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這小輩當然是謹遵長輩教誨,當年我小叔可說了,以後讓我見到你要行大禮,這麽多年他不在了,那我也要孝順他,為他的遺願,安分守己做事啊。”


    這撒起謊來,顧金羽一套一套的。


    黃雨聽到孝順二字,深知自己當年之行在人世間這俗世意義上,就是個不孝子孫。


    他看著眼前這顧金羽,跟他那失蹤了兩日的親人阿瀟和阿寧的年紀相仿,這顧金羽巧舌如簧的機靈,和他年輕時候的性子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黃雨道,“看在你這麽孝順的份上,老朽我膝下並無弟子,今日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你吧。”


    話畢繼續拿起雞爪啃起來,江南醉酒喝著,哈哈哈大笑起來。


    顧金羽當場愣住,“.....你不會要教我怎麽長生不老吧。”


    黃雨光顧著喝酒吃肉,完全沒留意這顧金羽驚嚇的神情。


    此等天降好運,隨便扔給一個凡人,那豈不是當場三跪九叩,連連喊著師父,樂的升天,這可是跟老天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可顧金羽呢,此時似丟了魂一般的給他倒酒,心中嘀咕著“什麽什麽這個老不死的屍體,不對,黃老仙要收我為徒?”


    兩眼茫然的看著這一桌子好菜,“好好好,李無生啊李無生,我是來打探消息的,他居然要收我為自己人,我還好酒好菜伺候著,你們派我來打探消息,可是要了我的小命嘍。”


    “我可不想練什麽氣功啊,雖然本顧家大少生的招人喜歡,又平易近人,樂善好施,玉樹臨風,新宋麒麟,我可不想長生不老,一個人活著幾百年,多孤獨啊,這世間的美女,金錢,我玩夠了就走,可不想幾百幾千年後,人家喊我一聲老妖怪。”


    .....


    破家縣令,滅門府尹。


    柳知府這個蠢材,在江南道為官多年,竟然不知溫商和皇家的神秘關係,文懿樓,陛下的神秘親信都在這裏。


    他還妄想聯合江湖中人的手段,鏟除溫家在江南道的地位,獨吞新宋的水係地圖。


    這從京城安排來的仵作慕停雲,柳知府知他是一個不會撒謊的清廉仵作,安心將他安排過來,將真正死因告知溫詞。


    柳知府以為溫詞會懷疑李無生,可他算不盡天道無常,這清廉的仵作慕停雲,剛正不阿,已經將溫商之死的真正原因如實上報給朝廷,呈現在皇帝宋時君麵前。


    宋時君在知道,有江湖中人暗殺了溫商後,神情異常冷靜,他知道溫商之死終是到來。


    隻是他選擇死,就是為了掩蓋皇帝宋時君的秘密。


    幾日來,許芳心留在江南道的探子已經將柳知府與嗜血閣來往的消息,傳到了京城。


    文懿樓內。


    “那孩子還活著?”


    “迴稟陛下,不僅活著,還活成一個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少年郎。”


    “少林安排的人過去了?”


    “是。”


    “我朝武力定江山,少林是我文懿樓內,唯一可信之,用之的江湖門派,許將軍可要暗中做好孤王的計劃。”


    “臣,定誓死不辱皇命。”


    文懿樓外,太監齊玉將今年剛織好了黑金龍袍,小心翼翼的端了進來。


    道,“陛下,江南道柳知府呈上龍袍,此衣為新絲,百人織繡,八個月夜以繼日,給您新繡的衣裳。”


    皇帝宋時君,淡淡起聲道,“這柳平生怎麽幹起了織造局的事兒了?


    齊玉不知所措道,“這新龍袍是去年定下的江南道蘇錦局織造,奈何期間,桑田幹旱,托了八個月,還是柳平生知府的治理下,桑田得以改善,水車安裝後,才沒耽誤著八個月的新衣趕工,老奴猜想,織造局的這事兒,也是他身為臣子的一片孝心吧。”


    伴君如伴虎,齊玉迴完這段話,立馬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皇帝宋時君懷疑他和江南道知府的關係。


    可是朝廷內外誰不知道,新宋最富庶的地方就是江南道,小小知府幾十載,貪汙了多少萬億兩雪花銀,這江南道蘇錦,本就是用來做皇家衣,天災還是人禍,皇帝宋時君心裏清楚。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麵的許芳心道,


    “柳平生,孤王記得他,他當年不到三十,便金榜題名,他家中一貧如洗,瓊林宴上,孤召見新科士子們時,他一腔熱血,意氣風發,與孤說要為新宋看好江南這魚米腹地,他讀的是聖賢書,學的是經世濟民,做一個清世之官,是他畢生所願,可.....”


