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塵好不容易來到白誠軒身側,這時已是瞧出老者早已汗濕重衫,但見白誠軒輕拍沈彥塵肩膀,可老人的眼睛卻是看著不遠處,沈彥塵如何瞧不出老人的鄭重其事,便是『稷下學海』之中兇險重重,可白誠軒如此看重來人,這倒也是沈彥塵初次得見。


    沈彥塵也是不由得微微轉頭,向著那個說話的女子瞧去。就此一望,沈彥塵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震,口中竟是不自覺的‘呀’了一聲。不為別的,隻因此女子絕對可稱得上是絕色的美人,周圍天色雖是黑沉不已,可沈彥塵眼力絕佳已是將來人瞧個清楚,。


    但見那女子立身在馬背之上,隻這麽一瞬,沈彥塵卻是想起『稷下學海』之中的宸素心,隻因論及身材高挑、頎長兩人皆有那麽一股風姿絕色,但又不同於綺雲久習儒門文武的正氣自生,此女子周身上下卻是透著一股子陰邪的妖冷風華。


    最初沈彥塵看到的是種驚豔,可在及稍稍多視片刻,眼中所見像是光影互換的幻覺,似七彩之光成圈圈暈暈、漣漪片片,女子頭戴一頂輕紗,其上常常雪紡垂至腰身處,一身質地絕佳的白絹衣裳,雙眉微蹙正自凝視沈彥塵,其中的柳眉杏眼、明媚豔麗已是不可墨書,雖未有任何動作,可其中嫋娜多姿已是畢現無疑。


    就在此時,便聽身側白誠軒沉聲道:“原來草野盛傳的所謂的‘鳶揚鬼唱’竟然會是你。哼…哼!…那時你便是這天下九陸之上少有麗色,當年苦修技藝如今看來倒是終於得成。想來以你身份之尊,隻怕便是『糜蕪岩』中人,也未必知道你是誰!”


    立身‘陰摩羅鬼’之上的孫應恆怪叫一聲道:“兀那匹夫今次已是身入死地,不想此時此刻竟是胡言亂語開來。”白誠軒忽出此言,不隻是沈彥塵,便是彭萬乘、孫應恆也是詫異,要知『糜蕪岩』‘金猴開道、銀馬踏風、鳶揚鬼唱’,此中三人成名已近二十年,雖說『糜蕪岩』早已失了爭奪江山權柄的能力,但三人在草野之中,也可說是『糜蕪岩』‘閻浮帝子’身邊幹將,三人更是義結金蘭、以兄妹相稱。


    白誠軒也不理會孫應恆言語,隻是一聲低歎,道:“如此又是何苦!”


    這一句低歎的言語雖是輕微,可沈彥塵立身白誠軒身側,卻是聽得清楚非常,便聽白誠軒接口道:“若非當年振衣曾說起‘穠妍擁麗質,姽嫿冷妖華’八個字,我也是猜不出你是誰。說起來,隻怕今日『糜蕪岩』有如此陣仗,也非是為著我白誠軒而來,此中恩仇舊怨,怕是泰半為了著這孩子吧!”


    沈彥塵方才聽女子談及自己父親,又見白誠軒如此言說,心神已是收斂下來,繼而對著白誠軒問道:“伯伯,你這麽說可是當年我爹爹和『糜蕪岩』有一段冤仇未解?”見白誠軒緩緩點頭,不知為何沈彥塵見了此等情形,心中卻是冒出一種快慰來,自那日『稷下學海』之中,從周子期口中得知父母之事,自知若非是自己拖累在側,父母本未必遭難。是以沈彥塵心裏早有了份內疚、虧欠。如今得知自己爹爹和『糜蕪岩』有一段冤仇未解,心中竟是漸漸有喜悅,終於…終於可以為當年拖累致深的父母做點什麽了。


    相處多時,白誠軒對於沈彥塵心性早就知悉甚深,以秘術傳音,囑咐道:“千萬小心應付。”沈彥塵一點頭,便聽少年爆嗬一聲道:“如何甚好,來!…當年我父和你『糜蕪岩』之間未解冤仇,我沈彥塵就此擔下,今日也好讓我看看當年的亂世烽煙,到了如今還有多少威能在。”


    孫應恆斥道:“乳臭未幹之輩,憑你也配向我『糜蕪岩』叫戰不成。”


    隻聽‘嗡’的長鳴不歇,沈彥塵手中的‘冠冕’在自身內力逼催之下,劍身之上的離焰猛的一燦,再聞沈彥塵更是發一聲低吼:“配與不配,憑此一劍而定!”


