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淺揚唇角,“已經好多了,坐船沒有問題。哥哥國子監的名額已定,也已為父親守孝百日,他在天之靈定也希望你能早些入學的。”


    林懷言道,“真心想學,哪裏都可以。家裏藏書如此之多,我也沒有荒廢學業。”


    這一年多,他為了弟弟妹妹、為了新家,功課都鬆懈了,這兩個月趁著守孝才重拾書本,也要好好溫習一下才能去國子監,否則會墮了父親的名頭。


    林黛玉看了看手裏,賈母寫給自己的信,字字泣血,句句思念牽掛;又有寶玉的另一封信,說外祖母想自己、想得病了幾場,再若不去,隻怕——


    她聲音哽咽,“那便找個日子,趁早起程吧!外祖母她——”


    她把信遞到季晴文手裏。


    季晴文一目十行看完,把信遞給林懷言,與他對視一眼,又輕拍林黛玉的背,替她試淚,“老太太向來身子康健,可能是義父驟然離世,她太過擔心你所致,你放寬心,不要急,先讓哥哥派個人上京探望,咱們緊隨其後。”


    林黛玉點頭,家裏有哥哥姐姐,府裏一應俗務都不用操心,他們還時刻關注著自己的身體和心情,她真是很慶幸,也很放心。


    “那便拜托哥哥與姐姐了。”她輕聲道。


    府裏其實已經在準備了,林管家已經派人運了些笨重、貴重的東西去京城。哥哥常在外麵走動,安置揚州的產業和下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半夜才睡,她心裏都知道。


    林懷言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


    林如海喪事期間,彼此心中皆痛,精神互相依偎,關係便覺親近很多;如今日子迴歸日常,一客氣,便覺得有些不自在。


    林黛玉眼眶微紅,“不是客氣,是真心感謝哥哥和姐姐,如果沒有你們,我實不敢相信如今會怎樣。”


    她一個人,身體不好、精神不濟,哪能守住這份家業?哪能恢複得過來,還過上如此舒適的日子?


    季晴文心中歎了口氣,書中林如海沒有過繼兒子,有人說林家的財產被族中奪走,有人說被賈璉弄到了賈家,也有說林家沒什麽財產。


    不管哪一個說法,與妹妹傷感自己寄人籬下、一草一木皆用自賈家是一個意思。


    可林如海哪能沒有財產?


    祖上有爵位,他本人探花郎又任巡鹽禦史,有其他人掛靠在他名下的免稅的田地的好處費,有灰色收入,有皇帝的賞賜,他這一脈主子又少,也不一味講究奢華排場,光看林府的宅子,就知道家中銀錢不少。


    季晴文也管家一段時間,林府根本不愁吃穿。


    她道,“沒影的事兒,你就不用去想,安心養身體才是,內宅的事,我也是磕磕絆絆管著,你別想偷懶,我知道你會,小事我來做主,我拿不定主意的事,你跟我一起。”


    總得讓她知道有那些事,免得以後嫁人了被糊弄。


    林黛玉道,“姐姐管事,我哪裏有不放心的?我知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每日會抽空與你聽那些事,不做個眼盲心瞎的。”


    外院的事,林懷言是在林成的協助下做主管理的,見大家意見一致,便又下去安排了。


    過了幾日,他便收到了言府的帖子,說是在言府郊外別莊舉辦入秋賞花詩會。


    林懷言不想去,讓林成去言家,稱不日便要入京,撞了日子,不能前來。


    言勝聽著管家的迴稟,冷冷一笑,“不來便不來,還想把老五給她呢,也罷,他既沒這福氣,便安心操辦林意深跟老四的事。”


    林意深特意收拾一番才去的言府別莊,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揚州才子們麵前,定要大放異彩才成。


    詩會上也果如他所料,他所作的詩詞皆讓人讚不絕口,雖有人挑刺、不服,可幾次比試下來,足以證明他文采斐然,由不得人不服。


    酒過三巡,林意深腦袋有些暈,突然感覺有點想吐,下意識便想尋僻靜之處。


    讀書人最重臉麵,自然不想自己口吐汙物、滿身汙穢的樣子被人看見強忍喉間不適,穿過一片小園子,往更深處走去。


    風一吹,慌不擇路時出了一身汗,頭腦暈脹感舒緩不少,正暗自鬆了一口氣,卻在碧綠的矮樹叢間發現一抹鵝黃的裙擺。


    竟是有女眷在此!


    驚得他一咯噔,酒便醒了大半,接著一陣香氣襲來,讓他腦子又有些迷糊,全身血液往某個地方急衝,瞬間讓他麵紅耳赤。


    他中招了。


    是誰要害自己?


    他咬破嘴唇,手使勁掐著大腿,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


    然後閉著眼睛,全身戒備,輕輕靠著旁邊的石頭一動不動,似睡著了一般,趁著來人輕輕查看之際,猛地出手,一掌劈暈了她。


    感謝喬越在來揚州的路上,曾經教過他幾招。


    他細瞧,是言府四姑娘,那個漂亮得輕佻的女子。


    林意深鄙夷地輕嗤一聲:嗬嗬,言勝倒是好算計,非要把自己綁在言家的船上。


    區區一個庶女,就要控製自己?


    哼!


    定要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把自己的大腿都掐腫了,想了無數言勝算計自己之後的慘狀,滿腦子旖旎情緒才褪卻。


    然後,捂著鼻子在言四身上搜出一個香囊,那令人血脈賁張的氣味,就是從這裏透出來的。


    他若無其事般走出去,來到詩會的最外圍,眼神卻看向一個叫張放的才子,這人家世尋常,卻是個張揚狂放的性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不僅跟他、跟很多人都不對付。


    一見張放的眼神看過來,他不屑地別過臉去,然後又鄙夷地哼一聲,見張放還在看著他,神情更加鄙夷,甩袖而去。


    張放正得意於自己的大作被人恭維,心裏得意之極,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挑釁’?


    於是追上去要與他分辯一番,看到底是誰的水平更高一籌。


    哪料到,走著走著,林意深便不見了,再往裏走,便見一個女子依偎在大石邊,閉著眼睛,貌若天仙,香氣襲人,讓人一見便意動。


    意動便心動,心動也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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