    “可柳平生為任幾十載,遊走在冥教,溫家,嗜血閣中間,江湖朝廷之間,從上到下,地方官員,沆瀣一氣,民生艱苦之事不為,大肆貪汙收攬銀財。”


    一襲黑紗蒙麵許芳心和,跪在地上,而君臥高台上,二人迴憶著當年往事。


    太監將這新衣龍袍,穿在宋時君身上,隻見黑色金龍袍子上,一條金龍盤旋在雲紋裏,龍的每一片鱗甲都刺繡的栩栩如生,每一片上麵都裝點著寶石翠玉,龍鱗生輝,可見繡娘的技藝超群,每一條金絲線都閃著璀璨光芒。


    一陣風將這龍袍刮起,宋時君道,“這皇城裏何時風這麽大了?”


    太監齊玉連忙道,“迴稟陛下,這皇城內一直都有風,您龍體欠安,不能招這風寒。”


    話畢,太監齊玉吩咐兩個小太監將窗子關上。


    風漸漸小了些,宋時君道,“他本不是天生黑心......”


    許芳心道,“陛下,柳平生當年意氣風發之時,是一位涉世不深的書生,如今幾十載,人心亦變,若是不將其除去,對我朝,對新宋的民眾,是為大患!”


    宋時君看著袖口上的龍爪,道,“是不是梅雨季要停雨了。”


    齊玉一邊小心伺候著,一邊迴道,“約莫著這時間,正是。”


    半晌,文懿樓內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許芳心跪在地毯上,一動不動。


    這老皇帝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為天下他是位仁君,可這一步步走到如今,也是殺伐果斷,啃食著人血過來的幾十載,一顰一眉一眨眼間,朝野內外死了多少人,許芳心深知這柳平生該死,但剛剛的進言,屬實忠肝義膽莽撞了些。


    皇城內外依舊大風起兮。


    “就讓他死在江南的梅雨裏吧。”


    許芳心等這句話等了許久,她心中頓感皇帝開明當世,連忙開口道,“是,陛下。”


    “等等......”


    皇帝宋時君起身,輕輕打開剛剛關著的窗子,窗外被風刮過的千年古樹,樹葉沙沙作響。


    他心思縝密,轉身道,“齊玉,準備聖旨,孤王要賜死。”


    齊玉也是琢磨不透這老皇帝的心思,但是他隻要知道他是個仁君即可,低頭半身道,“是,陛下。”


    許芳心聽到賜死二字後,抬頭看著白發蒼蒼的老皇帝的背影,衣著華麗,卻難掩歲月蹉跎之麵容,他一生為新宋開辟了多條為民生計的路,扶持四大世家,經世濟民,殺伐果斷,平定中原大地。


    此時她不解他為何要給柳平生一個體麵,難道是為了百年,千年以後的後世之名?


    ......


    《誅柳平生詔》


    宋曆二年,榴月。


    江南道知府柳平生,貪贓枉法,豺狼醜類,敢悖天常,不知皇恩,猖狂之計,涉匪徒之禍,日滋月甚,雷霆當道,罷免其職,正其邢書,原經世濟民之才,現為國為民棄之,宜準法處斬,勒令江南道從犯,餘下並處。宣示孤王之旨,加恩令自盡。


    太監齊玉將這聖旨備好,皇帝宋時君道,“許將軍,你前往江南道繼續按照計劃行事,此番聖旨,我另有他人去宣。”


    許芳心叩拜後,轉身入了文懿樓內的暗室中。


    ......


    一匹駿馬奔向京城內的龍將軍府,駿馬快速停下後,人跑了進去。


    龍將軍府的龍無雙,因家中排行次第老二,上有一長姐龍千禾,所有京城內外都稱這個小將軍龍二,皇帝宋時君命他前往江南道宣讀聖旨,並要其親眼看著柳平生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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