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原本思緒還陷在厄水業火的謎團中,被突如其來的鞠躬驚得一個激靈。


    周正神色複雜,有不情願也有受傷。


    李珊珊也差不多,一臉迫不得已的憋屈,“沈小姐,之前冒犯到你很抱歉。”


    周正跟著說:“之前對你有些誤會,是我的問題,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剛才還在想最近有什麽蹊蹺的事,這不就來了,還有什麽比一大早,兩個看她不慣的人登門來道歉?


    “你們兩個吃錯什麽藥了?”沈香引淡然處之,繼續手裏的畫稿。


    李珊珊小心翼翼走近沈香引:“沈小姐,你能不能勸勸鶴爺不要把周正開了?他跟了鶴爺五年,一直盡心盡力,不要因為我的任性斷送了他的前程……周正對鶴爺一直都很好……”


    沈香引手裏的鉛筆芯斷了。


    鶴衝天,趕周正走?吃錯藥的是他吧?


    周正是真把他當親大哥。


    他們表麵上是上下屬,實際是有兄弟情在。


    貼身跟隨的可信之人,趕走和兒戲似的?


    “我和鶴衝天也什麽關係了,你們迴去告訴他,你們沒有冒犯到我的地方,如果他覺得有,那我原諒了。”


    倆人不放心,賴著不走,一邊表達歉意,一邊幫店裏打掃。


    周正倒了垃圾又搬東西,李珊珊是沏茶又陪聊。


    沈香引和李珊珊依舊是沒什麽話好聊,一直尬聊到中午。


    二人要請沈香引吃飯,沈香引煩透了,直言趕人,才讓他們離開。


    剛歇口氣,準備煮麵,又有人登門拜訪。


    是齊宴……


    滿臉傷,右邊眼睛腫得和核桃似的。


    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壯漢,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


    沈香引雙手覆在臉上,往後仰了仰身體的同時長舒一口氣。


    齊宴這麽三番兩次的找麻煩,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正當她準備招架接下來的煩擾,齊宴身後的三人提著食盒先進了屋。


    齊宴不和她對視,也沒了前幾天的銳氣。


    “昨天打攪了你的晚飯,今天賠上,抱歉。”


    語氣可以說是咬牙切齒。


    沈香引看向桌上的漆器食盒,打開其中一個蓋子,紅燒排骨。


    齊宴抱了抱拳:“祝沈記裁衣,生意興隆。”


    說完轉身要走,沈香引也沒留他。


    但是跟著他來的三個壯漢竟然擋住了大門,不讓他走。


    齊宴大吸一口氣慢慢唿出,拳頭捏得指節發白,猛地又轉頭過來,鞠躬,標準的九十度,一氣嗬成。


    他鞠著躬沒有起來:“之前冒犯了沈小姐,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今後不會來打攪。”


    沈香引看得出來,齊宴不是軟骨頭,不是被逼無奈不會這麽做。


    鶴衝天他這麽安排,等於變相讓所有人知道,她還是他鶴衝天在罩著?


    這不是給她樹敵麽?


    “知道了,我對事不對人,你走吧。”


    她現在隻想清靜。


    門口三個大漢讓開路,其中一個大漢手裏還提著個食盒,給齊宴。


    “鶴爺請你吃的,牛蛙燜大鵝。”


    齊宴沒有接,臉憋得通紅,羞愧難忍衝撞著跑開了。


    沈香引搖搖頭,看不下去,這簡直就是霸淩啊……


    三個大漢也沒有久留,準備走。


    沈香引叫住他們:“等等,這漆器和碗盤,可不便宜,不要了?”


    對方迴說:“吃完您放著就好,會有人來取。”


    ……


    這麽多菜,複刻了昨晚沈香引被打翻滿地的菜。


    應該是鶴衝天下樓路過看到的。


    他還真是……閑……


    沈香引一個人吃不了,叫了古雲實和杜鴻秋來吃。


    杜鴻秋說,這是九月軒的菜。


    九月軒,沈香引記得,也是百年老店,離碧落古鎮不近,她帶沈月英去吃過,當時規模不算大。


    沒想到現在這麽大手筆,外送的餐盒都是紫檀大漆描金的。


    夕陽照進沈記裁衣的時候,沈香引完成了旗袍的繡紋圖設計。


    古雲實送走杜鴻秋沒事做,留在店裏找活幹,找了半天沒找到,都被周正做完了。


    沈香引剛準備點支煙休息休息,聞到空氣中一股似有似無的異香。


    越來越近。


    沈香引看向門外,林俏珠穿著一件收腰的紅色風衣,一步一搖曳踏進門來,像一朵紅花豔麗嬌媚。


    其實她的長相算不得出眾,但散發出來的女人味十足,很是嬌俏討喜,是男人絕對會喜歡的那種。


    沈香引原本還在想,怎麽才能找個機會接近她,沒想到她倒是親自登門了。


    剛要開口,林俏珠欠了欠身子,朝沈香引鞠了一躬。


    沈香引:“……”


    又一個來道歉的?


    古雲實表現得異常安靜,他之前跟著王格混的時候,也見過幾次林俏珠,不過是遠遠看到的,沒說過話。


    青龍集團有名的交際花,也算是個人物。


    沈香引疲於應對,林俏珠在旁邊自說自話。


    “我也是身不由己,在周爺麵前,自然要維護他的麵子,希望沈小姐不要怪我。”


    “你我有相似之處,應該能理解我的苦衷。”


    “鶴爺他現在疼你,待你好,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


    “沈小姐?你在聽嗎?”


    沈香引藏起來手裏把玩的珍珠粒,抬臉:“在聽。”又正了正色說:“你用的什麽香水,好香啊。”


    林俏珠臉上的笑尷尬別扭了一瞬,很快恢複:“迴頭我送你一瓶。”


    沈香引迴頭看了一眼古雲實:“上去幫我把地掃一下。”


    古雲實聞言上樓,沈香引向前傾了傾身子,低聲說:“不是,我問的是你用什麽東西掩蓋的這股子騷味。”


    林俏珠的表情立刻僵住,委屈說:“沈小姐!我是聽了鶴爺的話,誠心來道歉的!同為女子,你怎麽能這樣侮辱我?!”


    她的措辭,好像和鶴衝天關係很近似的。


    沈香引挑挑眉,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小聲點。”說完,另一隻手上的銀針已經懸在指尖。


    林俏珠用力掙脫,力氣不夠,“你要幹嘛!鶴爺現在寵你,不代表會一直寵你。”


    “我的天,他是皇帝嗎?能不能別三句離不開鶴衝天。”沈香引漫不經心說著,銀針直刺向林俏珠的中指間。


    中指連心,她身上的鬼仙,到底是什麽,紮一下應該能看清楚。


    沈香引不懂道術,空有法力,遇到邪門的事隻會蠻上。


    “啊!!”林俏珠淒喊一聲,被紮破了手指。


    沈香引看向地上林俏珠的影子,巨大曼妙的曲線流動,竟然看不出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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