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夏離開得無聲無息,不過一直關注著她的幾人如何不知?


    令狐悟看著小師妹獨自走入黑暗之中,瘦削的背影顯得格外蕭瑟,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令狐大哥……”


    “我沒事。”


    “小師妹也太任性了吧!”


    姬問薇看著令狐悟,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在為他不值得,語氣抱怨。


    “小師妹並不是任性,她隻是率性而為。”


    “做事完全不顧他人的感受,我行我素,這不是任性妄為是什麽?令狐大哥,你就是太寵她了,才把她寵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已經不小了,卻還是小孩子的脾氣!”


    “夠了!”


    令狐悟製止了姬問薇的話,轉身對著屋內的幾個好友歉然一笑。


    “各位,小師妹已經找到了,令狐悟在此再次感謝各位好友的鼎力相助,山高水長,咱們就此別過吧,後會有期。”


    “令狐,你要繼續跟著小師妹嗎?是不是讓她自己先待一段時間更好呢?”


    “對啊!”


    “……”


    令狐悟沉默,久久不言。


    他不知道小師妹失蹤的幾個月裏,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懷孕又小產這些事,卻是有跡可循……


    “我會在暗中保護小師妹,一直等到她願意見我之時……”


    “令狐大哥?!”姬問薇驚慌又錯愕,她死死抓著自己的袖子,指尖用力到發白。


    “令狐大哥,可是心悅小師妹?!”


    姬問薇終於問出來了,她早有預感,在剛認識令狐悟的時候,就已發現他對小師妹格外關心。


    但她一直告訴自己,兩人隻是青梅竹馬的兄妹情,令狐悟對小師妹隻是對親妹妹的感情。


    後來小師妹還要嫁給別人……


    姬問薇以為,自己和令狐悟之間隻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


    “……”令狐悟沉默。


    氣氛安靜得可怕,落針可聞。


    “是,我一直都心悅小師妹。”


    客棧的房間裏,或坐或站的幾人,對令狐悟的答案都很是意外,但也不是那麽的意外。


    其實早在小師妹的畫像流傳出去的時候,江湖就有傳言,作畫之人必定愛極了畫中女子。


    但,聰敏反被聰明誤,燈下黑什麽的,反正他們確實沒懷疑令狐悟對小師妹的心思不純。


    說不意外,是今日目睹令狐悟和小師妹的相處,大家都是男人,是對妹妹的態度還是對心上人的態度,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


    “……”


    空氣持續沉默,現在情況可真複雜,姬問薇喜歡令狐悟,令狐悟卻喜歡小師妹,但小師妹又躲著令狐悟。


    “嗯,令狐,不然你先跟問薇說清楚?我們就先跟上小師妹,免得她出現意外。”


    “我跟問薇,有什麽問題嗎?”


    令狐悟不解,看小師妹的背影幾乎看不見了,趕緊告辭,“我得走了,有話日後再說!保重!”


    說完,令狐悟從窗戶跳下,追在穀夏背後往衡陽城的路上跑去。


    這一次令狐悟藏得更好,絲毫沒有讓小師妹察覺到他的存在。


    “……”


    “……”


    客棧的房間內,再次被落下的幾人麵麵相覷,不知是該先安慰姬問薇幾句,還是先追上令狐悟再說。


    “夜路危險重重,我去幫令狐!”


    獨孤一鳴還沒見到小師妹的真麵目,實在不甘就這麽分道揚鑣,他運轉輕功,也從窗戶上跑了。


    莫問莫非師兄弟對視一眼,跟著去了。


    他們和令狐悟有幾分交情,跟仇離白幾個男人也挺熟,但姬問薇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跟他們可沒關係,還是繼續看令狐悟和小師妹的八卦更重要!


    “呃……”


    看著相繼而去的幾人,仇離白和丘璟無奈一笑,組織語言正準備說幾句,姬問薇卻也跳下了窗戶。


    “我非得看看是什麽絕色大美人,才會讓令狐大哥那麽喜歡她!”


    “那我們?”


    仇離白撓頭,感覺現在真是好離譜啊,這是在演什麽折子戲嗎?怎麽一出又一出的,精彩紛呈?


    “我也想看看小師妹長什麽樣呢。”丘璟笑笑,跳下了窗戶。


    “行吧……”仇離白無語,鬱悶道,“都是傻子,給了錢的客棧不住,非得在野外過夜是吧!”


    說完,他也追著幾人去了。


    *


    穀夏一個人走夜路有些害怕,但月光明亮,照得一切纖毫畢現,且道路寬敞不需要踩在草地上,又不是那麽害怕了。


    她戴著幕離,手持利劍,前行的速度很快,天還未亮的時候,就看到衡陽城門了。


    她沒有進城,繞到城牆西邊,順著山道直接往衡山上走。


    衡山派就在衡山山頂,腳下的路漸漸熟悉,穀夏運起輕功,很快就到了山頂。


    原本熱鬧的衡山派如今已無一人,短短幾個月就衰敗得不成樣子,穀夏走到自己原來的房間裏,發現就連床鋪都被人搬空了。


    她又去了其他人的房間,同樣的,值錢或是不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就連木門都被人拆走了。


    雖有預料,見此情景卻還是很難受。原來不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亦非!


    沒有繼續查看門派裏的景象,穀夏往後山走去。


    一排排墳塋矗立,墓碑上的名字都是她熟悉的。


    “唿……”


    眼淚不斷,心情沉重,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在墓前待了許久,待到天亮,待到日頭高照……


    *


    “大師兄!”


    穀夏站在衡山派高大的門派石上,衣袂飛揚,對寂靜的山林喊道。


    她的長發在空中飛舞,白皙的肌膚似乎會發光,夢幻絢爛,恍如神仙妃子下凡……


    “小師妹……”令狐悟從林中走出,抬起頭仰望著她。


    “大師兄,我要走了。”


    “走?”


    “我要找一處沒人的地方,好好修習武藝,成為頂尖的武林高手。”


    “小師妹,是為了報仇嗎?”


    “不!大師兄,雲嘉容已經死了,我們衡山派的仇恨已經報了。我隻是,想成為高手而已。”


    “那,小師妹是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一個人去。大師兄,後會有期!”


    穀夏乘著風,似在飛一樣,經過仇離白幾人的時候,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一眼,仿若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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