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跨年約會變成了一場故事會,我講的繪聲繪色,羅涔聽得如癡如醉,連帶著漫天飛舞的絮雪,都默默地成了最恰當的旁白。


    我發現我在講故事這件事上,格外有天分,怪不得我成了一扒瞎的碼字員。


    12點鍾的鍾聲敲響,原本被大雪傾吞的海川,也在瞬間蘇醒了過來。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叩上了信仰的十指,望著對麵的歡顏,許下了2015年最美好的願望。


    許願結束,我在三寸不爛之舌的苦口婆心下,說服了羅涔他留下,我迴到梁媽預定的房間。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迴頭看氣鼓鼓地羅涔,是又不忍心,又覺得好笑。這家夥總是這般的孩子氣,隨著自己的心意喜怒哀樂。估計是因為多年生病,羅涔的父母總是想要彌補於他,所以萬般的遷就自己兒子。而我也覺得能夠如此順心的活著,也不失為一種幸運。


    畢竟沒有幾個人可以這般隨心所欲的活著,代價太大。


    “明天早上我在餐廳等你吃飯。”


    “不去!”羅涔嘴角藏不住笑意,側臉看向另一側,“我明上午有事!”


    “不去拉倒。”我轉身就走。


    “哎!”羅涔叫住我,“一般人不是應該先問問,你明天上午有什麽事嗎?”


    “你也說了是一班人,不好意思,我二班的。”


    說完我就腳底抹油溜了出來。


    我躡手躡腳的的打開梁媽預定的房間,抻著腦袋掃視著視覺所到之處,沒見到什麽人。估計是都去睡了,所以頓時也放鬆下來,扯下來外套準備到我的房間去休息。


    剛脫下外套,準備摘圍巾,就被靠在牆邊的阿光拽著圍巾扯到了他的麵前。


    “媽呀!”我一個彈射,差點沒摔倒,被阿光一秒封嘴,對著我比“噓”地手勢,“你小點兒聲,梁太太已經睡了。”


    我憤懣地扯掉了阿光的手,“你不睡覺在這裝神弄鬼的幹什麽,嚇死我了。”


    “我裝神弄鬼?我他媽……”意識到自己動靜兒不小,阿光立馬給音調刹車,“我他媽怕你變成鬼!”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隨手把圍巾丟到了沙發上,往沙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都2015年了,說點兒好聽的。都跟你說了有點兒事,讓你們別等我,先休息!”


    “就我這低音炮,說什麽話都很好聽!”


    你大爺的,這家夥不自戀能死。


    阿光將圍巾團了團放在一邊,坐在我的身邊,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是不是羅涔來了,你們兩個沒什麽事吧?”


    “不八卦能死嗎?”


    “能瘋!”


    我困得要死,懶得理阿光,可阿光的興奮神經如同複蘇的離離原上草,死拽著我問東問西。


    “你這不選我當你男朋友,你也選個好點兒的,最起碼選個腦子正常點兒的。你說這哥們整天神經兮兮的,一言不合就抽個風,就你這狗脾氣,你到底是怎麽忍成神龜的。再說了,我左看右看,就這個羅涔,長得有我帥嗎?唱歌有我好聽嗎?比我有錢嗎?比我溫柔嗎?比我聰明嗎?”


    “比你話少!”


    “麵癱臉!”阿光一臉懷才不遇的悲憤,“你們這群女生審美還能不能行了,五官當成一官用,全喜歡冷屁股啊!”


    “不要悲傷,不要難過,你梁光煜這輪熾熱的太陽,一塊錢三斤的市場很快就來,再耐心點兒!”


    說完我拍了拍他起身迴了房間。


    第二天羅涔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道他中了什麽邪,突然變成了一個上進好青年,答應了他爹羅勇的提議,到公司見習。


    據說是中元影視的簽約歌手陳辰新專輯發售,羅勇采納了他的建議,將主打歌在跨年晚會上露出,意外的取得了轟動,占據了各大新媒體熱點,大把營銷的銀子突然省下了大半。


    所以公司借勢趁熱打鐵,已然忙成了戰場,羅涔起範兒準備去坐鎮四方。


    昨晚上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微博熱搜已經紅透了。我們宿舍恰好也有兩個陳辰的死忠粉,按照胡曉曼和的說法是,陳辰是要顏值有顏值,要腦子有腦子,自己寫歌,自己譜曲,整個一娛樂圈冉冉升起的創作型人才歌手。


    昨晚上我忙著和羅涔瞎掰扯,都沒顧上看跨年晚會。也不知道這些約會的飲食男女,從哪塊海綿中擠出來的水,在宿舍群裏直播了大半晚上的跨年盛況,我早上瞄了一眼我們群的聊天記錄,就將昨晚上的跨年了解個七七八八。


    看來送梁媽到機場迴來後,我也得好好地“複習”一下。


    我們吃過早飯又帶著梁媽在周邊轉了轉,中午叫上了丁達爾的隊員,在酒店餐廳吃了個飯。


    爾爾和阿遠之前見過梁媽,也去過梁家,還算熟悉。所以這一餐斌哥和達哥就略顯拘謹,正襟危坐的樣子惹得梁媽哭笑不得,“怎麽,阿光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了,你們一個個地看我這麽兇神惡煞嗎?”


