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九青,你之前有句話說的很對。”


    兩人一並轉頭看他,符玨彎了下眸,溫潤如夏風。


    “如果真人的確老了。”


    語氣怎麽聽起來有點瘮人。


    越九青按捺住自己因為警戒而躍躍欲試的耳朵,一本正經地說:“我察覺到了殺氣。”


    然燈打了個噴嚏,轉移話題,“接下來要怎麽做。”


    “越九青,必要的時候記得召天雷,擾亂現場。”


    但然燈很快替越九青否決了這個決定,“不行,外麵有禁靈陣。”


    他抱著雙臂,想了個混亂的法子。“人那麽多,隨便推給幾個與風鳴宗不合的宗門罷了。”


    符玨摸了下左耳的玉墜,此刻正隱隱發熱。他沉吟片刻,視線飄忽起來。


    “推給左上角那些家夥。必要的時候我會布置幻術。”


    “左上角?”然燈重複了一遍,朝那個方向看去,隻看見一堆朦朧黑影,鬼鬼祟祟地弓著背。


    於是少年言簡意賅地迴答:“是神州人士,符家。”


    然燈可疑地頓了片刻,“…那不是你的本家嗎,為什麽偷偷地躲在角落。”


    越九青補刀:“好猥瑣。”


    確實有點丟人。


    符玨心情複雜地別過眼,“…別管那群瘋子,總之,有事就推給他們。”


    既然是符家的嫡係血脈發話,兩人就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


    終於到了這一天,可心情卻沒有她想得那麽激動。


    江望舒平靜地看一滴一滴的雨落在地上,凝聚成一攤潮濕的水渦。


    謝攬厭就在她對麵,月白色的身影不曾受到雨水侵染,依舊是銀發藍眸的高嶺之花,神情淡淡。


    兩人無聲地對峙,蓄勢待發。


    仿佛隻要一聲令下,就能將對方擒拿。


    金鑼敲響的開始前一秒,江望舒抬起下巴,冷厲鳳眸注視著他。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但謝攬厭的迴答永遠一成不變:“沒有。”


    鑼聲喧天,比試正式開始了。


    江望舒徹底失去表情,沉了沉眸,這樣也好。


    她閉目,掌心流光浮現,靈力漸漸凝聚成一條赤色金鞭。


    年紀相仿,同樣的修為,同樣參加過聯賽,花落誰家還不一定。


    謝攬厭修的是無情道,練的是無情劍意,劍的名字叫斬仙。


    斬仙出鞘,隻聽得錚錚劍鳴,不見血便不歸。


    他要做的,就是斬斷所有塵緣與羈絆。


    劍與鞭交纏不過片刻,冷銳的寒意爬上她的手腕。


    江望舒眉峰微微聚攏,快速收迴赤色鞭,退了半步。


    她的手腕僵冷,凍傷的痕跡浮於表麵,那是…謝攬厭的劍意。


    風雨欲來。


    謝攬厭冷眼瞧著她,並未停住攻勢,翻轉挽出一個淩厲的劍花。


    無情劍氣在天地間徹底激蕩開來,寒意彌漫,如野草般肆意而蠻橫的生長,方圓百裏萬物皆被冰雪盡碎。


    然燈看得有些呆了,“這就是無情道嗎...”


    越九青睜著黑亮黑亮的眸,“如果修道可以選擇,我也…”


    然後符玨與然燈齊齊堵住他的嘴:“想都別想。”


    符玨無視了他的掙紮,他意味深長地瞥著越九青:“修什麽道,就要承什麽果。”


    不是所有人都能付出代價。


    如果真人急於向同期炫耀他的傑作,得意忘形地說:“看到沒,這就是我們風鳴宗第一劍修的實力!”


    大概真人挪開眼,可能真人也無視了對方。


    比賽才剛開始。


    結界動蕩不安,將兩人隔絕在內,靜與鬧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江望舒卻時以退為進,她舉袖去擋,劍氣發出嘶鳴刺耳的摩擦聲。


    金靈根此刻發揮了它的作用,與她本人性格相似的堅毅。


    她勾唇,取下發間銀亮楓葉,毫無表情地擲了出去。


    “小紫,去!”


    話音未落,楓葉驀然幻化為一條白金色的小蛇。


    待身形壯大了數倍,它目光陰冷地發出嘶嘶聲,隻衝著謝攬厭飛了過去。


    青年信步避開白蟒的啃咬,匯聚金靈根的赤色鞭已然再度纏繞上他的劍鋒,又快又猛。


    江望舒一聲厲喝,“棘,束之!”


    高級術法發揮了作用,金色光暈環繞著長鞭周身,兀自生出淩冽的荊棘尖刺,如附骨血,攀上冷霜般的劍身。


    令人目眩的金光從尾流至頭,寸寸裂開。


    謝攬厭的目光凝了片刻。


    江望舒手臂繃得很緊,青筋暴起,猛地收緊力道,竟是要將他的劍生生絞碎。


    謝攬厭歎息了一秒,神情依舊不變,突然卸力,斬仙被江望舒束縛卷起。


    趁此機會,江望舒毫不留情地用金靈根絞碎了對方的斬仙。


    本命靈器發出淒厲地劍鳴,漸漸化為泡影,消散在天地之間。


    “…”


    本命靈器契約需要用心頭血,因此與修士性命息息相關。


    謝攬厭偏眸看她,麵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


    江望舒盯著那抹紅,淡淡地道:“原來,你這種人流出來血也是紅色的,跟我們沒區別啊。”


    偌大的觀賽區靜默了片刻,然後沸騰起來。


    “那是他的本命劍吧,真碎了...!”


    “謝攬厭不是劍修嗎,他要怎麽打?”


    “有人知道那個女修叫什麽嗎?”


    “…我說,要是她贏了,風鳴宗真的會讓女修做掌門嗎?”


    “啊?原來這並不是謝攬厭的一枝獨秀嗎。”


    “沒了本命劍的修士,還能被稱為劍修嗎?”


    如果真人瞪大了眼,他緊緊地皺眉,吐出來的卻是嗬斥之語。


    “不過是比賽,這丫頭怎麽碎了他的本命靈器?”


    有人聽到了他的話,腹誹道:“你都說了是比賽,難不成還能讓著他?”


    如果真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瞬息之間,他又恢複了原本的胸有成竹。


    然燈不忍的閉眼,“完蛋,這下矛盾無解了。”


    眾所周知,劍修沒了劍,宛如失去了右手。


    事實上,謝攬厭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慌張。


    江望舒察覺到了不對。


    夏日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卷起了他的銀發,失去武器的青年動了動唇,“高天之境,起。”


    霜寒漫天,時間仿佛變得緩慢,雨降落到地麵,變得冰冷。


    一片雪花輕柔地覆了下來,它無視了結界,飄向了觀賽區,引起一片議論。


    “怎麽下雪了。”


    “這是他的領域。”


    修為足夠,靈力運用到極致,即可生成自己的領域。


    鵝毛般的雪絨中有風刮起。


    當天空中的第一片雪花出現,高天之鏡便落地而成了。


    風雪吹得江望舒眯起眼睛,她活動了手腕關節,“看來你進步了很多。”


    謝攬厭指尖凝出一柄冷劍,長虹貫日的破天之勢,比之前的鋒芒更厲。


    這才是真正的斬仙。


    他不緊不慢地舉起重新凝聚的斬仙,對準了昔日隊友的額心。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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