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憲(?—92年),字伯度,扶風平陵(今陝西鹹陽市)人。東漢外戚、權臣、名將,大司空竇融曾孫,章德皇後之兄。


    初為郎,憑借妹妹成為漢章帝皇後,從此發跡,曆任侍中、虎賁中郎將,以低價強買沁水公主的田園。漢和帝即位後,更加驕橫,刺殺都鄉侯劉暢,坐罪下獄,請求攻打匈奴,將功補過,授車騎將軍,大敗匈奴,拜大將軍,位在三公之上,驕橫跋扈。永元四年(92年),竇氏黨羽鄧夫人與郭舉圖謀殺害漢和帝,漢和帝得知其陰謀,定計逮捕竇氏黨羽,收迴了竇憲的大將軍印綬,冊封冠軍侯,遣返於封地,被逼自殺。


    竇憲作為指揮東漢第二次征伐北匈奴戰爭的漢軍統帥,成功地組織實施了稽落山之戰、金微山之戰等重大戰役,在中國軍事史上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清代丁耀亢在《天史》評價:“以椒房之親,立功域外,不能如衛青養尊處晦而行殺掠之虐。器滿則盈,日中則昃,君子知其不終矣。”


    竇憲,章德皇後的兄長。祖父竇穆,父竇勳均以罪被誅。漢章帝建初三年(78年),其妹被立為皇後。竇憲初為郎,後任侍中、虎賁中郎將。其弟竇篤任黃門侍郎。兄弟二人,同蒙親幸,並侍宮省,寵貴日盛,王公側目。竇憲於是恃寵欺人,竟至於用低價強買沁水公主的園田。公主畏憚竇憲的勢焰,不敢與其相爭。


    一天,章帝車駕經過此地,指問園田,竇憲語塞,不知道怎麽迴答,同時也暗中嗬禁左右不準迴答。後來,漢章帝了解到此事經過,大怒,召來竇憲,深加責備。竇憲非常害怕。還是皇後毀服(降低服式等級以示自責)謝罪,一再代為求情,章帝才漸息盛怒,命他把園田歸還公主。這次雖然沒有治他的罪,但此後章帝對他再不授予重權。


    竇太後臨朝稱製,竇憲以侍中的身份,內主機密,外宣詔命。加上章帝遺詔,任命竇憲的弟弟竇篤為中郎將,竇景、竇瑰為中常侍,於是,竇憲兄弟都在親要之地,威權一時無兩。


    竇憲還牽朋引類。他見太尉鄧彪為人謙和禮讓,委隨不爭,便尊崇他,推舉他為太傅。竇憲想做什麽,就鼓動鄧彪上奏,而自己再告白太後,因此,言出計從。另外,屯騎校尉桓鬱,幾代都做皇帝的老師,性情恬退自守,竇憲也把他推薦上去,讓他在宮禁中給皇帝講授經書。於是,內外協附,沒有人能對竇憲不利。


    竇憲性情果急,睚眥之怨莫不報複。謁者韓紆當年曾經審判過竇憲的父親竇勳的案件,竇憲居然令人將他殺死,割下首級在竇勳墓前祭奠;都鄉侯劉暢來吊章帝之喪,得幸太後,數蒙召見。竇憲怕劉暢分了他的宮省之權,公然派遣刺客在屯衛之中殺死劉暢,而歸罪於劉暢的弟弟利侯劉剛,並且派人審問劉剛。後來真相破露,太後大怒,把竇憲禁閉內宮之中。


    竇憲自知忤怒太後,恐難保全,於是請求出擊匈奴,以贖死罪。當時匈奴分南北兩部,南匈奴親漢,北匈奴反漢。正好南匈奴請求漢朝出兵討伐北匈奴。朝廷便任命竇憲為車騎將軍,佩金印紫綬,比照司空規格配備屬員,以執金吾耿秉為副,發北軍五校﹑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及羌胡兵出塞。


    第二年,竇憲與耿秉各率四千騎、南匈奴左穀蠡王師子率萬騎從朔方雞鹿塞(今內蒙古磴口縣西北哈薩格峽穀口)出兵;南單於屯屠河率領萬餘騎從滿夷穀(今內蒙古固陽縣)出兵;度遼將軍鄧鴻和邊境地區歸附朝廷的羌胡八千騎、左賢王安國萬騎從翩陽塞(固陽縣境)出兵。三路大軍在涿邪山(今蒙古西部、阿爾泰山東脈)會師。


