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說:“栗源自殺,原因有三。其一,栗源見到兩死者戴的束發冠,由此聯想到了自己的束發冠,也想到了兇手是誰,欲行掩蓋之舉。”


    郭明玉問:“他想以死保護兇手?”


    莫如深點點頭:“正是。其二,栗源攜袁巧娘出走,造成兩個孩子飄零人世,遭受百般苦楚。栗源倍感愧疚,因而對南家兄妹百般嗬護。”


    郭明玉說:“如此說來,兇手還真是南家堯。”南家堯冷哼了一聲。


    莫如深接著說道:“其三,栗源已然身患肝病,且病入膏肓。時常以大號毛筆頂住疼痛部位以止痛,毛筆和書桌有明顯的印跡。結束生命,一來可停止身體上的痛楚,二來可讓位於他保護的人。”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南家堯,南家堯一語未發。


    莫如深說:“知學書院是栗源一生的心血,他實不忍拋下。南家堯學識淵博,可當其位,他已然放心了。即使他不久於人世,南家堯也可將書院發揚光大。另外南家堯又是其妻袁巧娘之子,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郭明玉點點頭:“言之有理。”


    莫如深稍停頓了一下,說:“栗源死前曾約見南家堯,有栗源居所客位上留下的茶水漬為證,所說之事現在恐怕隻有南家堯清楚了。”


    所有的敘述中莫如深並未提及南家堯的原名以及科舉考試揭發史彌遠專權亂國的情形。如果把這些事情牽連起來,事情可能就不那麽簡單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南家堯身上,他笑了笑,又搖了搖頭:“真是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莫大人如果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南霖沒說話,但一直在旁邊搖南家堯的胳膊,南家堯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莫如深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來了,本來他不想用最後一招,現在看來不用是不行了。


    他先是在廳裏踱起步來,突然走到南霖跟前,抓住南霖的手,很殷切地說:“南霖姑娘,從第一眼見到你,在下就傾慕於你了。待我們尋一僻靜之處,好好詳談一番,以表在下拳拳誠意。”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沒想到莫如深的行為會如此放浪。


    南霖漲紅了臉,使盡了渾身力氣,妄圖掙脫,但莫如深用力甚大,根本無法掙脫。


    同樣羞紅臉的還有羅紅纓,她剛想發作,忽然想到了莫如深的叮囑,這才忐忑不安地站在一邊,靜觀其變。


    其他人議論紛紛,郭明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莫參軍,你——”


    南家堯把牙咬得咯咯直響,拳頭也越攥越緊,兩隻眼睛裏似乎要噴出火來了。莫如深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南家堯的神情。


    文雲孫很氣憤:“莫大人,文某一向敬佩你的才識,引以為知己。即使南霖教習參與了犯罪,也應重證實據,審訊後定罪。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無禮,豈不有辱斯文。這與某些濫行無度之人有何區別。”說完,他看了一眼郭楠。


    沒想到莫如深對大家的反應熟視無睹,繼續對南霖說:“這幾日,在下對姑娘十分思念,請姑娘一敘,萬勿推辭!”


    說著他試圖抓住南霖的肩膀,將她強行帶走。


    眾人愕然,南家堯怒不可遏,掙脫彭超,直衝過來掄拳便打。莫如深早有防備,閃身躲過。


    旁邊的彭超和王東奇趕緊上前各拿住南家堯一條胳膊,把他控製住了。


    莫如深學著南國盛的口吻說:“震兒,霖兒受如此汙辱,你怎能置若罔聞?你忘了爹的囑托了嗎?”


