t恤。 昨晚虞以諾裝醉迴臥室之後把後續事情也處理好了。他先迴了鬱存的電話,說自己在程屹聞家裏。鬱存大驚失色,虞以諾告訴他自己會跟虞書朗講今晚在鬱存家裏睡覺,讓他幫忙兜著。 “你一個omega獨自一人在alpha家裏?!” 虞以諾冷笑:“如果他想對我做什麽,那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費勁心機了。” 虞書朗接到虞以諾電話的時候正在外麵應酬,那時候虞書朗自己也喝了不少酒。雖然他腦子清醒,但對於虞以諾編織的謊言暫時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知道了。”虞書朗應了聲,“對了諾諾,明天爸迴來了,記得跟我一起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