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耘心跳得厲害,五官無一處不在抖。


    他怎麽覺得陛下的眼睛裏有鉤子,看著看著,就丟了魂兒,小心髒也是好一陣噗通噗通地亂跳。


    簡直是見鬼了!


    這比直接砍了他的腦袋還叫他害怕……


    竹猗看著相似的臉上是一副慫蛋樣子,厭了。


    她翹著腿搭在矮幾上,臉上的笑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得六月飛雪。


    “說吧,查到什麽了?”


    還是這樣的陛下比較熟悉……


    夏耘一哆嗦,連忙正色道:“陛下英明,臣侍按照陛下的吩咐,在夏燕精兵的餐食裏下了息眠草,趁著他們熟睡之際,讓鐵甲衛搜身,果然……”


    他抿著紅潤的唇,機靈的圓眼睛裏霎時染上了淩厲的寒。


    “搜出了火藥。”


    “火藥啊……”竹猗睨向夏耘,幽深的眸子定定地,“分量不多吧?”


    “陛下說得沒錯,他們每人所攜帶的火藥不多,隻有一兩,都藏在盔甲的暗襟裏,若不仔細查看,恐難以發覺。”


    “這就是鐵甲衛瞎眼的原因嗎?”


    進宮的時候沒發現,現在倒是發現了,這是進宮前眼瞎,進宮後不藥而愈了啊。


    夏耘一聽,心知鐵甲衛是免不了這頓刑罰了,隻能讓他們下次招子放亮點。


    “每人一兩火藥,滿打滿算加起來,也有上百斤了吧?”


    竹猗捏著金鉤,攪和著熏香爐的香灰,言笑晏晏。


    夏耘愣了愣,點頭道:“沒錯,若是不小心沾上了火星子,那整個皇宮就……就會夷為平地了。”


    說著說著,到後麵,聲音已經輕的要聽不見了。


    “瞧瞧這嫁妝,是要把命都送給寡人啊……”


    竹猗放下金鉤,一杯冷茶直接灌進了香爐,撲騰起一片黑灰。


    夏耘臉色都白了,那夏燕長公主的命就是再尊貴,也抵不過陛下這九五之尊啊!


    這不是什麽劃算的買賣。


    他想勸陛下,盡早殺了那居心叵測的長公主,可一抬頭,就看到陛下站了起來。


    多年來的近身服侍,讓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來自陛下的殺意。


    “這為國捐軀的女中豪傑,寡人得去看望看望啊。”


    陛下明明是帶著笑的,可無端讓人覺得涼颼颼。


    他從地上跳起來,就趕緊跟上。


    “陛下,要不要先拿下那五千精兵,再去找長公主算賬啊?”


    “寡人隻是去探病的,別那麽粗魯。”


    竹猗的眸子虛閃了閃,雙手攏在袖中,收起了獠牙。


    “臣侍明白了。”


    其實,夏耘隻是似懂非懂。


    然而有些話還是不得不挑明,以免某些智商堪憂的家夥去送人頭。


    “記住,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不要去送死。”


    “啊?送死……也要挑日子的嗎?”他越來越迷糊了。


    “你是想死得漂亮點兒,還是死得人神共憤啊?”


    竹猗語氣輕佻,“你要是現在帶著寡人的鐵甲衛去找他們,被炸得稀巴爛不說,還讓寡人睡大街啊。”


    “呃……陛下說的是。”


    真笨!


    可是,陛下為何不下令,收繳了那些火藥呢?


    是有什麽其他的打算嗎?


    比如,送迴夏燕之類的?


    到了太醫院,竹猗看到有宮人門在修門,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她看見夏燕長公主的床邊擺著兩杯茶盞,看來挺熱鬧啊。


    竹猗並不想這人過得太舒坦,鋼鉗般的手按上夏燕長公主的脈搏。


    “太醫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沒看到長公主心火旺盛,脈象虛浮嗎?這樣溫補下去,什麽時候才能下床走動啊?”


    夏燕長公主痛得牙齒咬緊了,想說話,又怕痛唿比話語先脫口,丟了麵子,隻能閉嘴。


    一個幹瘦的小老頭兒瞧了一眼躺著的夏燕長公主,當即就拱手道:“陛下說的是,臣等伺候慣了宮裏嬌慣的貴人們,一時沒想到長公主身強力壯,能抗住的藥效要強的多,這就重新配藥,讓長公主盡快康複。”


    這就是太醫院的院首,一個隻看陛下臉色就知道怎麽抓藥的神醫。


    竹猗點點頭,收迴了手,順其自然地就在夏耘的衣服上摩挲了兩下。


    夏耘,“……”


    太醫們下去抓藥,憋悶了半天的夏燕長公主艱難地坐起身來。


    隻是小小的動作而已,就已經耗費了她的大半力氣,額頭上盡是冷汗。


    她道:“陛下還懂醫術?”


    “非也,寡人對救人的玩意兒不擅長,像毒術、蠱術這般殺人的手段,倒是天賦異稟,長公主可想試試?”


    “不必了!”


    夏燕長公主一抖,她還沒有嫌命長。


    “陛下怎麽想著來看本宮了?”


    她靠坐在軟墊上,氣定神閑,仿佛提前看到了竹猗的死狀。


    啪,粉碎!


    竹猗端起手邊的冷茶,嗅了嗅,答非所問。


    “君山銀針啊,長公主喜歡喝這茶?”


    “本宮可不懂這些。”


    夏燕長公主蹙眉,鉚足了勁兒想要弄清楚這暴君此番來意,不滿她的避重就輕。


    “那寡人就來說說……長公主懂的,比如,兩國的婚期。”


    話音剛落,她眼底暗芒閃過,快得像是幻覺。


    這暴君竟然主動提起!


    還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遞來枕頭,她正愁沒機會說,想借這一身的傷逼暴君就範呢。


    “陛下的意思是……”


    竹猗笑著前傾身子,伸手勾著她的下巴。


    “寡人,全憑長公主的意思了。”


    那張揚妖冶的眉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矜貴卓絕,如神隻。


    若不是她見過這暴君陰戾似妖魔的模樣,她或許會被蠱惑。


    可惜了……


    “本宮當然是想早日成為陛下的人了。”


    夏燕長公主口不對心,錯開竹猗的手,輕輕地靠在她的肩上。


    “正好,和寡人想到一處去了。”


    竹猗往後靠了靠,抱臂拉開了距離。


    很明顯,自己被嫌棄了。


    夏燕長公主心下惱怒,麵上卻是不顯。


    “那……這日子就定在年宴之上,如何?”


    果然是很心急。


    “嗬嗬,好啊,那就靜候雙喜臨門了。”


    竹猗很是爽朗地笑了起來,猶如驕陽烈火,燒得人忍不住紅了麵頰。


    有那麽一刻,夏燕長公主覺得惋惜。


    但沒有不忍。


    暴君的命,她要定了!


    刻進骨子裏的使命再次滾燙起來。


    她的眸,盛放著熾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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