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倆人已經走到了蜘蛛巢穴的最深處。


    人麵蛛巢穴的最深處,竟還真有謝拾檀說的東西,白色的蛛絲層層沉澱之後,底下的金光若隱若現。


    謝拾檀伸出手,那些金色的細絲便絲絲縷縷地從蛛絲裏分剝出來,輕盈地落到他掌中。


    溪蘭燼本來嘖嘖看著熱鬧,沒想到謝拾檀手一轉,將那團天蛛絲交給了他。


    “哎?”溪蘭燼愣了一下,“這是小謝你找到的,給我做什麽。”


    謝拾檀搖頭:“給你的。”


    溪蘭燼:“不……”


    “拿著。”謝拾檀淡淡道,“不要的話,就扔掉。”


    小謝是說得出也做得出的,溪蘭燼怕他真把這東西丟了,便摸出儲物玉佩,把天蛛絲收了起來。


    也是好東西,之後找人煉製一下做成法衣提升提升防禦力吧。


    收的時候,溪蘭燼想起,玉佩裏貌似有許多千裏順風行備著的藥。


    例如,解毒丸。


    溪蘭燼:“……”


    他現在很想問幾個問題,但猶疑地看了幾眼小謝俊美清冷的側容,還是憋著沒開口。


    比如……人麵蛛的毒能用解毒丸解嗎?!


    這個問題縈繞心間,溪蘭燼一向愛叭叭的小嘴都沉默了。


    拿了天蛛絲,也不需要再在山穀裏停留。


    離開山穀後,溪蘭燼跟著謝拾檀往有不燼花生長痕跡的方向而去,一路朝著西邊,沿途的景色有了變化。


    蔥蔥鬱鬱的樹林逐漸凋敗,越往那邊走,越淒清荒蕪,遠處山勢險峻,四麵環圍,空氣燥熱起來,天色仿佛倒映著隱約的暗紅色,應當是走到了秘境的更深處。


    溪蘭燼嗅到風中隱約的燥熱氣息,扭頭問:“小謝,你路過的就是這邊了?”


    謝拾檀點點頭。


    不燼花是純陽之花,生長在烈焰之中,如此一看,確實很有可能就在前麵。


    溪蘭燼的腳步立刻加快了:“那我們快走吧!”


    看他如此迫不及待,明知不該,謝拾檀心底仍是生出了幾分渺淡的不悅。


    他聽著前方輕快的腳步聲,忽然想起,在藥穀時,溪蘭燼情急之下,為了圓謊在司清漣麵前胡說八道的話。


    “你覺得失去過我一次,為我生心魔的謝仙尊,會願意將我身上的寒花拔除,放我自由嗎?”


    謝拾檀的腳步定在原地良久,聽到溪蘭燼疑惑的一聲喊,才重新抬起,跟了過去。


    他向來果決,不願優柔寡斷,隻在溪蘭燼的事上,會舉棋不定。


    方才疑惑升起的瞬間,謝拾檀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在失去過溪蘭燼一次後,他會那麽做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要麽會,要麽不會。


    但他不知道。


    溪蘭燼走了一段,總覺得背後毛毛的,像有人在盯著他,迴頭一看,隻有小謝跟在他身後。


    是小謝又在“看”他嗎?


    溪蘭燼心虛地快走了幾步,餘光裏忽然瞥見地上有道不同尋常的痕跡,腳步一頓,蹲下來查看:“咦,小謝,這裏有很深的腳印。”


    謝拾檀迴過神,走到他身旁:“腳印?”


    “嗯,”溪蘭燼用手比劃了下,“看起來像是人的腳印,但太大了,應當不是人,約摸兩尺長,陷進土裏兩寸深,是個大家夥。”


    是守在不燼花附近的妖獸嗎?


    謝拾檀頷首:“再往前看看。”


    溪蘭燼收斂心神,迴頭看看謝拾檀,猶豫了下,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對於小謝的身份,他猜得七七八八了。


    尤其想起入化南秘境前,他問小謝的身份,小謝當時迴答了他一句“可還記得是在何處碰到我的”,他當時感到莫名其妙,現在想想,也有點悟到了,若他猜得不錯,小謝那時候便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是在雪山下撿到小謝的。


    ……但也沒人告訴他,那座山是不是叫做照夜寒山。


    不過無論小謝是不是他揣測的那位,小謝都的確是中了毒受了傷的,不便使用靈力。


    雖然小謝大概不需要他保護,不過他還是想保護好他。


    察覺到溪蘭燼的動作,謝拾檀抬了抬手。


    溪蘭燼還以為他不樂意:“這段路可能有危險,我就牽著你的袖子,過去了就……”


    謝拾檀偏過頭,薄唇動了動:“就牽袖子嗎?”


    溪蘭燼:“……”


    你這個小謝是怎麽迴事!


