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武帝禦下十億武修來到此世界,與妖族十妖王大戰百年之後,這片海水中,已經填入了幾億的天兵重器,都是殘破無法修複之物,之後魔族來襲,又在此拋下上億的魔兵屍體,並將這裏所有有價值的東西,掃蕩一空後,這座北海已經讓殘斷丟棄的兵器殘骸,塞滿了。


    噬了無數鮮血生命的兵器填入北海,雖然都是無法再用的廢品,但是每一把兵器,也者是噬過無數鮮血生命的,這些殺戮之氣,慢慢的在海麵凝聚,經年所化,成了黑霧,也就無上陰冷的黑堊戮魂。


    受到了黑堊戮魂的威壓,多少年後,此地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一派仙境,竟成了一片冰絕之地。


    而現在的北海,也就成了原之世界的煉器重地。幾乎所有的原之世界的地星級兵器戰甲,都來自此地,而那些世之珍品的天星級兵器,也極其少有的皓月級兵器,除了很少的一部分,是上古遺傳外,也是出自此地。


    現在立在北海邊上,望著海麵上那無邊無際的黑堊戮魂,陳凡心頭湧起不是冰寒的畏懼,卻是無比的親切……


    他微一運轉體內的經脈,身邊些微的黑堊戮魂,就轟然地衝入體內,飛快地提純轉化,成為一股極其精純的能量,注入到體內的那方地獄之內。


    “天啊,如此修煉下去,自己會飛速成長!”陳凡幾乎跳了起來。


    陳凡震驚於自己的感受,久久地立於海邊,捫心自問,自己是真的入了魔道了麽,以至於為天秦玉壁所不容……


    若不然,那些令人人生出恐怖之感的北海,為什麽在自己的意識裏,竟然會如此地親切溫暖呢……


    無法可想,體內的那方世界,竟然因為這片殺戮之海,為了這裏無邊的黑堊戮魂而歡騰不休。


    外內世界,與體外世界如此地和諧,那片犬牙交錯的巨石陣,甚至有黑光騰起,在衝到那片黑堊戮魂之內……


    這裏不是天秦院,不是武修們人人向往的修煉聖地,但是對於陳凡來說,這裏無邊的黑堊戮魂竟然比那帝國武修院裏,所有的真氣,還要有營養,有吸引力,讓他心生興奮,讓他心頭親切溫暖……


    “就是因為自己體內的這方世界……”


    陳凡已經完全不明白過來,此地才是真正適合自己的修煉聖地,而不是那個帝國武修院,不是那個給過他無盡痛苦的幻境九塔……


    隻是刹那間的事,陳凡就清清楚楚地明白了這一點。對於他這個地獄般的體內世界而言,此地,才是他的修煉聖地啊!


    感慨萬端。


    順著陳凡目光望下去,從他腳站之處,有十幾條長長的棧道,直通到北海深處,那些煉器師們,就從這條通道一直下到北海深處,在那裏撈取更多更好的殘破遺兵。


    陳凡決定在此長住下去,借助北海上的黑堊戮魂,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隻是放眼下去,都是些忙碌的煉器師們,想找個容身之所,也不容易,更何況要修煉呢,總得遠避人群才好,不然自己汲取這裏的黑堊戮魂,隻怕會遭人暗算。


    陳凡背著他的大行囊,於是沿著北海之濱,一路尋找,想找一處僻靜去處,安心駐紮下來。


    這一走,就是近百裏。


    一路上竟然遇到幾個小的聚居地,都是些破敗的陳凡房子,裏麵住著衣著破爛的煉器師們。


    這些煉器師們大都是些兇徒,不能為各大帝國所容,才不得不逃到此地,以此為生,也有舉家逃難至此的,為了躲避強大仇家的追殺者,也不在少數。


    甚至於一個家族,舉家在此。在黑沉沉的北海之濱,苦苦求生。


    陳凡所碰到的目光,都是貪婪兇狠,讓他心底泛寒,不敢有半點停留,一路向東,一路走出百裏之外,已經走了兩天兩夜了。


    越走越是荒涼,依然看不到北海的邊緣,隻是路邊海岸上的木質棧道越來越稀少,而人的蹤跡也是漸漸稀少了起來。


    “這裏也無法久居啊……”


    陳凡有些泛難了,如此艱險之所,生存這第一大問題無法解決,如何能長期修煉下去。


    誰想到,這一天,天剛黃昏,竟然看到了一片村落……


    又累又餓的陳凡差點歡唿起來,他大步向前,隨著幾個剛剛鉤取殘破兵器的煉器師們,走進了村落。


    小村不可能大,百十戶人家,都是多少年建起的破爛石屋,石屋間,竟然有一條小街,街兩旁,也有幾間商店,酒館。


    陳凡見到一個破酒幌子的大石屋,就一頭闖了進去。


    石屋也隻有七八十平方的樣子,進去時,正有幾個商販模樣的人,在喝酒吃肉,看到生人闖進來,警惕地緊了緊手裏的兵器。


    陳凡也不在意,招唿小二上酒上肉。


    叫了半天,一個身高體壯的小二從後院跑了進來,看到生人也是一愣,上前問道:“你想要什麽?”


