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惡魔的低語落在江離耳邊,她渾身顫抖起來,眼淚瞬間落下。死死盯著眼前的來人,江離咬緊了牙才將喉頭的腥甜味逼退下去。


    那婦人上前走到江離床邊,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但還沒觸及江離的麵頰,江離便驚恐的後撤躲開了。


    婦人的手僵在半空,好半晌後她收迴手,眼中含著淚迎上江離的目光,“你的傷勢如何了?疼不疼?”


    江離的心被恐懼包裹,半點沒有重逢的喜悅,“你還活著......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她恍然明白為何當初徐征敢同她做交易,他的籌碼太厲害了!


    “是你二叔救了母親。”這婦人原叫趙齊雲,是宋家王朝最後一位皇後,也是江離的生母。那個曾經寵愛著她,後來又將她棄如敝履的生母。


    江離閉上眼倒迴枕頭上,江離腦子裏很亂,她一時理不清頭緒,隻得反複告誡自己,她並不是真正的宋昭華,她不能被這個所謂的母後影響。


    “母親還活著,我兒不高興嗎?”趙皇後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的哭腔,“自從你離宮後,母親一直很惦記你。後來聽聞中州出事,我和你父親曾幾次差人去打探,隻查到你被業山派的道長救走了.....”


    江離突然睜開眼,“我在中州遇見流寇截殺,但那些人並不是普通流寇。”


    趙皇後錯愕的看著江離充滿質問的眼神,“你....你以為那是我和你父親安排的?”她眼中的淚落下來,“你怎麽敢這麽想的!我是你的母親!”


    趙皇後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臉也漲紅,聲音多了幾分惱怒,“我送你離宮的原因難道你至今還沒想明白嗎?!”


    江離看著趙皇後,她抿緊雙唇並不答話。


    “那時東陵災禍頻發,陸家起事後四處都是危機。你可知你天生鬼眼的事在前朝引起何等風波?”


    趙皇後努力壓抑自己的悲憤,“那麽多次.....我告誡你絕不可胡亂言語,可你聽話嗎?鬼眼之事被人捅到了朝堂之上,多少彈劾的折子壓的你父親喘不過氣來.....他們要殺你祭天,要你以死謝罪,我和你父親隻能偷偷將你送走......”


    趙皇後深唿一口氣,“護送你的皆是你父皇舊時王府的親兵,連秦嬤嬤也是自幼習武的......我和你父親若真的棄了你....何苦如此安排。”


    江離紅著眼睛,那時候她年紀太小了並不知前朝發生了什麽,但趙皇後的話言辭懇切,所言也確實能夠自洽。


    江離信了她的話,心中的委屈壓抑不住,她投入趙皇後懷中痛哭,“母親......”


    趙皇後抱著女兒抹淚,“你父皇直到臨死前還記掛著你,我們都知道大勢已去,一切已經無法挽迴。我甚至慶幸,你流落在外,總好過留在宮裏與我們一起等死。”


    江離撲在趙皇後懷中,趙皇後小心翼翼的擁著她,生怕碰到她的傷口。


    “我被救後也曾想過偷偷去業山將你帶走,但我沒想到那陸賊竟然敢將你換了個身份藏去溫家。這些年我曾偷偷去看過你幾迴,可我不敢輕易現身,陸賊耳目眾多,我怕會為你引來災禍。”


    江離吸了吸鼻子,心道怪不得趙皇後一見到她就知道她是昭華,原來她一直偷偷藏在自己身邊....


    “母親為何變成了齊峰的夫人?”江離從趙皇後懷中起身,她幾乎可以確定了,齊峰與黃嵩隻怕都是廣昌王的人,而廣昌王一定也還活著。


    “齊峰是你二叔的人,悅山的縣令也是。齊夫人身子向來不好常年臥病,她不大出來走動見過她的人並不多,因此這便成了我外出行走的身份之一。”


    趙皇後捏著帕子替江離擦了擦眼淚,“我久待不得,這次聽說你受傷,我實在擔心這才來瞧瞧你。”


