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絲毫不奇怪賈琮身邊有這樣神鬼莫測本領的人,接下來該自己接手此事了。


    素雪他們隻負責從漕幫的首領拿到與甄家勾連的口供和物證。


    林如海向朝廷上奏《平漕幫之策》。


    賈琮身為武將,不需要、不合適領這份功勞,便宜自己這個嶽父了。


    漕幫首領被他拿下,這就夠了。


    先前那十多人已經招供了,除了漕幫,隻有鹽商中的鍾家。


    林如海暗自慶幸,若是更多的鹽商參與其中,都殺了,一時間會影響食鹽的貿易。


    審訊結果出來之後,便有賈琮的親兵持賈琮的軍令,分別去調城外地方駐軍和留守的揚州繡衣衛,去查抄鍾家。


    那些地方駐軍受鹽商牽連,被賈琮放過,此刻既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也是賈琮對他們考驗。


    參將曲崇義領著這些人格外賣力,攻入鍾家之時,衝鋒在前。


    當其餘七家鹽商,看到繡衣衛和軍隊去包圍鍾家的時候,噤若寒蟬,慶幸自己沒參與其中。


    又害怕因自己出了銀子,而被賈琮和林如海清算,惶惶不可終日。


    天剛蒙蒙亮,巡鹽禦史府的鹽丁都被叫出來打掃戰場,看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滿地的血水,一宿沒睡的鹽丁麵麵相覷。


    盈凸月之夜就這樣不平靜的過去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文人們稱之為月夕。


    甄家曾四次接駕,其園子自然是鳥語花香、風景如畫。


    園子裏的望月樓是金陵最高的建築。


    每年中秋,金陵乃至附近的仕族、名流會受邀在園子祭月、賞桂花、吃月餅,然後在望月樓喝桂花酒。


    能被甄家邀請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今年也不意外,傍晚時分,甄家高朋滿座,貴客臨門。


    金陵的四大家族,薛家主家兩房近年都已遷往京城,剩下的旁支沒資格受到邀請;


    賈家二十房,當年有八房隨賈演、賈源遷至京城,仍有十二房在金陵;


    史家、王家與賈家相似,史家還有八房,王家有十房留在金陵。


    賈、史、王三家都收到了邀請。


    甄應嘉正享受這種被眾人吹捧,高高在上的感覺。


    突然,一名管事跌跌撞撞的跑進園子,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


    甄寶傑喝道:


    “鬼叫什麽?成何體統!”


    那管事道:


    “府裏被兵圍了!”


    眾人聽聞,大驚!誰有膽子出兵包圍甄家?


    隨即,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了甄應嘉身旁的韓守備——金陵駐軍的主將。


    韓守備此刻正端著桂花酒,一臉懵逼,放下酒杯道:


    “本將軍隻是受邀來賞月的,我一概不知。”


    甄應嘉對那管事道:


    “何人吃了豹子膽,敢兵圍甄府?”


    那管事道:


    “那旗幟上寫著‘賈’字,那將軍直接就帶兵闖進來,聲稱奉旨抄家,護衛剛一阻攔便被殺了。


    這會兒怕是都要闖進園子了。”


    眾人聽聞“奉旨抄家”四字,先是一驚,隨後便有反應快的,忙起身離得甄應嘉叔侄二人遠遠的。


    其餘人有樣學樣,紛紛慌不擇路的離了甄應嘉二人。


    一時間,有杯子、碟子碰碎在地,有桌子、椅子被打翻。


    一場盛宴頓時一片狼藉。


    甄寶傑急道:


    “不會的!不會這麽快就抄家的,定是賈家那小娘養的公報私仇,害我甄……”


    話未落音,隨著“嘣”的一聲響,隻見甄寶傑突然倒飛三尺。


    一支箭矢穿過其嘴,把他釘在桂花樹上。


    鮮血從他嘴裏淌了出來。


    眾人大驚失色,嚇得亡魂大冒!


    甄應嘉更是目眥欲裂,跌坐在地!


    伺候的丫鬟們發出驚聲尖叫!


    這時,傳來一陣“噠噠、噠噠”的馬蹄聲。


    眾人看去,隻見一隊騎兵策馬而來,領頭的是一位金甲將軍。


    幾個唿吸間,那隊騎兵便到了麵前,把眾人圍了起來。


    有人認出了賈琮,驚唿道:


    “賈七郎!”


    賈琮騎著汗血馬,背負落日弓,用尚方寶劍指著甄寶傑掛在樹上的屍身,喝道:


    “本欽差奉旨行事,持天子劍代天子罰罪。


    敢對本欽差不敬,這便是下場!”


    賈琮用甄寶傑對自己不敬的借口便殺了他,一方麵是如今自己的威勢殺了甄寶傑,無人能說什麽,皇上也不會在意。


    另一方麵賈琮已收到素雪的密信,漕幫高層已落網,交代了與甄家、鹽商相互勾連一事。


    相信此事上奏給皇上後,甄家定會人頭落地。


    隨後看了眼身旁繡衣衛同知沙文朝,沙文朝便宣讀皇上查抄甄家的旨意。


    然後幾名繡衣衛上前將甄應嘉拿下,反剪雙手高高抬起,甄應嘉痛的哀嚎著把頭都杵在了地上。


    那些賓客紛紛退的遠遠的,表示自己不是甄家人,隻是來做客。


    更有一位老者上前道:


    “琮哥兒,我是你十二太叔叔……”


    一話未了,便有親兵用陌刀指向其脖子,喝道:


    “退後。”


    那人唬的一個踉蹌退了下去。


    且不說,京城八房當初遷至京城時便已經另開一族譜,賈琮那些年在金陵時與這十二房也素無往來,此刻來認什麽親。


    當然他們也算自己長輩,賈琮自然不會當眾嗬斥他們。


    賈琮道:


    “本座查抄甄家,無幹人等到一旁登記身份,按下指印便可離去。”


    賈琮此舉是對他們的威懾和警告,你們與甄家走的很近,都記錄在案。


    這時,一群甄家家眷被押了出來,一個個金簪玉釵被沒收,披頭散發甚是狼狽。


    眾人見了,一片唏噓,更有幾個猥瑣的男子雙眼在那些年輕女眷身上亂瞄。


    抄家自然有不同的抄法,將內眷隔離,不示眾,保留其自用的發簪等,這是給其體麵。


    當然賈琮不會給甄家絲毫體麵,把這些養尊處優的內眷披頭散發的拖出來示眾,這是打甄家的臉。


    一老婦衝著賈琮道:


    “賈七郎,何至於此?


    我甄家與你賈家可是百年老親啊。”


    賈琮冷哼一聲,道:


    “現在知道是老親?去問問你的兒孫都做了什麽好事。”


    眾人見素來高高在上的甄家竟落得這般田地,無不歎息,一位書生模樣的賓客歎道:


    “眼看他起高樓, 眼看他宴賓客, 眼看他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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