    南家堯突然渾身一震,說話聲音如同一個少年:“爹,震兒沒有忘記,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妹妹。”


    此言一出,驚呆了所有人。南家堯突然間成了另外一個人,好似一個少年。


    南家堯一瞬間變得力大無窮,居然甩開彭超和王東奇兩人,朝莫如深衝了過去。其言其行與平時大相徑庭,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莫如深放開了南霖,閃身躲過南家堯的攻擊,使了一個掃堂腿。南家堯躲閃不及,摔倒在地上,但他就像發了瘋一樣迅速站起,再一次撲了過來。


    他再一次被彭超和王東奇抓住胳膊,彭超和王東奇使盡了渾身力氣,總算把他摁在了地上。


    南家堯使勁掙脫不得,眼露兇光,喘著粗氣,直勾勾盯著莫如深,恨不得吃了他。此時的南家堯完全沒有了往日溫文爾雅的風度,所有人目瞪口呆,難以名狀。


    至此,有些人才迴過味兒來,莫如深的放浪之舉就是為了眼前的結果。


    南霖流著淚,勸慰南家堯:“哥,我很好,我沒事,你放鬆點兒。兩位捕頭大哥,請你們放開他。”


    南家堯看著南霖,目光慢慢柔和下來。彭超和王東奇慢慢放開了他,但保持著警戒狀態。


    南家堯慢慢站起來,看著柱子上的銅飾,銅飾很光滑,裏麵有他自己的像。


    南家堯說:“震兒,這就對了。關彥明好生無禮,死有餘辜。你雖然錯殺了丁仕倫,但舍命護住了妹妹,這才是一個好哥哥。”他儼然又成了他的父親南國盛了。


    忽而他又成了少年:“爹,我記住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在自言自語,然而南霖就像習慣了一樣,拉著他的胳膊輕輕哭泣。


    郭明玉不解地問:“莫參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莫如深說:“這是一種精神疾患,名曰人格分裂症。”


    郭明玉問:“何為人格分裂症?”


    莫如深解釋道:“所謂人格分裂即指一個身體有兩個人的思想和人格。在未受到刺激的情況下,他是一個很正常的人,表現出常有的人格。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他就成了另一個人,與平時的行為出入頗大。”


    郭明玉不解:“南家堯的行為是因何種刺激而起?”


    莫如深說:“栗源帶走其母種下禍根,其後生活淒苦加重了他的痛恨之情。他對於勾引女人的行為恨之入骨,而與栗源同款之束發冠就是這一係列案子的導火索。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其母袁巧娘正是跟著戴同款束發冠的人走的,而後再次見過類似的束發冠,引發了他心中深藏多年的仇恨,因此殺人。”


    郭明玉終於明白了:“這也是他攻擊你的原因。”


    莫如深說:“正是。我今天戴了同款的束發冠,又與其妹南霖姑娘調笑,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刺激。因而他失去理智,欲將我除之而後快。”


    文雲孫說:“莫大人所言我等明白了。據莫大人所說,南博士的身體裏除他自己的人格,還有他父親的人格,可是如此?”


    莫如深對他說:“正是如此。”


    郭明玉又問:“這是瘋病嗎?”


    “不完全是。”莫如深說,“通常所說的瘋子一般是指意識混亂不堪,無法進行正常的思考,甚至無法自理,是比較嚴重的精神疾病。人格分裂其實沒有那麽嚴重,隻是在某種特定的刺激下才會激發出另一人格,平時完全與常人無異。”


    正在他們交談時,南家堯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看到自己站在大廳中間,覺得非常奇怪。


    他對南霖說:“你我為何如此無禮,趕緊退在一邊。”說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他拉著南霖站在了旁邊。


    莫如深看了看大家,說:“一部分人恢複正常後,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麽,大家剛才看到了。”


    南家堯低聲問:“南霖,莫大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南霖無奈地說:“沒什麽,我們聽著就好了。”


    莫如深說:“南家堯的暴力行為來源於其不幸的童年,其父於酒後經常虐打其母及他兄妹二人。潛意識中,他有利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思維邏輯。第二種人格一旦被激發,就有了殺人動機。”


    南家堯冷冷地說:“我殺人?我南家堯會殺人,簡直荒唐之極。”他的意思剛才發生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眾人嘖嘖稱奇,從未見過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郭明玉宣布:“此案案情已明,把南家堯拘押,擇日審判。”


    彭超和王東奇把南家堯押了下去,南家堯大聲喊冤。南霖雙目垂淚,眼睜睜看著哥哥被押走了。


    莫如深感歎道:“可惜了!如此才華出眾之人竟有這樣的下場!栗源自殺當夜和你長談時候,恐怕也沒有料到今日的後果。”


    郭明玉問:“你能確定栗源臨死前和南家堯談過話?”