    梁媽粲然一笑,風韻綽約百媚生,時光就像是這個中年女人的饋贈,連臉上的細紋都難藏動人的美。一桌子的人都不禁留下了哈喇子,交頭接耳的嘀咕原來阿光的母親這麽漂亮啊!


    一聊到這個話題,梁媽和阿光都開了話茬子,尤其是阿光,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事情,他可是向來都樂此不疲,一頓飯淨聽他聒噪了。


    不過這也讓梁媽安心地遠赴重洋了。一吃完飯我們就陪著阿光將梁媽送到了海川機場,淚灑進站口,目送梁媽三步一迴頭的離開了。


    離開機場本打算去打網球的,一群人整日除了待在工作室,就是擱家癱著,四肢都要僵硬了。所以為避免早死,大家一致覺得還是象征性的活動活動。


    到學校的時候,我馬不停蹄地跑迴宿舍,發現胡曉曼和還粘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舉著電腦留哈喇子,嘴裏還喋喋不休地說著陳辰帥死了,這歌太好聽了,接下來幾天這就是我的循環歌單。


    我沒工夫跟這兩個花癡瞎白活,胡曉曼見我不搭腔,以為安利失敗,著急忙慌地拔下耳機,“真的,海棠,你聽一下,陳辰這一次的主打歌真的很好聽,絕對是突破,我覺得比之前的都要好。”


    徐靖倫本來還在樓下睡得正香,被胡曉曼這一頓躁動也鬧得睡不著了,從被窩裏冒出一爆炸頭,怒目錚錚地死盯著胡曉曼破口大罵,“胡曉曼你個神經病,你都花癡一晚上了,你就不能歇會兒,我還要睡覺呢!”


    “都下午兩點多了,你還睡!”胡曉曼不以為然的翻白眼,勾勾手示意我過去,我忙著換衣服,不想理她,可架不住這姑娘在冬季火一般的熱情,隻得走上前去。


    隨即她把耳機插在我的耳朵裏,“你聽聽就知道我說沒說假話了。”


    想著也不差這一會兒,我欣然接受了胡曉曼的安利,將耳機重新調整了一下,等著胡曉曼彌漫胸腔的那份共鳴。


    畢竟陳辰我還是比較熟悉的,這兩年剛剛冒出來的創作歌手,專輯賣得雖說不錯,但是作詞譜曲真的是一般,大多數都是口水歌,再加上點愛恨情仇,歌詞唱出點撕心裂肺,一群大學生正是愛恨情長的時候,個個聽得五迷三道的。


    所以我真心以為又是這麽一首一般無二的歌。


    然而事實卻讓我瞠目結舌。


    我讓胡曉曼單曲循環了三次,不停地確認這首歌的旋律。胡曉曼一見我如此這般沉迷於此,洋洋灑灑的開始普及陳辰的豐功偉績,什麽剛剛22歲的年紀,便已經出了好幾張專輯了,而且不僅能唱歌,還會彈鋼琴,還會演戲,又帥又有才華,就這一張專輯,才不到一天的時間,現在已經在qq音樂上突破百萬張了……


    我趕緊丟下耳機,拿上包就往樓下跑,一口氣直接跑到了阿光的別墅門前,遠遠就看見阿光阿遠像著了火的草船,急衝衝地朝車庫方向奔去,後麵的斌哥和達哥攔都攔不住。


    爾爾跟個小丸子似的在後麵左右為難,一見到我扯著嗓子喊我,讓我趕緊過去。


    我來不及喘勻肚子裏的這口氣,強撐著往前跑。這時阿光和阿遠已經把車開了出來。隔著車窗我都能看到這兩個家夥眼睛裏的腥紅和手臂暴起的青筋。


    斌哥一見到我在路口,朝我大喊了一句,“海棠,攔住阿光和阿遠!”


    我的媽呀,這任務過於艱巨,這兩人開車的速度跟上趕著去投胎似的,沒點兒勇氣還真不敢接這要命的活計。


    我努力的朝駕駛位的阿光招手,可這家夥明顯將我視若無睹。


    你大爺的,我這麽大一活人,你竟然給我裝看不見,這我不能忍,尤其是這還是斌哥的命令。


    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我被橫著抬出去,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我一個平移,橫亙在路中間,張開雙臂展示我大義凜然的赴死壯舉。但那輛雄勁兒的越野車跟離弦之箭一樣朝我衝過來的時候,我這份狗膽還是不足以包天,嚇得我兩眼緊閉,不停地祈求上蒼,千萬別讓我死的太難看。


    “呲呲”地摩擦巨響,在我耳邊縈繞,車子在不到半米之遙的距離穩穩地停住了。


    果然了,關鍵時候,車子的好壞性能之分就體現出來了,這不就是刀刃上的錢嗎,這錢花得值!