    “就牽袖子,”溪蘭燼努力把他的話想成另一層意思,“放心,不會碰到你的。”


    謝拾檀擰起了眉頭。


    倆人往山那邊走去,走得越近,地上巨大的腳印就越多,幾乎是隨處可見,除此之外,還有些被砸出的深坑,以及殘存的靈力波動。


    順著這些靈力波動,溪蘭燼又發現不少被劍氣、法術或者符籙砸出來的痕跡,坑坑窪窪的,似乎有人先到了這邊,還和這片山上不知名的巨大怪物打過一場。


    溪蘭燼揣測了下方向,獸潮來臨時,小謝和白玉星走得比較近,那很有可能,他們倆人是一起被衝散到這附近的,說不定山上的人就是白玉星呢?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不久,溪蘭燼和謝拾檀就遇到人了。


    確切說來,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啊啊啊——”不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走開,都走開啊,哥哥師尊師兄救命啊!”


    溪蘭燼:“……真有精神啊。”


    嚎得還挺中氣十足。


    話是這麽說,聽到那聲嚎後,溪蘭燼和謝拾檀還是很快趕了過去。


    溪蘭燼總算看到了,那些留下形似人類足印的怪物是什麽了,眼睛不由微微睜大,吃驚道:“大鐵坨!”


    謝拾檀嗅到風中傳來的氣息,糾正了一下:“劍傀儡。”


    被三個劍傀儡圍堵著的,除了白玉星外,還有十數個修士,形容都有些狼狽。


    每個劍傀儡都似一座龐大的鐵塔,身長近九尺,手中舉著黑色的巨劍,劍似乎與劍傀儡是一體的,通身都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因為材質的原因,它們的步伐沉重,一步一個腳印,充滿了沉甸甸的壓迫感,看起來似乎有些笨重,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被圍困在中間的修士控製著飛劍,試圖劈斬劍傀儡,劍刃當啷一聲砍在劍傀儡身上,火星迸濺,除此之外,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其他修士丟出符籙,然而哪怕是威力最強的雷符火符,也依舊不能撼動那鐵塔似的傀儡。


    白玉星嚎得最大聲,不過行動倒不慌亂,眼疾手快地將一個行動遲緩的修士猛然一拽,下一瞬,劍傀儡的劍劈到那個地方,留下個深坑。


    被拽開的人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要不是白玉星手快,他可能已經被砸成肉泥了。


    見狀,溪蘭燼立刻止住腳步。


    衝上去硬碰硬是不成的,得換個策略。


    “小謝,怎麽辦?”溪蘭燼皺起眉,下意識求助謝拾檀,“這些東西刀槍不入,就沒有弱點嗎?”


    那邊一群人被打得滋哇亂叫,謝拾檀倒還是很冷靜:“有。”


    又出現了,戳一下說一句的小謝。


    溪蘭燼哭笑不得地追問:“那它們的弱點是什麽?”


    “攻擊核心,”謝拾檀道,“核心或在頭部,或在心口。”


    溪蘭燼趕緊扯起嗓子,對那邊喊道:“小白!劍傀儡的弱點在頭部或者心口,攻擊這兩處!”


    白玉星方才提劍與劍傀儡過了兩招,被震得手臂都差點脫臼,到現在還又麻又痛,現在已經有些左支右絀的,忽然聽到溪蘭燼的聲音,頓時大喜:“談兄?你沒事嗎?謝道友也在?這是劍傀儡?這哪裏像我家裏陪練劍的劍傀儡了……我們這就試試!”


    三息之後,隻聽叮當清脆的幾聲,隨即,溪蘭燼聽到那邊傳來白玉星的喊聲:“談兄,你聽到聲音了嗎?”


    溪蘭燼:“聽到了!如何?”


    白玉星崩潰又絕望:“我們的劍折了!”


    “……”


    溪蘭燼趕緊望向謝拾檀:“小謝,還有辦法嗎?”


    “上古時期的劍傀儡與如今的不似,”謝拾檀沉吟一瞬,“既然會主動攻擊,應當是傀儡主人殘留存的神識命令還在,抹去劍傀儡身上的神識印記即可。”


    溪蘭燼當個傳聲筒,立刻又把辦法遞了過去:“試試抹除它們身上的神識印記!”


    這次白玉星迴話很快:“那我們還是試試劈開它們的腦子吧。”


    兩個解決方法的難度差異,立刻鮮明地袒露了出來。


    寧願把劍劈斷了也不嚐試抹除神識印記,看來後者更困難一些。


    但前者顯然也行不通。


    溪蘭燼斟酌了一下,又拉了拉謝拾檀的衣角:“小謝,你可以嗎?”


    謝拾檀搖頭:“我的神識探不出去。”


    停頓了一瞬,他道:“你可以。”


    溪蘭燼眨眨眼:“我可以?”


    “與奪取飛劍相似,”在背景的一片大喊大叫聲裏,謝拾檀冷靜地教溪蘭燼如何抹除神識印記,“探出神識,鑽入劍傀儡裏麵,尋到裏麵的神識波動,碾滅它。”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嘛。


    溪蘭燼閉上眼,迴憶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奪取旁人的飛劍,又是怎樣控住萬柏的金針陣的,很快就藉由前麵兩次的經驗,順利探出了神識。


    他摸索著著將神識分散開來,鑽進三個劍傀儡的身體中,捕捉到了裏麵殘留的神識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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