    “是的。”莫如深說,“我在茶幾上發現了茶水漬,那是客人的位置。”


    這時,南霖雙目落淚,跪在了廳中。


    她說:“家兄罹患此病多年,可惜無處醫治。每每有男子接近小女子,家兄都會暴跳如雷,他也是迫不得已。內心的苦楚恐怕我們都難以理解,因此我年過26歲尚未婚配,隻恐給他人帶來不幸,結果仍事與願違。小女子請求二位大人,看在家兄護妹心切的份上,能多多原宥。小女子不勝感激。”


    郭明玉說:“本州會酌情考慮,南教習請起吧。”


    南霖沒有說話,徑直走出門去。


    莫如深建議郭明玉:“郭大人,如今知學書院山長已逝,又失去南博士,您應該考慮換新人選了。切莫耽誤了學子的前途。”


    郭明玉:“多謝莫參軍提醒,本官會向上反映,相信很快能夠解決。”


    莫如深拱手施禮:“如無其它事情,下官告退了。”


    郭明玉說了一聲:“莫參軍自便。”


    莫如深經過郭楠身邊時,告誡他:“郭公子,你頗有才學,今後宜專心治學,必有所獲。切勿再放浪形骸,招致禍端。切勿辜負上天賜予的龍虎之資,他日出將為相才應是你勉力追求之事。”


    郭楠很少有地向莫如深作揖致謝:“謝莫大人提點!郭楠銘記於心!”


    莫如深跨步走出門去,羅紅纓等人跟在後麵。案子已經結了,他們終於可以迴家了。


    上馬後,莫如深對羅紅纓說:“紅纓見諒,我也是迫不得已。”


    羅紅纓一笑:“我有那麽小氣嗎?”說完,拍馬離去。


    莫如深他們跟在後麵,直奔城裏。


    接下來的幾天裏,衙門裏沒有案子,事務並不繁多。莫如深又開始琢磨起那個發電機動力裝置的問題。


    院裏有荷塘,塘水四季流動不停,正好可以做一個水輪機帶動發電裝置。他仔細檢查已經畫好的水輪機構造圖,確認無誤後他讓彭超找了來一個木匠,按照圖紙開始施工。


    五天後,水輪機製作完成。莫如深把電極連接在手機充電器的插頭上,水輪機開始轉動,手機的屏幕上顯示已經開始充電了。莫如深高興得手舞足蹈。


    羅紅纓與吳瀚一起練完劍迴來,看到莫如深高興的樣子,非常詫異。


    莫如深看到羅紅纓進來,激動地說:“紅纓,發電機製作成功了,我的手機可以充電了。”


    他把羅紅纓攔腰抱起來,甩了兩圈才停下。


    周圍的人已經習慣了莫如深表達愛慕的方式,未來世界的人熱情而奔放,對他們形成了很大的思想衝擊。


    羅紅纓開朗活潑,倒是很喜歡莫如深直接了當的表達方式。


    水輪機產生的電量太低,充了兩天電,才勉強把電充滿。這個手機已經快兩年沒用過了,按下電源開關的瞬間,莫如深內心很激動。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開機畫麵,桌麵的app都在,可惜沒有網,這都在莫如深的意料之中。


    他打開了相冊,看到了自己與白晶的很多照片。他們認識三年了,一起度過了許多美好時光。


    最後一張照片拍攝於8月16日,手機最後的使用記錄基本都在8月16日前後。自己在南宋已經過了快兩年了,10月1日的最後日期恐怕早就過了。自己沒有首付一套房子,事實上已經與白晶分手了。


    手機沒有信號,仍然無法與現代聯係,好在有希望了。除了需要聯網的app不能使用,係統自帶的app已經能夠使用了。


    莫如深明白自己大概要在南宋長久地生活了,正如他所說自己是一個不知來處,又不知去處的人,隻好活在當下了。


    今天就是郭明玉公審南家堯的日子,莫如深主理的司理院沒有主審本案,而是交給了州院。一來郭明玉對於案件審理很積極,二來莫如深不想看到南家兄妹的結局,交給州院審理正是一舉兩得。


    南家堯身患精神痼疾,神智失控之下殺人,皆因保護其妹所致,事發有因,判刺配嶺南。南家堯的命總算保住了,南霖當堂下跪,叩謝郭明玉。


    衙門外,南霖和莫如深再一次相遇了。


    南霖與莫如深見禮道:“民女多謝莫大人成全!”