    竇憲命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等率精兵一萬多,與北單於在稽落山(今蒙古境內杭愛山)作戰,大破敵軍。敵眾潰散,單於逃走。竇憲整軍追擊,直到私渠比鞮海(烏布蘇諾爾湖)。此役,共斬殺名王以下將士一萬三千多人,俘獲馬、牛、羊、駝百餘萬頭,來降者八十一部,前後二十多萬人。竇憲、耿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裏,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令班固作銘。


    因北單於已逃到遠處,竇憲一麵派司馬吳汜、梁諷攜帶金帛追尋北單於,企圖招降他。一麵班師迴國,駐紮五原。當時,北匈奴人心離散,吳汜、梁諷所到之處,宣明國威,前後有萬餘人歸降。在北海西北的西海,追上了北單於,勸說他仿效當年唿韓邪單於歸漢的先例,以求保國安人。


    北單於喜悅,率領他的部下與梁諷一起迴到私渠海。聽說漢王朝大軍已入塞,就派他的弟弟右溫禺疑王隨梁諷到洛陽,向漢朝廷進貢,並留侍漢和帝。竇憲見北匈奴單於沒有親來洛陽,認為他尚乏誠意,便奏請朝廷遣歸右溫禺鞮王。準備再次出征。在漠北,南單於送給竇憲一隻古鼎,能容五鬥,上麵有“仲山甫鼎,其萬年子子孫孫永保用”的銘文。竇憲獻上朝廷。


    和帝永元元年(89年)九月,皇帝下詔,命中郎將持節到五原任命竇憲為大將軍,並封其爵為武陽侯,食邑二萬戶。竇憲堅決辭去封爵。過去大將軍的官位在三公之下,按太尉標準設置官屬。此時,竇憲權震朝廷,公卿們迎和旨意,奏請朝廷,使竇憲位在三公之上,太傅之下,同時,也提高了他設置官屬的檔次。竇憲率軍迴京師。朝廷大開倉府,犒勞賞賜將士,隨竇憲出征的各郡二千石長官的子弟,都升任太子舍人。


    當時,竇憲兄弟,竇篤為衛尉,竇景、竇瑰都任侍中、奉車、駙馬都尉。於是,兄弟四人大修宅第,爭競豪奢,窮極工巧。


    永元二年(90年)六月,朝廷下詔封竇氏四兄弟侯爵。隻有竇憲拒不受封。七月,將兵出鎮涼州(治所在今甘肅秦安縣東北),鄧疊任其副將。


    北單於因為漢王朝遣還他的弟弟,又派車諧儲王等人居延塞見竇憲,請求向漢稱臣,並想入京朝見。竇憲上表請示後,派班固、梁諷前往迎接。這時,南單於上書漢廷,建議乘機消滅北單於,然後,南北匈奴合並歸漢。漢廷同意,於是,南單於大敗北單於,北單於受重傷逃走。班固等人走到私渠海,轉頭返迴。竇憲認為北單於勢力微弱,想乘機將其徹底消滅,於是在永元三年(91年),派右校尉耿夔、司馬任尚、趙博等率兵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大破北單於,斬首五千餘級,北單於遁逃,不知去向,其國遂亡。


    竇憲平定匈奴,威名大盛。於是以耿夔、任尚為爪牙,以鄧疊、郭璜為心腹,以班固、傅毅皆置幕府,以典文章,把攬朝政,占據要津。一時刺史、守令等官員多出其門。尚書仆射郅壽、樂恢因為違忤竇憲之意,相繼自殺。朝臣震懾,望風承旨。竇篤進位特進,竇景為執金吾,竇瑰為光祿卿,兄弟當朝,貴重顯赫,傾動京都。而竇景尤為驕縱,妓客也依仗勢力,為非作歹。他們侵淩平民,強奪財貨,篡取罪人,搶掠婦女。搞得京都商賈閉塞,如避寇仇。而主管官吏,噤若寒蟬,忍氣吞聲,不敢舉奏。司徒袁安見天子年幼,外戚專權,深為憂慮,言及國家大事,往往嗚咽流淚。無奈當時竇氏勢力太大,父子兄弟並居高位,充滿朝廷。除上麵提到的之外,尚有竇憲的叔父竇霸為城門校尉,竇褒為將作大匠,竇嘉為少尉,任侍中、將、大夫、郎吏等職的,還有十餘人。


