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這一日沒有繼續窩在官驛養傷,用過早飯後她就跟著蕭執一道去了黃府。


    黃夫人李氏見到江離前來趕忙上前,“大人的傷怎麽不多養養?”她前兩日已經去探望過江離,真情實感的對江離的救命之恩表達了感激。


    江離擺擺手,“不動手的話並不礙事,我們指揮使大人都來了,我可不敢再偷懶。”說著她還笑嘻嘻的瞟了一眼蕭執。


    蕭執笑道,“副指揮使大人的話可叫我惶恐的很。”兩個人戴著麵具,李氏並沒有察覺二人是在調情,倒是出言維護,“指揮使大人恕罪,都是妾身之過。”


    蕭執有些無奈,他輕輕瞪了江離一眼然後安慰李氏,“江大人是在說笑,黃夫人不必當真。”


    李氏聞言鬆了口氣,“二位大人今日來可還是為了查案?”江離道是,“關於黃大人與統義教的事我還想再問問夫人。”


    李氏歎了口氣,“妾當真不知老爺與統義教的事......他在外麵的事從未對妾講過。”之前黃府搜出了一些東西,是統義教收買黃嵩的財物。


    “之前刺殺的人已經查明,他們都是統義教的弟子。”江離淡淡出聲,“黃大人雖然收了統義教的好處,但他畢竟已經死了,何以統義教還要將您也滅口呢?”


    李氏搖搖頭,想了片刻後才答道,“會不會是為了報複?畢竟統義教如今被查抄,也是因為我亡夫之死。”


    蕭執仔細觀察著李氏的表情,並沒有什麽破綻。“我們能否再去黃大人的書房瞧瞧?”


    李氏站起身,“自然可以,妾領二人大人過去。”


    黃府並不大,前後院隔的不遠。但這小小的院子裏卻別有洞天,前院簡樸,後院一應陳設卻都十分講究,看起來確實費了不少財力物力,倒像是一個貪官的府邸。


    三人沿著迴廊邁步,路過西廂房的時候李氏突然開口道,“西廂如今住了齊大人與齊夫人,齊大人今早去了衙門,明日便要趕往廣安了。”


    蕭執不疑有他,隻是點了點頭。但江離卻覺得李氏的話有些突兀,她不禁朝李氏多看了兩眼。


    “這宅子隻怕很快便要封了吧?”李氏繼續開口,“老爺受賄犯了國法,這宅子自然是要充公了.....”她自問自答的低歎。


    江離順口接下話,“不知夫人接下來有何打算。”李氏腳步頓了頓,一息後又繼續踱起步子,


    “齊夫人說可以照料妾,但妾拒絕了。妾同老爺沒有孩子,自然不敢再繼續叨擾夫家。妾打算等衙門將府中財務清點後便還家了。”


    江離沒有再接話,三人來到書房外,蕭執終於開口,“夫人不必陪著了,我們自己看看。”


    李氏頷首,“妾先告退了。”


    李氏走後,江離與蕭執進了書房,“瑟文已經帶人搜過黃府了,你擔心他辦事不靠譜?”


    蕭執搖搖頭,“總要自己看過才安心。我總覺得黃嵩的事並非這樣簡單。”蕭執在書房裏四處打量,“他一個做過廣昌王親信的門客,怎麽會被統義教輕易收買?”


    江離卻道,“時也勢也,人在什麽樣的位置便會做什麽樣的事,我倒覺得並非沒有可能。”


    蕭執愣了愣,他看向江離有些不解,“你慣常認為人性複雜,竟當真覺得這樣一個人會為了金錢折腰?”


    江離有些心虛的別開了臉走到書架旁,“中州也查過了,將黃嵩調來悅山確實不像有人刻意安排。況且他這樣的人若是一枚棋子,何以會放到悅山這種地方來。”


    蕭執覺得江離說的也不無道理,黃嵩的行跡看起來並無可疑之處。他參加了新朝成立後的第一屆恩科,其後就去了中州做了個縣丞,再後來又來了悅山做縣令,他收了統義教的好處,府中有前院的樸實做遮掩,後院卻顯得奢華。


    可正是因為一切都太過正常才顯得有些詭異。


    “黃嵩能成為廣昌王親信,至少說明他是有才能的,可他科舉的成績並不算好,初入官場也隻做了個小小縣丞。”蕭執蹙著眉道,“這便是最不合理之處。”


    江離早也想到這些,原本她是打算好好查查這些的,如果能查出黃嵩確為安插在蜀中的間人,她在女帝麵前便能多一份信任。


    可如今趙皇後現身,她不想再將事情查的太深了。她對趙皇後有著幾分母女之情,可她畢竟不是真的昭華。


    如果這案子查到最後暴露了趙皇後,那她應該如何在女帝麵前自處呢?大義滅親顯得涼薄未必不叫女帝忌憚,可若幫襯趙皇後又簡直是在向女帝找死.....


