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迴到自己的屋子,身邊沒有說話的人,手上連一本書也沒有。她的褡褳早被這些人給拿去了身上的銀子也不剩一兩。唯獨耳朵上還有一對小小的銀丁香。


    掌珠坐在那裏發了會兒呆,又覺得身上凍得厲害,她身上隻一件穿了好些天的舊棉襖,安靜下來的時候身上就越發的冷。她起來在屋子裏繞著圈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他們將單子上的藥買來了。


    掌珠被困在此處,她不得不先給術赤治病,但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掌珠一心想要弄清楚,之前試著向他的護衛打聽過,不過那些護衛卻對她三緘其口,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她也問不出什麽來,到後麵就放棄了,隻是靠著自己的觀察覺得這個人身份在金人中肯定不簡單。


    掌珠在自己的房裏正在碾藥,心裏正琢磨著其他事,餘光瞥見窗子外麵有一道人影閃過,不知是誰在外麵偷窺。她忙丟下東西走到外麵一看卻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一扇門後,看其身影倒有些像術赤的一個妾侍。他的妾侍為什麽會來偷窺自己?掌珠心中有些納悶。


    當那個人第二次出現的時候,掌珠就捉住了。


    「你三番五次的跑到我窗底下來偷看我做什麽?」掌珠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有些後悔,這個女人能否聽懂大楚的話?


    就在掌珠煩惱的時候,不料那個女人就開口了:「我不是要偷看你……」但那個女人都不敢直視掌珠的眼睛,顯然是心虛。


    「這都是第幾次了,你還抵賴?」掌珠留神觀察著跟前這女子,看上去似乎和她差不多的年紀,長了一張瓜子臉,長長的柳葉眉,一雙水杏眼。看其模樣倒不像是典型的金人相貌,說楚人的話還帶了幾分江南口音,掌珠已經猜到這個女人大概是術赤從大楚擄來的女子。


    「你家是京城的,還是淮揚一帶的?」掌珠接連發問。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這口音聽著耳熟啊,我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我說你是被術赤給擄來的吧?怎麽還做了他的侍妾?」


    那個女人有些詫異的望著掌珠,好一會兒才又道:「你不也一樣麽?」


    掌珠道:「算是一樣吧,不過我可沒想過要成為他的女人,他身邊的女人不少吧,看樣子在這邊很有地位的樣子。究竟是什麽來曆?」


    那個女人覺得掌珠不是威脅,這才開口說:「你沒聽過術赤的名號?」


    掌珠搖搖頭,那個女人才又繼續說:「他姓圖特,圖特家族你總清楚吧?」


    掌珠再沒見識,自然也是知道圖特一族的,那是金人首領一家的,術赤是楞海的兄弟?還是子孫?


    「之前的首領和他是什麽關係?」


    那個女人說:「死去的汗王是他的父親。他是楞海的第四個兒子,據說之前很受楞海的器重,也是差點繼承汗位的人。」


    然而術赤沒有上位,卻讓滿海上位了。想必術赤心中必定不滿吧。


    「他既然排行老四,那前麵還有三個哥哥,怎麽他就成為最有希望繼承汗位的人呢?」


    「據說老大死了,老二有病,老三是庶出的,不被老汗王所器重,他是嫡出,所以就最有希望。隻是老汗王死後,他生母被殉葬了,也少了一族的支持,在後麵就自然沒有競爭贏。」


    掌珠記起了元貞和她說過金人裏明爭暗鬥很厲害的事,這麽看來還真是如此。


    不管是楞海,還是滿海,兩兄弟對大楚都很不友好,這是事實。


    「你叫什麽名字,多少歲呢,家以前是哪的?」掌珠覺得大楚兒女淪落到此也是一種悲哀,言語中就多了幾分關切。


    那個女人仔細的看了掌珠兩眼,似乎在猶豫到底該不該相信她,好一會兒才又說:「家在錢塘江,姓瞿,小字碧霞,今年十八了。來勒春已經兩年。」


    和掌珠同歲!掌珠見她據實已告,不免拉著她的手說:「這兩年裏你也不好熬吧,將來我帶你一塊兒離開這裏,迴錢塘江好不好?」


    瞿碧霞怔怔的看著掌珠,隨即搖頭說:「來了勒春你還想迴大楚嗎?」


    「當然要迴去,我在這裏做什麽。」


    「你能脫身?!」


    掌珠又說:「暫時沒有辦法,但將來肯定有機會,等機會到來的時候隻要把握住也不是沒有希望。到時候我帶你一塊兒好不好?」


    瞿碧霞還是搖頭。掌珠道:「你是信不過我麽?」


    「我走不了。」


    「為什麽?」


    「既然你是大夫,你隻要一把脈就清楚答案了。」瞿碧霞將手腕遞了出去,掌珠大概猜到了答案,她又摸了脈,有些驚詫的說:「已經五個月了。」


    瞿碧霞點頭道:「是,所以我能往哪裏去。懷了金人的種,你認為我迴錢塘江瞿家還會接納我?」她帶著幾分哭腔,差點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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