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白芒如蛟龍出海,槍刃掠影似壓似絞,此刻所成之勢也正應此槍‘撕風’之名,憑槍鋒之上的無匹鋒銳橫削豎砍,彭萬乘身上那一襲銀氅也是張揚大作。整個人合著手中之槍,像是漫天之上銀色巨梟張口啄人,所成威勢著實不能小覷,沈彥塵整個身形便離世陷入槍鋒掠影之中,若非是時不時可見槍影之中有‘冠冕’劍影之動,幾乎讓人看不出那銀槍之下實是籠著個活人。


    在半空之上,槍出入龍的彭萬乘不在關心沈彥塵你如何拆招,而是一套專為‘不平槍’所創的一百零八式‘撕風槍術’使得如九天銀河泄地,一式撕、一式絞,已是將沈彥塵心性壓製其中,名為‘撕風’,實則是以撕風之能行絞之術。如此的橫削豎砍、左擊右刺更為在位沈彥塵織就一個越來越小的繭。


    白誠軒雙眼微眯,雖是瞧得出沈彥塵劍術之上已有窺悟,隻是『糜蕪岩』上的銀氅將也非時等閑之輩。透過越來越密的槍影如麻,白誠軒已是看到沈彥塵臉色微微泛白,額頭之上也是有汗,老者更是瞧出彭萬乘的‘不平槍’更有後招,隻怕片刻之後,借著槍風罡氣成便能成一個密不可出的絞殺之繭。


    見彭萬乘銀槍攻勢如潮,起初之時,沈彥塵本是想著依今日所窺劍術和彭萬乘擊技互博,也好應正其中缺失,隻是萬萬料不到彭萬乘上手便是殺招,沈彥塵也是明顯感受到可以轉圜的空間越來越少。心中也是動怒,清叱道:“真以為你這如織如絞的槍術能殺我不成!”


    彭萬乘他的這套槍術雖以‘撕風’為名,可實則取的便是‘撕風做繭’之意,聽到沈彥塵如此言語,也是不由得心中讚許,朝著沈彥塵掃視一眼,兩人目光交接一瞬,彭萬乘心中更是一驚,隻因明明已陷自己槍鋒困局之中,可那少年眼中有的卻不是畏懼,而是赤炎如火的瞳。


    『糜蕪岩』本就是亂世烽煙餘燼,而就是這匆匆一瞥,明明自己已操勝券,何以會有此等異樣的感覺。便是當年遇見沈振衣,那人目光雖是也是深不可測,可瞳孔之中的犀利也多是幽謐澄澈之狀。隻因,彭萬乘似在那如火如焰的看到亙古不滅的兵燹之火,猛的一瞬更覺自己似乎都這瞳中焰色吞噬了去,整個人似落入滔天而起的流焰烈火之中。


    此等情形可說是彭萬乘從來為遇之怪異之相,也是驚駭之下再提振全身內力,但聽彭萬乘叫嗬一聲道:“我看你如此在躲!”,手中短強掄起一圈,渾厚真氣匯聚其上,然後真氣轟然蓬發而出,隻見八道槍芒依次追殺而出,借著空中如繭相布的不息槍風,如裹如挾,像是以銀槍織出困人的絞殺之繭。


    白誠軒見狀也是眉頭微皺,但目光非是看著密不透風的銀槍,老人所看著的卻是彭萬乘另一隻軸上凝滯不動的長槍,自此槍從車架之上彈射而出,彭萬乘隻是將它執在手,白誠軒卻是此槍凝重如嶽,若驟然為出,那時必有開山之勢。


    隻見沈彥塵身形閃避,動作隻見雖是略顯倉促,可接著起身所負兩大輕身之術,舉止之間也是盡顯靈動之妙,彭萬乘此時所使槍法便是‘撕風做繭’,手中‘冠冕’劍掃勁力朝著槍風罡勁之中微微一彈,然後沈彥塵挺腰扭身,便是借著劍勁震蕩之能趨身躲,整個身子倒翻向後,而在這時麵色也是一變,臉龐微微一側,隻覺臉色熱辣辣的疼,麵上已是為槍鋒罡氣劃出一條血痕來。


    沈彥塵低哼一聲道:“比快的話,我可未必輸你。”劍術之學自幼師從‘劍葩’任懷雪,而任懷雪賴以成名的『懷刃劍法』本就是極盡靈動的以氣禦勁之術,而兵道心火、儒門配水修到深處那自然是內勁沛然,可對於沈彥塵來說,於內勁還談不上身後二字,但此刻‘心火製造’、‘配水劍式’尋隙而出。而沈彥塵心性本就好動,為人也最是不坑服輸,‘冠冕’之劍也是以快對快,劍招可說也是運使到微妙之巔,有削有剝,彭萬乘的槍路如是迅風織繭,沈彥塵便是要試著剝繭抽絲。


    彭萬乘臉色一斂,心中暗道:“草野傳聞,此子在『稷下學海』之中曾於周子期對敵,此是一看,也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子,隻是若是如此的話,你仍是要做我彭萬乘手下敗將!”,那執長槍的手也是不由得緊緊一握,而手中那短槍銀色光影晃蕩,使的時如銀龍出海、時如蒼鷹擊空,在此犀利攻勢之下,真正的攻勢更是待機而出。


    自交手以來,沈彥塵便是身形不曾落地,那時以自身所學兵道、儒門兩大輕身術為用,在借著敏銳的觸覺,借著槍風的反震之力,再佐以自身勁力始終身處半空。沈彥塵手中‘冠冕’之劍的取勢精準非常,隻是彭萬乘的八刀淩厲槍芒也非是要相與,更何況還有那早已織就在側的如繭槍鋒鼓蕩。沈彥塵雖是連消帶打,可袖口之上已是被撕裂,躲避之時稍有不慎便見發絲為斷。


