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石棺,解開截流的楚江背後的秘密?楚賢走後,殿宇逐漸縮小,繼而消失,像一場災難,將此處夷為平地。


    “爾,芳蘭竟體,俯仰之所受之佳句,或金蓮遍地,或蒹葭玉砌,或蘊露菩提。”


    “別勸別人跟你去,因為風險和快樂都屬於自己!”


    石棺內,自成一方天地,此刻紅霧彌漫,遮天蔽日。於楚賢而言,都是老調調了,算不得神奇。


    但進來的魚,喔,由魚變成的人藏在盔甲裏,竟無視紅霧,就像凡俗之輩之於空氣,不管東西南北,皆如履平地。


    “酒在棋盤上,你確定看都不看一下?”


    “不好!那老頭死了,死了還釣魚,看來是要搞極致獻祭!我們也進去,到四個心髒那裏···”


    兩人離開後,平台果然降下天梯。天梯上有微薄禁製,對修行有益,關鍵禁製“量體裁衣”,不同修為對應不同等級。算是暫別弱水之都,沉入水底的意外驚喜。


    不知過了多久,天梯禁製散去,待眾人會意,平台早已羽化成戟,轉作一柄殺器。


    準帝團再次身先士卒,進入戰戟之內空間裏,不多時,戟去人空,徒留天梯“歎息”。


    “爾,芳蘭竟體,俯仰之所受之佳句,或金蓮遍地,或蒹葭玉砌,或蘊露菩提。”


    “別勸別人跟你去,因為風險和快樂都屬於自己!”


    楚賢在紅霧中看見一具石棺,甚是熟悉,竟不由自主讚美了一句,不曾想石棺內有人,還譏諷地迴了一句。


    正想問個所以然,石棺竟已遁去,再無消息。


    “這是怎麽迴事?”


    “啥?”


    “你沒看見?也沒聽見?”


    “都是紅霧,選擇性隔絕了視線和聲音。”


    “走吧!”


    紫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繼而一馬當先,往紅霧深處走去,身形忽左忽右,步調或急或緩,就像俗世念咒語的大郎。


    “對道則的極致追求,正是喧囂之後的捫心自問!”


    “管住自己就好了,怎麽能管住別人,交往講究自由、健康、平等、尊重、誠信,不要胡亂猜測和評論。”


    “當年發過的誓,是否已經腐爛?”


    “講究的是前後對比,表達的是意境無敵。”


    “既無風景,那便意興闌珊,我有我的原則,不允許審美標準降檔,所以幾經周折,不過是為了換個地方。”


    玉蟾岩心髒冒出一堆聲音,像是爭吵、對抗,又像是喃喃自語,但可以確定其中一道,屬於石棺裏的那個女人。


    堪堪入耳,竟未入心,楚賢頭痛欲裂,完全不記得哪個是哪個,聲音順序?來源紊亂!貨不對板?


    “先生,您幹嘛抱著樹樁?一臉傷感。”


    楚賢悠悠醒轉,不知此處是何地方,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果然抱著一截樹樁。樹樁立於泥土裏,像入木三分的鐵棒,孤獨、堅強!樹樁死氣沉沉,了了摩挲,卻感覺生機盎然。


    這樹樁不簡單!


    “紫氣,過來看看。”


    “不就是一截樹樁?很是平常。”


    “用手摸摸看。”


    “啊···該死的樹樁,哈!是你,難怪我的記憶會被截斷,十萬年的布局,還是逃不過你的算計···”


    “哼!”


    紫氣化作一陣風,在樹樁四周旋轉,樹樁漸漸長出新芽,新枝茁壯成長,吐出“翠玉”,花朵怒放。


    “進!”


    楚賢打開玉蟾岩心髒,欲邀樹樁。但樹樁似乎不領情,自顧生長,迴眸一瞬,竟遁地而去。


    “進!”


    樹樁並未走遠,僅僅藏在楚賢看不見泥土下方,透過泥土,明目張膽地看,看這個人類有何伎倆。


    “天蒼蒼,地茫茫,敕吾神令,拘日月星光,鑄人劍無量,光來,劍往,斬!”


    一瞬間,樹樁新枝悉數被斬。塵土飛揚,方圓百尺僅餘樹樁,樹樁像是倔強的釘子戶一樣:懊惱、不甘···


    “敬酒不喝,喝罰酒,該斬!”


    楚賢撿起吸納紫氣的樹樁,眉梢蠕動一絲念想,遂決然將之劈成兩半,略作觀察,果有乾坤藏之樹樁。


    裏邊確有一物,指甲蓋大小,橢圓形狀,草草一望,顏色晦暗,再定睛一看,又五彩斑斕。捏著轉轉,竟有幾分舍利子的質感,置於手心摩挲,細細感受,如有鬆濤、駭浪。


    “紫氣就是被這玩意吃淨抹幹?”


    “倒也代勞減卻幾分惆悵。”


    端詳片段,竟說不出個所以然,楚賢索性將之納於玉蟾岩心髒。原本安靜、本分的物什,進了玉蟾岩心髒,宛如俗世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左看看,右看看,既興奮,又緊張。


    “我生來就倔強,眼睛算作兩個太陽,水月倒映某素麵朝天的臉龐···,故事殘留的片段,是誰的眉梢?風聲依舊婉轉···,你站在次第的廣場,而我卻選擇赤霄蘸心安。”


    “何以雲錦?心安?謂之無恙!”


    原以為,天高海闊,逍遙快活,不曾想,玉蟾岩心髒非法外之地,任爾猖狂,橢圓形物什算是領教了此等內涵。


    “怎麽樣?在此安置,可習慣?”


    “你你你,你好囂張!”


    “哈哈哈···”


    橢圓形物什化為一女童,自帶梨花若雪之悲傷,不時,換作楚楚可人的模樣,即便博得一笑,也算勉強。


    “我叫楚賢,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不行嗎?”


    “月餅!以後你叫月餅!”


    “為啥取這個名字,好像不好聽。”


    “別錯過這量身定製的事情。”


    “啥?”


    “圓圓滴,圓圓滴,月亮的臉。扁扁滴,扁扁滴,歲月的書簽。你看,你叫月餅,多貼切,多好聽!”


    楚賢退出玉蟾岩心髒,此刻,似乎可以透視紅霧,看到更遠的地方。遠處應該是個祭壇,不出意外,有口石棺。


    石棺內不知是何物,對玉蟾岩心髒有著強烈的唿喚。楚賢鬼使神差走上祭壇,木然掀開棺材板,進入石棺。


    “人啊,最害怕對各種事物失去興趣,與各種東西辯駁道理,因為這是求索置氣,縮小了“道”的體積。”


    “何為道?爾之形態做不得載體。”


    “隨他去。”


    楚賢眼睛閃爍一道紅光,遂悠悠醒轉,不自覺,玉蟾岩又吸收了一顆心髒。有那麽一瞬間,玉蟾岩心髒宛如俗世嘈雜的露天菜市場,爭論、紊亂、似乎還破敗不堪。


    這不再可能定性致幻,也不再超乎判斷,靜靜地感觀,默默地徜徉,也許才是最好的定量。


    石棺內,紅霧不再彌漫,不知不覺已過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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