    語氣很不客氣。


    陳凡笑道:“這裏不是酒家麽,我當然想喝酒吃肉了,有什麽好酒好肉的多給我上來些,我實在是餓了。”


    小二微怔了下,忽然問道:“你不是我們賤村人,是賣劍的老客麽?”


    陳凡詫異道:“我是什麽不重要,先讓我吃點東西行不行,我有錢!”


    說著掏出些碎銀子,丟給小二。


    從大商出來時,劉氏囑咐過,不可人前露富,所以陳凡身邊倒有些散碎銀子,身上的衣著經過這幾天的海邊獨行,也是破爛而肮髒,看上去雖然與此地人還是有些區別,但不很刺眼。


    小二收起銀子,看在銀子份上,終於肯為陳凡服務了。


    片刻之後,一大盤不知道是什麽異獸的熟肉就切了上來,又溫上了一大壺劣酒。聞氣味也知道是自己釀製的,手藝也不上乘,勉強稱之為酒吧。


    陳凡也顧不了那麽多,展開了他陳氏的雄風,開始唏裏唿嚕地大吃起來。


    吃到中途,外麵有人聲叫缺掌櫃,高大的小二出去片刻,迴來衝後麵嚷道:“缺掌櫃,神奇宗宗主送貨來了……”


    正悶頭大吃的陳凡聽到這個大名號,抬起頭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門口處……


    門一響,一個個子不高,細細瘦瘦的男孩子躬著身軀,走了進來,一身的血腥氣,在他的背後,扛著一頭巨大的異獸,足有四五百斤,突出的獠牙很是驚人。


    那位少年被這隻巨獸壓得抬不起頭來,就在大堂上叫道:“放在哪裏……”


    裏麵有人應道:“是神奇宗主啊,扛進來吧,放哪裏,當然是櫥房啦……”很不耐煩的老者聲音,想來一定就是那位被叫做缺的掌櫃的了。


    少年應了一聲,扛著巨大的異獸,很吃力地施著兩條腿,走到後堂去了。


    過了一會兒,響起極壯烈地討價還價之聲。


    顯然缺掌櫃所付的,遠遠低於少年的預期,爭了又爭,最後老者怒極叫道:“好吧,宗主大人,你再好好看看,這裏還有第二家第二人要你的東西麽,給你這些,已經是看你可憐了,若再不知足,就扛走吧,我也再不收你的獸肉了……”


    少年頓時不聲響了。


    過了片刻,是稱銀子的聲音,又爭論了一番銀子的成色,這個少年,才憤憤然走出了後櫥。


    老缺頭倒是送了出來,得到便宜的胖大老者,一麵走一麵笑。


    “大宗主,有那麽好看的妹妹,其實用不著這樣拚命的……”


    少年霍然轉身,目光如刀,直盯到那老者臉上。


    缺掌櫃臉上一哆嗦,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少年走了幾步,正要出門而去,忽然止住腳步,向著陳凡處望過來……


    陳凡正舉著破邊的大碗,向嘴裏傾著劣酒,清清楚楚地看見少年極明顯地舐了舐嘴唇。


    “看來是饞酒了……”


    陳凡一怔,心頭好笑,也沒在意,接著吃自己的酒肉。


    門一響,少年出門而去。


    過了一會兒,門再響,少年又迴來了,直接來到了陳凡的桌子前,放下手裏的弓箭兵器,咧著嘴笑道:“兄台,這酒……可還成?”


    陳凡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酒在他嘴裏,極其難咽,但是也無別的酒可喝,允渴罷了。


    那少年舐著下唇小聲笑道:“那個缺掌櫃的最缺德,他常在這北海燒刀子裏滲水,不信我來嚐一嚐,恐怕他多半是兌過了的……”


    說著,就極其自然地拿過酒壺,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吱吱地喝了下去。


    陳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少年喝盡了碗中酒,口中發出嘖地一聲歎息,又吧嗒著嘴巴,意猶未盡地盯著酒壺,點頭說道:“好個北海燒刀子啊,給個姑娘也不換……我再試一碗……”


    一連試了五六碗,少年的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陳凡,嘿嘿地笑。


    “好酒……”


    他將最後幾滴傾入口中,又將酒壺翻過來,放在嘴邊抖了幾抖,確定再也倒不出一滴了,這才罷手,點頭說道:“好酒……奇怪,老缺竟然沒有摻水……呃……”


    陳凡又可氣又可笑地盯著他,從始至終,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少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道:“在下神奇宗大宗主李桃花,請問兄台尊姓大名。”


    陳凡說道:“在下陳凡。”


    少年笑著伸手過來,鉗了一塊鹵肉來,放入口中大嚼。


    “陳凡……有點耳熟……嘿嘿 ,咱們興許見過,我這人天賦異稟,於修煉一道更是獨……”


    他突然收聲,皺起一對細眉。


    “我操,陳凡……這個名字好熟啊……”


    繼而眼睛更加明亮,直直地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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