    莫如深說:“南姑娘請起!在下並沒有做什麽,你似乎更應該恨我才對。”


    南霖微微一笑:“莫大人,民女雖愚鈍,但很清楚您沒有說出家兄的真實身份。承您如此大恩,理當拜謝。”


    南霖果然冰雪聰明,如果史彌遠的後人知道南家堯就是南震,事情就越發麻煩了。


    史彌遠的兒子史宅之現在是工部尚書,地位雖不及史彌遠,但也是位高權重,不可輕視。


    莫如深明知史彌遠和賈似道之流絕非善類,自己雖然不得已生活於南宋,但從小建立的價值觀也不允許自己與他們同流合汙。


    莫如深問:“南姑娘,今後如何安排?”


    南霖歎息一聲,說:“家兄被刺配嶺南,我想隨他而去。他是我唯一的親人,隨他而去是理所當然的。想來他在牢城營中服刑,我在外麵尋些營生應該不難。雖不能經常見麵,好歹有個照應。”


    此刻,羅紅纓已經與莫如深冰釋前嫌,她不再責怪南霖了。南霖有情有義,她反而對南霖有好感了。


    她上前握住南霖的手,說:“南姑娘,如果需要我等幫忙,你盡管開口!”


    南霖表示了感謝:“多謝羅姑娘,多謝大家!”


    南霖辭別了眾人,上了馬車。她從馬車探出頭來,不停地揮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羅紅纓對莫如深說:“我是女人,我看得出來她喜歡你。”


    莫如深斷然否認:“絕無可能。”


    羅紅纓不信,說:“她看你的眼神跟——”她本來想說跟我一樣,但沒好意思說出口。


    南霖走後,文雲孫也來辭別莫如深,他已經聽過堂審了。


    文雲孫說:“莫大人,我已經準備離開知學書院了。栗源山長死了,南家堯先生刺配嶺南了,我最喜歡聽的課已經不可能再聽到了。文某才12歲,參加科舉不急在一時。我想到處遊曆一下,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日有緣再見,文雲孫就此拜別!”


    莫如深拱手施禮:“一路保重!”文雲孫走了。


    名聲在外的知學書院經曆如此巨變,能否度過難關甚至再續輝煌都難以預料了。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莫如深感到世事難料,人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活在當下,不違背天理,不違背良心,不違背律法。


    酷暑悄然退去,天氣已經轉涼了。吳瀚長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莫如深和羅紅纓帶著他到街上買了新衣袍和靴子,吳瀚很開心。


    此刻,他們正走在迴家的路上,羅紅纓和吳瀚拿著剛買的糖葫蘆邊吃邊走,莫如深也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經過一家賣米粉店,羅紅纓的小姑娘心性犯了,非要吃米粉。莫如深覺得難得有空閑,坐一會兒也罷。


    他比羅紅纓大十來歲,有時候也要遷就一下羅紅纓,畢竟羅紅纓與他一起出生入死,正所謂患難見真情。


    米粉很快上桌了,味道果然不錯。莫如深雖然不是羅紅纓所說的金狗,但他確實是在黃河以北地區長大的。他早已習慣了吃白麵,對於大米卻有點吃不慣。


    米線還不錯,有點類似於麵條,但比麵條更加筋道,配上牛肉、蔥花和香菜,別有一番滋味。


    莫如深向來不會在吃飯上花費太多功夫,不在乎吃什麽,吃並不能給他帶來很多快樂。


    草草吃完後,他在一旁看著羅紅纓和吳瀚吃。百無聊賴中,他一眼瞥見旁邊桌上有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