    永元四年(92年),竇憲的心腹鄧疊之母鄧夫人與郭舉一同出入後宮,郭舉得到章德竇太後的寵幸,於是她們便共同圖謀殺害漢和帝。


    漢和帝得知他們的陰謀後,便定計除滅叛黨。考慮到竇憲駐紮在外,怕他興兵為亂,謀定後忍而未發。適逢竇憲和鄧疊班師迴到京師洛陽,漢和帝下詔讓大鴻臚持節到郊外迎接,並按等級賞賜軍中將士,以安其心。


    竇憲進城之後,漢和帝親臨北宮,命將屯衛南、北宮,關閉城門,逮捕了鄧夫人、鄧疊、鄧磊、郭舉、郭璜,下獄誅死。並派人收迴竇憲的大將軍印綬,更封為冠軍侯,讓他和竇篤、竇景、竇瑰都迴封地去。竇憲、竇篤、竇景到封地後,都被迫令自殺。


    永元十年(98年),竇瑰也被梁棠所逼自殺。受株連者也都免官還鄉。


    軼事典故


    永元元年(公元89年),竇憲北伐匈奴,一直打到燕然山,全殲了北單於主力,隨軍的班固寫下《封燕然山銘》,刻在摩崖上記功。這一戰,徹底打垮了北匈奴,使其脫離了漠北高原,往西遠遁,因此有關燕然山的典故在唐詩宋詞中俯拾皆是。


    蒙古國成吉思汗大學於2017年8月15日宣布,在蒙古國中戈壁省發現的一處摩崖石刻,被中蒙兩國聯合考察隊確認為班固為竇憲所作的《封燕然山銘》。


    都護燕然


    竇憲在殲滅北匈奴主力後,北匈奴退居西北地區的伊吾,其首領於除鞬到蒲類海請求歸降東漢。於是,竇憲便上書冊封於除鞬為北匈奴單於,在伊吾地區(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東北)設立護匈奴中郎將,都護北匈奴,“如南單於故事”,東漢朝廷聽從了他的提議。自此,南、北匈奴一並歸東漢領護,史稱“並恩兩護”。唐代詩人王維在《使至塞上》對此事讚頌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強買沁園


    建初年間(公元76年—80年),竇憲倚仗其妹竇皇後的勢力,低價強買了沁水公主的田園(沁園)。有一天,章帝(劉炟)出巡經過莊園,問陪同的竇憲:“這是誰家的田園?”


    竇憲胡說了一通,引起章帝的懷疑。後來,章帝發現了真相,大為憤怒,對竇憲嚴厲訓道:“前幾天經過你強奪的沁水公主田園時,你為什麽指鹿為馬,欺騙我?你的膽子真大呀!你知道不?”


    永平年間(58—75),先帝(明帝劉莊)經常命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相互監督糾察,所以諸多貴戚中沒有人敢觸犯法律。如今,尊貴的公主尚且遭到你的巧取豪奪,何況平頭百姓!我告訴你,國家要拋棄你竇憲,就像丟掉一隻小鳥和腐臭的死鼠一樣!”竇憲大為恐懼。後來,章帝的憤怒平息了,命竇憲將沁園還給沁水公主。章帝看在皇後的麵子上,對竇憲沒有依法治罪,但不再委以重任。竇憲退出了沁園,後世泛稱公主的園林為“沁園”。後人作詩以詠其事,此調因而得名“沁園春”。