    江離還沒想好應該怎麽做。


    江離還在鬱悶,卻聽蕭執又道,“或許......黃嵩本就是為了統義教而來的。”


    江離僵了僵,好半晌才反駁“若為統義教而來他何不去廣安,又或者統義教的總舵何不放在悅山方便他行事?”


    蕭執被問住了,確實有些說不通。二人在書房搜了一遍,確實沒有什麽收獲。離開書房,兩個人沿著迴廊往前院走,路上卻遇到了趙皇後。


    趙皇後帶著婢子款款而來,她戴著麵紗朝二人微微施禮,江離與蕭執側身避開。“這位是齊夫人。”江離向蕭執介紹。


    蕭執還禮,“齊夫人。”趙皇後看了一眼蕭執,“我收了些風寒因怕傳染了旁人便帶了麵紗,望二位大人見諒。”


    江離微微蹙眉,“夫人怎麽好好的病了?請大夫瞧了嗎?”趙皇後眼睛彎了彎,“多謝大人關心,不礙事的。倒是大人的傷勢如何了?怎麽不多休養幾日。”


    江離擺了擺手,“我無事,不過是小傷。”蕭執見二人對話稔熟不禁看向江離,江離會意開口,“之前齊夫人曾去驛館看望過我。”


    蕭執了然,隻怕是齊峰受了傷所以請了夫人上門探病。“夫人這是要去前院嗎?”蕭執問道。


    趙皇後收了笑意,一邊打量著蕭執一邊迴話,“明日我們便要走了,我去前邊看看李氏。”


    蕭執不明白齊夫人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審視的意味,他有些不自在的頷首,“那便請夫人一道走吧。”


    趙皇後微微點頭,然後又突然道,“我聽聞指揮使大人是聖人的親外甥,但我未曾見過聖顏,可否請指揮使大人去了麵具叫我看看?”


    這話一出口,江離與蕭執都愣了。趙皇後卻聲音帶著輕快的笑意仿佛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僵硬,“常言道外甥肖舅,想來外甥像姨母的也不少見。”


    “夫人。”江離盯著趙皇後以眼神警告,“我二人尚在執勤中,隻怕不妥。”趙皇後歉疚的看向蕭執,“是我唐突了,大人勿怪。我隻是有些好奇。”


    蕭執有些尷尬,這要求確實奇怪,但齊夫人年長算得上是長輩,他見江離有些厲色荏苒,便想解了這尷尬。


    他一抬手將麵具摘下,“無妨。”趙皇後停下腳步將蕭執仔仔細細看了看,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裏卻沒有笑意,“蕭大人豐神俊朗,不愧是聖人的外甥。”


    江離看著趙皇後,心裏陡然一跳,她搶過蕭執的麵具給他戴上,“行了,我們還得去衙門,不要多耽擱了。”


    蕭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此時氣氛實在有些詭異,他也不由得多看了趙皇後幾眼。這齊夫人光看眉眼便知是位美人,且這眉眼間的眼裏總叫他有一份熟悉之感。


    江離朝趙皇後一禮,“齊夫人,我二人還有公務在身便先行一步了。”趙皇後沒有阻攔,隻是上前握住了江離的手,“大人仔細養傷,莫要留下病根才好。”


    江離輕輕舒了口氣,“告辭。”待江離與蕭執離開,趙皇後收了笑意,眼中神色冰冷。


    離開黃府後江離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蕭執見她鬆了肩膀不禁感到奇怪,“你同齊夫人......”


    江離打起哈哈,“那齊夫人上次去看望我,還拉著我說是要給我做媒。”蕭執錯愕,“她不知道你我定了親?”


    “之前大抵是不知道的,不過我那日已經告訴她了。”江離有些心虛。


    蕭執笑起來,“怪不得她剛才那般打量我,她要為你說的是誰?”江離皺了皺眉,隨意搪塞道,“說的是她的兒子。”


    蕭執拉住江離的手臂將人轉過身來,“所以......這齊夫人是來跟我搶媳婦兒的?”江離被他的話噎住,心道這哪裏是人家要搶你媳婦,是看你搶了人家的女兒.....


    “你我都已經定了親了,誰還搶的走?”江離失笑。


    蕭執倒是認真起來,“我母親第一迴見你就相中了你,這齊夫人也是第一迴見你便想要你做兒媳,我還聽說原來徐征想為他長子求娶你,”他微微一歎,“幸好我先下手為強了,否則還不知輪不輪得上我。”


    被蕭執一打岔,江離心情也輕快了一些,“蕭大人高瞻遠矚。”蕭執倒也不謙讓,“做了幾年大理寺少卿,自然是有幾分先見之明。”


    江離忍不住朝蕭執的下巴捏了捏,“行了,少說些渾話。我們去看看瑟文那邊?”蕭執道了聲好,隨後二人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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