    沈彥塵大叫一聲,身形已是朝著馬背之上神秘女人而去。若在平時可說與人交手,白誠軒皆是盡量不讓沈彥塵身處危境,沈彥塵心思也是非常聰慧,已是從白誠軒神情之中看出有些捉摸不透的神情,可眼前之人既於父親有恩仇舊怨,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墮了父輩的名聲。


    聽白誠軒講述當年謝厭兵之事,追慕千仞少年將手中劍命名‘冠冕’。自入稷下之後變故連連,幾日來再荒天野境之中,更是窺出一番別於先前的心境至理。沈彥塵此刻出劍,已是使上了幾日所窺悟的‘崢嶸’之念。——‘我有一劍名冠冕,當以崢嶸飾其上’,隻見沈彥塵整個身子掠如疾火,已是朝著‘鳶揚鬼唱’而去。


    車架之上彭萬乘、半空之上孫應恆皆欲出手阻擋,這時便見‘鳶揚鬼唱’嫩如蔥白纖手一擺,笑道:“不過沈振衣所留孤子而已,如何擋得起我們『糜蕪岩』閻浮聖威。”那一抹極是修長,白衣旋轉而動如紙鳶翔空,自是窈窕風姿非常,在‘鳶揚鬼唱’腰身出幻彩自生、蓬勃為綻,雪紡白紗在夜空之上如鬼舞當空。虛空踏步而上,竟是迎著沈彥塵劍鋒而來。


    雖說這些日子以來事事頗艱,沈彥塵心中有自傷、不平之情,可真正說起少年卻從沒有殺人之心,見神秘女子飛身迎上,不自覺劍式也是自斂三分,卻是猛得聽白誠軒以傳音秘術道:“你眼前此女武道精深非常,切不可有輕忽之心,務必盡力施為!。”


    沈彥塵正欲提振內勁,孰料那女子已是欺至身前,以兩人所距之地而論,此等身法竟是輸自己多少。急忙振劍擊刺,卻聽那女子嗤笑一聲道:“憑你一劍之為,想要傷我卻是不能。”但見女子衣袖輕甩而出,半空之上竟是轟然一聲,沈彥塵振劍施為,可方圓十丈之地竟是蓬卷而起,但覺地壤肆行而動,其中禦土之能竟是不再程無逸之下。


    此刻沈彥塵才曉得白誠軒所說絕非虛言,然後沈彥塵便覺臉上火辣辣的痛,原來那女子不知是當下自己劍招,沈彥塵臉上更是被那袖風掃過,忽然口鼻之間有時充盈一種芬芳之香,沈彥塵心中一驚,猛的抬頭,不知何時那女子竟是欺至自己身前,兩人麵龐之間相隔也不過三寸之地,沈彥塵不覺一呆,彼此之間雖然還是隔著輕紗,可少年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隻因近前這一的臉龐滿是姽嫿豔,特別是翹挺非常的睫毛之下的雙眸,那其中分明是藏著三分的嫵媚、三分的妖異、三分的豔冷,但其中更是有一份掩也掩不住的危險。


    那女子吐氣如蘭,似有意而為,整個人盯著沈彥塵,道:“如何,方才你曾說‘憑此一劍而定’,如今看來,你可得收一收你那份持物而狂的心。”沈彥塵心知不妙,可提氣之下,才覺丹田之中竟是真氣沉滯不動,隻見那女子雙手十指纖纖細白,右手緩緩方才沈彥塵臉龐之上,嫵媚的臉龐帶著笑,說道:“這腰身筆挺倒是相極了當年振衣,隻是這一張臉卻不是我所樂見。”


    有『稷下學海』一戰在前,沈彥塵心知自己內息沉滯必是受了『糜蕪岩』異術所製。心中正自焦急間,卻聽女子口中話語已是帶著戾氣,道:“看著這一張臉,總讓我想起那個‘賤人’來。”然後女子看似柔弱無骨的右手一晃,‘啪’的一聲已是在沈彥塵臉上甩了一個巴掌,女子語中帶著戾氣,手上也是力氣不小,一巴掌已是打的沈彥塵口鼻出血。