    納妻軼事


    竇憲納妻的時候,天下郡國皆前去送禮慶祝,而漢中郡本應當遣吏送禮,戶曹李合對漢中太守說:“竇將軍椒房之親,不修德禮而專權驕恣,危亡之禍,可翹足而待;願明府(漢人對太守的尊稱)一心王室,不要與竇憲交通。”然而漢中郡太守仍然派人給竇憲送禮,李合無法製止,隻好請求親自擔任送禮使者,漢中太守允許了他。李合便在路上不斷逗留,以觀其變,走到扶風郡的時候,竇憲已經被漢和帝遣至封地逼迫自殺了,凡與竇憲交通的人皆被漢和帝免官,隻有漢中太守沒有與竇憲交通的記錄,得以幸免。


    經過竇憲對北匈奴的四次大戰(稽落山之戰、伊吾之戰、河雲北之戰、金微山之戰),北匈奴主力被徹底殲滅。至於其殘部的去向,《後漢書》說是“不知所終”。而按照英國曆史學家愛德華·吉本在《羅馬帝國衰亡史》中的說法,當時“這些從獲勝的敵人麵前逃跑的匈奴人”,采取了“轉而向西方進軍”的戰略。他們先是長途奔襲到歐洲的黑海和多瑙河一帶,接著又同這裏的原住民哥特人等一起,繼續向西侵襲,直到兵臨羅馬城下,最終導致了這個古老帝國“在眾多‘蠻族’的強大軍事壓力下”,一朝覆亡。從這個角度不妨說,竇憲對北匈奴的作戰不僅影響了中國曆史,也間接推動了歐洲的曆史進程。


    人物評價


    竇憲在曆史上留下過種種劣跡,在古今文人墨客眼中被公認為是東漢外戚專權的禍首,因而備受貶斥,以致於曆史功績也幾乎被其罪過所掩蓋了。其實,客觀地分析竇憲的一生,其有些行為雖令人憤慨,但他對東漢王朝乃至整個中國曆史發展的貢獻是應該肯定的。作為當時無可爭議的優秀將領,他統率漢朝大軍,大破北匈奴於稽落山和金微山,登燕然山,“刻石勒功”,逐北單於,迫其西遷。他的威名震撼了大漠南北,他所奠定的中國北疆新格局,既是東漢光武、明、章三代的夙願,是中國邊疆統一和中華民族融合進程中的一個重要環節,也是渴望和平的北方各族人民的共同願望。所以,竇憲的曆史功績是不應抹殺的。


    其次,從軍事史的角度上看,竇憲作為指揮東漢第二次征伐北匈奴戰爭的漢軍統帥,成功地組織實施了稽落山之戰、金微山之戰等重大戰役,在中國軍事史上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竇憲用兵,善於針對敵軍弱點,及時掌握和準確判斷敵軍的動向,采取主動出擊的戰略方針,調遣優勢兵力與敵主力決戰。如漢三路大軍匯集琢邪山後,竇憲根據北匈奴勢力已大大削弱,不敢與漢軍正麵交戰的狀況,派出精騎萬餘,向北單於庭所在地稽落山一帶運動,迫使北匈奴主力出戰,並一舉將其擊潰。此役後,竇憲繼續主動出擊,盯住北匈奴主力不放,又先後在河雲北、金微山取得重大戰果。竇憲在作戰中,十分注意揚長避短,根據漢軍準備充分、裝備精良、兵力集中,但深入大漠、遠離後方、不宜久戰的優弱點,以及北匈奴雖行動飄忽、反應快速,但力量薄弱,懼怕決戰,且有大量老少部民拖累的實際情況,采用長距離奔襲、迂迴包抄等戰術,往往輕裝疾進,速戰速決。如包抄、夜襲河雲北,長途奔襲金微山,均收到了出敵不意、以奇製勝的效果。同時,一旦逮住戰機,便不輕易放棄,每次擊潰敵軍後,均窮迫猛打,不讓敵人有喘息機會,盡量在追擊中殲滅敵人。


    曆史評價


    範曄:竇憲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飲馬比鞮之曲,銘石負鼎,薦告清廟。列其功庸,兼茂於前多矣,而後世莫稱者,章末釁以降其實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惡焉。夫二三子是之不過房幄之間,非複搜揚仄陋,選舉而登也。當青病奴仆之時,竇將軍念咎之日,乃庸力之不暇,思鳴之無晨,何意裂膏腴,享崇號乎?東方朔稱“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懷琬琰以就煨塵者,亦何可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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