    江離眼神暗了暗,“以後我還能再見您嗎?”趙皇後苦笑了一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牌,“渡風樓是我的產業,以後你若有事就拿著牌子去那裏留信。旁的事.....待之後再與你聽罷。我得走了。”


    江離捏著木牌依依不舍的看著趙皇後,趙皇後見女兒的模樣不禁又紅了眼眶,“昭華,好好照顧自己。隻有你好好活著,才可謀來日。”


    見江離點了點頭,趙皇後將帷帽戴上,“好好養傷......”趙皇後說完這一句就起身離開了江離房中。


    待一切重新歸於安靜,江離把玩著手中的木牌麵上也再看不見辛酸委屈。她木著一張臉輕輕歎息,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江離養了幾日傷,審訊事都由瑟文操持著。第五日的時候江離在睡夢中感覺到臉上的癢意,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到蕭執正守在床前。


    “蕭執......”


    “傷口還疼不疼?”蕭執輕輕撫著江離的臉,“醒了便起來吃些東西吧,一會兒該喝藥了。”


    江離愣愣的被蕭執扶起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做夢!


    “你怎麽來了?”江離眼神清明幾分,看見蕭執她有些高興。蕭執一邊換人備熱水給她洗漱一邊迴答,


    “我聽說黃夫人被刺殺你受了傷就趕過來了,而且......統義教那邊有些消息需得盡早讓你知道。溫瑤已經帶著人迴蜀中了,元懷瑾應當也在路上。”


    蕭執迴到江離身邊輕輕吻了她的額頭,“還好有瑟文在......”江離有些害羞,但她並沒有躲開,“什麽樣的消息能將你們急成這樣?”


    “你先洗漱,我去取早飯。一會兒邊吃邊說。”蕭執還不知道這事究竟應該如何處理,他和溫瑤是有分歧的。


    江離見此便應了一聲,蕭執離開後江離下地換了身衣服,然後將自己梳洗幹淨。等蕭執帶著早飯迴來,江離已經收拾妥當的坐在桌前。


    “說吧,究竟是怎麽迴事。”江離接過魚餅,看向蕭執。


    “你走後我提審了統義教的人,教眾弟子大多沒有見過掌教,也並不能分辨那具屍身的身份。


    不過他們也交代了一些事,統義教有左右二使與四位長老,袖山就是其中之一。我命畫師根據他們的口述將這六人的樣子繪製了出來......其中一位經溫瑤辨認,極有可能是孟天初。”


    江離頓住,“你說誰?”


    “孟天初。天字十三殺行六的行令官,孟天初。”蕭執沉聲開口。


    江離好半天迴不過神,她隻看著蕭執,手中的魚餅被捏碎。


    蕭執見她這副樣子,隻得繼續開口,“溫瑤將他的畫像壓下了,其餘五人的畫像都已張貼出去追捕。我同她在此事上有些不同意見......溫瑤想將孟天初的事情暫且瞞下,但我主張還是應將此事告知聖人。”


    “傳信給聖人吧。另外,他的畫像也張貼出去。”江離想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此人究竟是不是六哥尚且不好說,倘若真的是他,那更不能隱瞞此事。”


    蕭執有些詫異,江離卻道,“所有人都在被追捕偏他無事,他會有危險。”蕭執領會了她的意思,“好。”


    “將宋致調來。”江離捏了捏眉心,“她同六哥是師兄妹自幼一起長大,若她知曉六哥可能還活著定然又要擅自行動了,將她調到我們這處來吧......”


    蕭執看過卷宗,自然也知道這事。他點了點頭,“黃家行刺的人瑟文已經審過了,都是統義教的人。”


    江離並不意外,既然齊峰親自來了,自然不會留下什麽痕跡。但她還是有些不解,“瑟文搜查了黃府,但目前的證據來看黃嵩隻是收了統義教的好處才為其造勢,可黃嵩已經死了,統義教為何還要滅黃家人的口?”


    蕭執也想不明白此事,但目前來看,齊峰確實與這些事扯不上半點幹係。“不知道,袖山失蹤,掌教橫死,黃家遭滅口,這些事都很詭異。繼續查吧,總會有線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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