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沒一會兒給掌珠端了一碗水來,水是冰冷刺骨的,喝下去牙齒也能瞬間麻木掉,除了一碗冷水還有一個灰撲撲的,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她倒也不嫌棄,用牙齒咬,用手掰,就著冷水努力的將跟前的食物吃進了肚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認輸的人,哪怕是身處絕境也絕對不能。


    勉強吃了點東西,雖然不管飽,但應該能撐一陣子了。掌珠閉了眼開始休息,然而又不敢真的入睡。她要麵臨突發情況,在這個男人堆裏她一個獨身女子實在是危險。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兒,就感覺有人在拉扯她,掌珠忙從夢中驚醒,卻見晨光已經照進了屋子裏,冬日的暖陽淡黃色的光芒讓人覺得溫暖。


    「起來,我們該上路了!」


    這是要去勒春了吧?掌珠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身子幾乎有些僵了,好一陣才緩和些。那些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輛驢車,她被塞進了驢車裏,同在車內的還有那個受傷的男人。掌珠緊緊的縮在一個角落裏,一聲不吭。受傷的男人偶爾發出幾聲痛吟,掌珠坐在那裏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就這樣車子晃晃悠悠的走著,在路上大概走了有七八天的樣子,這些天她大多數餓著肚子,身體很是難受。


    終於在這一日他們進了一座小城,小城被白雪覆蓋著,不大能分清哪些是建築物。


    掌珠被作為擄來的大夫,還有用處因此對她不算太差,安頓下來後給了她一間單獨的屋子,終於有地睡覺,吃得上熱湯飯。


    安頓下來後,她再次給那個男人療傷,掌珠發現傷口和前幾日相比根本沒有愈合的樣子,她道:「我可以給他治傷,但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呸,你也敢提條件,信不信我一劍砍了你!」說話的已經不是夜叉似的那個男人了,而是另一個護衛。


    掌珠麵對威脅倒麵不改色,她平靜的說:「這傷我能治,也可以治,但你們不滿足我的要求我就不治了,自我了斷在你們麵前,也不需要你們動手。」


    那個護衛一臉的慍怒,受傷的男人卻開口了:「你有什麽要求說來我聽聽。」


    掌珠從容的說道:「我要見見你們的首領滿海。」


    受傷的男人一臉的詫異,他再次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女子,聽聞這個女子醫術高明,所以才讓自己的手下尋了來,可她竟然要見汗王,汗王是她能見的?他雙眸微眯說:「你見我們汗王做什麽?」


    「有件事要問他。」


    他自然而然的接著往下問:「什麽事?」


    掌珠淡然的迴答說:「無可奉告。」


    護衛氣得牙癢,他就要拔劍,受傷的男子阻止了他,又說:「我們汗王可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見到的。」


    掌珠迴答說:「我知道啊,所以用給你治傷的條件來交換。你腰間的那把匕首是從我大楚搶來的吧,刀鞘是用上等的水牛皮做的,鑲的是綠鬆石和藍寶石。還有你手上的綠玉扳指,衣服上的紋飾,還有你的鞋子,還有你身下鋪著的整張白虎皮,這些都在告訴我一件事。」


    「什麽事?」


    「你在金人裏的地位並不低,興許就是他們所說的幾大貴族之一。作為貴族的你難道也見不到滿海?我可不信。」


    這個女人倒是有眼光,術赤沉吟了半晌才說:「你先治我的傷,傷好了我帶你去見汗王,治不好,我就讓他們殺了你。這個買賣公平吧?」


    掌珠說:「公平。但是不知作為貴族的你說話可算數?」


    「我術赤說話自然算數。」


    掌珠身處險境,隻好姑且相信他一迴,她便讓人拿了紙筆來,很快寫了個單子,上麵列著她所需要的藥材,旁邊的護衛接了方子便去配藥。


    掌珠見這房裏也有個書架,有兩格放著一些書,其餘的格子裏放的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瓷瓶,也有陶器,還有漆器。隻怕這些東西都是從大楚搶來的。


    術赤向掌珠打量去,他問了一聲:「你多大呢?」


    掌珠沒有迴答。


    術赤見她不開口也就沒有興趣再打聽,過了一會兒他的妻妾來了,走在前麵是大臉女人穿著皮襖,梳著大髻,髻上插滿了金銀首飾,後麵的妾侍看上去與掌珠差不多年紀,生得苗條纖細,一雙眼睛大大的,一進屋就瞥見了角落裏新來的女子,她的目光充滿了不善,狠狠的瞪了掌珠幾眼。


    正妻見丈夫受了嚴重的傷,一見麵就先哭了起來,哭一行,又數落一行,說的是些掌珠聽不懂的話,掌珠也不想去弄明白。她隻關心後麵能不能順利的見到滿海。


    術赤看樣子有些不耐煩,妻子說了沒幾句,他就把妻子打發了,隻留下了侍妾在旁邊照顧。


    掌珠見沒自己插手的地方就告了退。


    她沒想到會來到金人的老巢,這些人可都是父親的死敵,和父親作對的一輩子。金人犯下的種種惡行讓她咬牙切齒,但目前她必須得忍耐,她想要見到滿海,問出他當年到底和誰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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