    半空那‘陰摩羅鬼’之上,孫應恆也是低嗬一聲道:“數年不見,萬乘武道擊技更見精進。”


    隻見戰團之中沈彥塵雖是憑‘冠冕’之劍抵抗,可銀槍之下可迴轉空間扔死不住縮小,而沈彥塵為消解方才八道槍芒,無暇顧及自身周遭,隻見那銀色的繭已然是越積越厚,已然是到了密不透風、密不可出的地步。


    白誠軒此刻也是眼神凜烈,手中‘計都刀’也是一緊,可老者讓是不曾出手。隻因白城軒知道若是在三日之前,或許沈彥塵那時必敗無疑,可此時此刻,想起在少年劍中所窺的不可小視的崢嶸之貌,白誠軒心中便又多了份安穩,更為重要者,此時若敗亡於彭萬乘之手,經不起這等的曆練,那日後之路如何走下去也不過是一場奢侈的空談。


    彭萬乘已快將這一百零八式的‘撕風槍法’使完,而盡數使完之時便是‘撕風為繭’大成之刻,猛見彭萬銀氅一振,這一槍使的如堆如砌,正是‘撕風槍法’之中的最後一式,而這便是最後的封堵,此槍之後便是‘繭’成之時。


    沈彥塵也顯然看出不妙,暗自驚唿一聲‘呃…’!


    而在此時,便聽銀槍所織‘繭’外,彭萬乘猛然高唿一聲:“撕風如作繭,孤槍裂天雲!”,那凝滯多時、蓄勢已久的長槍猛的刺探而出。


    ——一槍為‘撕風’、一槍做‘裂雲’,而這其中便是一個不平,你沈振衣雖是天縱奇才,可戮力十餘年,我輩庸才猶有一擊之力!


    ——那時彭萬乘心性頗高,可最後卻在沈振衣麵前一敗塗地,更為要命的是,當日對戰之時,沈振衣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將自己擊倒,那時中輕視和微乎,彭萬乘可以敗,但獨獨不能忍受這種折辱,原本是想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和沈振衣交手,不圖能敗你,隻求能為自己正個名。


    隻是在此刻,彭萬乘苦苦鑽研十餘年的‘不平槍’,非是有朝一日的對敵沈振衣,而是要用此來對付自己念念不忘的‘故人’子嗣,但手中長槍已出便是極端,彭萬乘長槍為引,周身真氣早已關注其上,槍動若山崩,更是帶出一股悠長的嘯聲,宛如狂龍噬人貫天而去,既為‘撕風為繭’所困,更有‘裂雲之擊’在後。雖是心中許你是個少年才俊,可十年苦修,如論如何是不能無功而為的!


    見彭萬乘長槍已是刺入‘繭’中,孫應恆怪叫一聲,喝彩道:“武者之中論及長兵擊技素來有‘天槍禦武、風雷動世’之說,但萬乘此一槍實有裂雲崩山之威,若再有數年苦修。數年之後,定可與東方未央、劉易陽一較高下。”,可孫應恆這一個‘下’字還未說完,場中已是又現奇變,一時驚的孫應恆攏不上嘴。隻因,彭萬乘勢能崩山的長槍在使出之後,那困住沈彥塵的‘繭’猛的暴發出異樣的光彩,似離焰飄飛,又像是焰火熾盛,但其中顏色卻似火非火,這異樣的顏色如絲如縷,散落而開,凸顯別讓之異彩紛呈。


    一時間,彭萬乘都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眼中所見,‘撕風如作繭,孤槍裂天雲’,可沒想到自己一槍之後,眼中所見卻是一場赤焰之蝶的破繭而出。而這一隻赤焰之蝶便是棲身在自己的長槍之上。是有些說不出的荒誕。


    彭萬乘臉色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叫一聲:“怎會如此!”。


    隻因他如論如何也想不通少年是如此躲過自己長槍裂雲之擊,但立時便見少年身形輕如鴻羽,那自‘繭’中化蝶而出之後,而手中‘冠冕’更是振羽而動,朝著彭萬乘掠去,彭萬乘心中還沒迴過神來,隻因看著少年身影,那身上衣衫顯然已為自己槍鋒撕裂許多,臉上也是被刮出血口,可在那異樣的光彩爆散之中,彭萬乘隻覺有種恍惚,似是中泫然製新的蓬勃,假如自己所織的真是一個繭,那麽眼前就是一場‘蝶變’。


    沈彥塵已是近到彭萬乘身側,手中‘冠冕’已是停在彭萬乘咽喉處,可就在此時,半空之上猛的有紙鳶倒飛而下,分明是紙鳶可卻如鷹擊一般,沈彥塵心知必是『糜蕪岩』之中幫手,那橫在彭萬乘咽喉的劍微微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霍然轉身,隻不過在少年轉後之時,卻是有些略帶傲氣的念叨:“是我贏了!”然後身形疾速一閃,已是迴到白誠軒身側。


    彭萬乘仍是有些恍惚,卻是清楚便在方才橫在自己咽喉的劍,那劍雖是犀利,可劍上卻沒有些許殺意,那少年分明是想擒住自己,又是想起當日硬闖『糜蕪岩』沈振衣,雖說當時沈振衣算得上是真正的持武而狂,而那時出了擊傷‘閻浮帝子’之外,也並沒有傷他人性命。


    便在此時,卻聽有個笑吟吟的女子開口道:“不想我『糜蕪岩』三百黑衣眾竟擒不下白前輩,而沈振衣之子,這份持武而狂、肆意而為更勝其父當年啊!”


    ——


    最近比較忙,隻能是有空趕趕稿子,等安定了匕首下來,會爭取一兩個月不斷更,爭取拿一次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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