    那個男人點了一碗米線和一碟小菜,隻吃了寥寥數口,就不動了,好像在想什麽事情。他是一副書生打扮,文質彬彬但滿臉愁容。


    掌櫃有點看不下去了,來到了那個男人桌邊,坐了下來:“秦公子,獨自煩惱,別無益處。再過十天半月,說不定令兄就迴來了。他是生意人,歸期不定也是尋常之事。”


    秦公子看看他,吃了一口米粉,說:“李掌櫃,家兄雖然歸期不定,但每次迴轉不會超過20日。此次甚是奇怪,一去已有月餘,尚未迴歸。”


    李掌櫃勸他:“秦家兄弟,李某與令兄比較熟識,他一向謹慎,料也無妨。何況你總不能尋不到令兄,就去報官,官府不會管。”


    秦公子說:“聽說州裏新來了一個司理參軍,頗通刑獄查案之道,剛來就偵破了知學書院案。我想試試運氣,但仍有諸多顧慮。”


    莫如深聽他們提到了自己,對他們說的話更感興趣了。他不動聲色,想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麽。


    誰知吳瀚也聽到了,頓時自豪感爆棚了,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莫叔厲害得很,破案不過是舉手之勞。”


    秦公子和李掌櫃一驚。


    李掌櫃問:“這位小哥,你認識司理參軍莫如深大人。”


    吳瀚把小胸脯一挺:“當然,他是我叔叔。”


    莫如深本想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他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不怕粉絲圍堵。


    秦公子一聽就急了:“莫大人在何處,可否請小哥引見一下。”


    莫如深沉默不下去了,站起來拱手施禮:“在下莫如深,請問兩位是?”


    李掌櫃是生意人,立刻滿臉堆笑:“原來您就是莫大人,失敬,失敬!”


    秦公子一聽,雙膝跪倒:“草民秦斌懇請莫大人幫忙尋找家兄!”


    莫如深急忙以手相攙:“秦公子,有話請講,不必行此大禮!”


    他來自現代,不喜歡也不習慣跪拜禮。他每次下跪都很不舒服,更不喜歡別人給他下跪。


    秦斌站起來,與莫如深坐在了同一桌,詳述了他的疑惑。


    秦斌的哥哥名叫秦方,是做稻米生意的,在城裏開了一家米店。經常外出販米,或者查看附近各地稻米的長勢,但每次出去基本不會超過20天。然而最近這一次卻已經超過一個月了,至今未歸。


    莫如深說:“秦公子,即使令兄一月未歸,也並不能證明已經遭遇了不測。莫非還有其他可疑之處?”


    秦斌拱手施禮:“莫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草民佩服!”


    莫如深說:“秦公子過譽了!還是說說令兄的事情吧。”


    秦斌說:“秦某今年21歲,欲於明年參加科考。兄長大我13歲,我父母早亡,因此事兄如父。若無兄長,我不僅無法應考,亦不能平安長大,衣食無憂。每每外出,兄長都會知會我一聲,時時叮囑我勤修功課,以待來年金榜題名。此次,兄長卻是不辭而別。”


    莫如深問:“你如何知曉兄長外出?”


    秦斌說:“是嫂嫂告知在下的。兄長外出至今,並未迴轉,亦無來信,甚是奇怪。我屢次問嫂嫂,她說不知緣由。兄長未歸,嫂嫂似乎漠不關心,對我也不似從前那般貼心了。”


    李掌櫃搖搖說:“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秦斌繼續說:“我心中甚是不快,於是經常在外就餐,嫂嫂也懶得管我。言語之間,她還譏諷在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離了兄長便無法安身立命。”


    莫如深覺得很蹊蹺,問:“秦公子,你住在哪裏?我們可否前往查探一番?”


    秦斌大喜:“求之不得,大人請。”


    莫如深站起來,跟著秦斌走向了店外。羅紅纓付了帳,領著吳瀚跟在後麵出去了。


    莫如深對羅紅纓說:“紅纓,把瀚兒送迴家,讓大哥和子龍到秦記米店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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