    沈彥塵被猛的打了一個巴掌之後,整個人先是有點恍惚,這時便聽白誠軒以傳音之術,道:“彥塵。你眼前之人雖說武道高絕,可論及輕身之能絕非勝你多少,隻因她所修秘術自成一派,你父當年曾說此女武學之術於『糜蕪岩』武學皆可稱為‘幻武’之學。你父那時武道擊技眼界極高,便是諸子百家武學千年所傳武學也是指點不足,獨獨對著『糜蕪岩』之上武學卻是高看一眼,其中言談最多也不是‘陰摩羅鬼、千棺過境’的圍殺之術,而是其中的‘空色交征、姽嫿妖華’之能。那既是武道擊技之學,更是世有罕見的惑心之術。而你眼前之人,她真是身份便是『糜蕪岩』之上‘閻浮帝子’之女……”


    而在沈彥塵心裏,卻是牢牢記住女子說的那句話,漸漸沈彥塵又是抬起頭,盯著眼前之人慢慢的問道:“你是在罵我的媽媽麽?”


    女子似也料不到沈彥塵會這麽一問,看著少年的臉龐,也是微微有些異樣,隻是片刻那如彎月的眉最後又是稍蹙,‘啪’的一聲又是一個巴掌帥在沈彥塵臉上,言語之中已是有些怒不可遏,道:“我罵的就是她,就是那個假仁假義的‘賤人’。”


    女子這一巴掌已是帶著不小的內勁,直擊的沈彥塵頭暈目眩,白誠軒手中握著的‘計都刀’一緊,怒叱道:“…冷清秋!你莫要欺人太甚。可是真的以為,憑著三百黑衣眾在側,你真能有恃無恐不成!”


    在白誠軒一聲嗬斥之後,那女子吟吟笑道:“以你白誠軒之能,要是真的不顧身死、全力施為,隻怕便是我『糜蕪岩』閻浮八部眾皆在此地,你要殺我也非是什麽不可能之事,隻是當年‘振衣社’驟生慘變,我卻是知道你若能脫困,隻怕無論如何皆是要尋找振衣的下落。你方才麵對‘陰摩羅鬼’之時不肯全力利施,隻怕也是顧忌那個曾和你齊名的南宮偃!”聽到‘南宮偃’三個字,一側白誠軒也是一聲冷哼,而名叫冷清秋的女子像是甚為得意,續道:“我不信在此刻,在你要和南宮偃之前,你真會冒著自損七分功力的代價來救著孩子。若你真的這麽做了,隻怕當年‘振衣社’慘變的真相將永埋難出。”


    就在這時,卻聽沈彥塵用低低的聲音說道:“我雖然不記得媽媽的樣子,可我隻怕她一定是愛我的。而我也知道,你雖然美貌非常,可你肯定是比不上我媽媽的。”不待冷清秋開口,又聽沈彥塵慢慢說道:“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冷清秋心知少年周身大穴已是為自己‘姽嫿妖華’所製,如論如何也再難折騰不出什麽名堂來,可不知為何,在少年的語氣之中,似又聽出當年沈振衣的音調來。略一低頭,便看到少年腫脹的臉龐,而在其上更是沾染不少鮮血,可少年的那一雙眼睛卻比臉上的鮮血還要赤紅。


    在冷清秋心中正自驚訝之時,隻聽少年用低沉的聲音道:“我雖然不記得自己的媽媽是什麽樣子,可我想告訴你,我不會容忍任何人去侮辱我的媽媽。而我也不恨世間之人有殺我之心,可我心中的禁忌,它從來不容任何人來冒犯!”


    ——


    唿唿,匕首的房子終於是租到了,但是房子裏還木有裝好網線,這幾日匕首是一直在家,這十來天真是對不住看書的讀者。


    匕首寫小說,其實最是喜歡寫很是漂亮的妹子們,對於打打殺殺倒是不怎麽喜歡,這一章的‘姽嫿妖華’冷清秋,算起來是要比沈彥塵大上許多的。


    話說在匕首還是個純潔的好少年的時候,很是喜歡、欽慕、仰慕,或者該說很貪慕那些年長自己些的異性,那時中怯生生的羞澀,可算是少年皆曾有的小小貪顏慕色的羞怯。——假如我變成了色狼,請記住我曾經純真過。哈哈,這話有時候聽來也是會心一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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