    阿光慌張地從車上跑了過來,左右上下的翻騰我,“你幹什麽,你瘋了嗎,往路中間跑,我車要是停不下來怎麽辦,我要是撞到你怎麽辦,你做事之前能不能過過腦子!”


    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行駛緘默之權。斌哥和達哥還有爾爾也趕了過來。見我不說話,都嚇得語無倫次了,“海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是不是嚇到了?”斌哥摸了摸我的額頭,“還能不能動?”


    “海棠,沒事吧?”阿遠朝我眼前揮揮手,“眼珠子都不動了,是不是真的嚇到了?”


    “怎麽可能,海棠又不是那種膽小的人。”爾爾說。


    “煩不煩!”阿光煩躁的打掉阿遠的手,轉而抓著我的肩膀,說話也變得細聲細語,“海棠,對不起啊,我……我就是一時衝動了,你千萬別嚇我啊,你有哪裏不舒服你跟我說,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算了,你不喜歡醫院,我打電話讓醫生來家裏吧。”阿光拍了拍身邊的斌哥,“斌哥,你去給趙醫生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斌哥轉身去了客廳找趙醫生的電話,阿光和阿遠眼見我像個失神的啞巴一樣,剛剛的怒火也被澆滅了。


    阿光兩眼愧疚的將我抱迴了客廳,阿遠也低頭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麵。


    斌哥還在翻箱倒櫃的找趙醫生的電話,問阿光你到底放哪了。


    阿光起身去找電話的時候,達哥給我遞過來一杯水,說先喝點水吧。


    我趕緊朝達哥使了個眼色,達哥激動地恍然大悟,剛想喊出來,立馬心領神會的噤聲,趁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無奈地朝我比了個“你厲害!”


    幾個人翻箱倒櫃的終於找到了趙醫生的電話,我這再裝下去,估計趙醫生真的跑一趟了。


    原本呆坐著跟得了失魂症一般的我,拿起茶幾上的水一飲而盡,然後長舒一口氣,對著阿光說道,“不用打了!”


    阿光他們幾個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


    愣怔了幾秒,他們幾個反應過來後,阿光氣得渾身哆嗦,指著我橫眉冷對,“解語!”


    “幹嘛,有事兒?”


    “你騙我!”


    “怎麽了,有問題?”


    “你有病啊,你拿這個騙我,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快被你嚇死了,我他媽還以為你跟三年前一樣,被……”


    阿光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立馬調轉話鋒,“你真沒事了?”


    “沒事了。”我端坐在沙發上搖頭晃腦,小聲嘀咕,“本來就沒事。”


    “你倒是沒事了,我快被你嚇出事兒了。”阿光氣不打一處來,跑到沙發邊上給我來了一頓組合拳,我的腦袋就跟滾在地上的繡球,被他肆意揉捏。本來還指望著其他幾個人能夠施以援手,可現下看來,他們幾個個個架秧子起哄,一個個的拍手稱好,恨不得阿光再多給我來幾下,好讓我長記性。


    一番折騰後,大家都忘了我們原本計劃著去打網球。


    癱倒片刻後,阿遠起身迴房間,阿光問他去幹嘛,阿遠漫不經心地說去換衣服,反正也不去打網球了。


    阿光這才想起來下午的計劃,一拍腦袋,大罵道,“我靠,我都給氣糊塗了。”轉而看向一邊的斌哥,“斌哥,剛剛我衝動了。”


    “阿光,我知道你生氣,這事兒我也很生氣,畢竟咱們的專輯很快就會發售。但是問題是咱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陳辰的這首《我在等雪來》是抄襲我們的《白》。”


    “操!”阿遠怒不可遏,“還他媽什麽創作型歌手,整個一low逼。”


    “雖說歌詞不一樣,但是曲子完全是一模一樣啊。現在他提前發了,這首歌我們的專輯肯定就不能用了。”爾爾顯得有些委屈。


    “確實不能再用,而且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大音希聲的人肯定也會很快知道,並且找到我們,我們得有準備。”達哥說。


    斌哥上前拍了拍略顯低沉的阿光,“阿光,我們得查一下,這首歌是如何流出去的。”


    “真是活見鬼了!”阿遠抓耳撓腮地憤慨,“這首歌別說是阿光最近剛剛創作的,就算不是,專輯要發售的歌,我們又沒有對外公開過,那孫子是怎麽抄襲的呢!我反正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麽巧的事情。”


    “會不會是在工作室被來往的人聽到,然後泄露出去了?”


    阿光惆悵的搖搖頭,“肯定不會,我在工作室都是關門的,工作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這首歌才創作沒多久,要不是去你們行政樓的練習室找你,你都不知道。”


    “也對。”我悻悻然的低下頭。


    等一下,練習室?阿光將這首曲子在練習室唱給我聽過,他說他最近又有一些新想法。


    “除了我們六個,還有一個人聽過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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