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遇見大師兄,難過、委屈、驚慌、羞愧,種種情緒湧上心頭,讓穀夏忍不住眼眶一熱,潸然淚下。


    “小師妹……”令狐悟走近,拍拍她的肩膀,眼睛也紅了。


    “大師兄……我不是說了別來找我的嗎?”


    “對不起,我沒有看到小師妹的信。”


    “你沒看到怎麽會知道我留的是信?”


    縱是情緒激動,穀夏思維也還清晰,她忍了又忍,還是撲進大師兄懷裏,如乳燕投林,倦鳥歸巢,滿是依賴。


    好一番師兄妹重逢的感人場景,令狐悟的那一群好友,還有六扇門的捕快以及他們手中提溜著的土匪們,都成了這一幕的見證者。


    被這麽多陌生人圍觀,穀夏有些不自在,好在頭頂的幕離擋住了臉,別人看不到她哭泣的樣子。


    令狐悟和那個白臉捕快是認識的,雙方說清楚後,誤會解除,又開始稱兄道弟地寒暄起來。


    六扇門的捕快們要務在身,帶著抓到的土匪們直接往嶽陽城迴去了,原地隻剩下衡山派師兄妹,還有令狐悟那幾個好友。


    “小師妹,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令狐悟正準備介紹好友們給穀夏認識,卻忽然感覺左手袖子被扯了扯。


    他低頭,溫和一笑,“怎麽了,小師妹?”


    “大師兄……我不想認識你這些朋友。”


    說出來後,穀夏也暢快了,她就是這麽沒禮貌,懶得和人打交道,“我要去衡陽城,現在就要走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好嗎?”


    “你不管你的朋友們了?”


    “嗯,不管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穀夏說完,就往山道那邊去了,速度飛快,裙擺在風中飄飄揚揚。


    “各位,令狐悟先行一步!感謝!後會有期!”令狐悟對好友們抱拳致歉,轉身快跑幾步追上小師妹。


    “……”


    “……”


    被落在原地的仇離白、莫非、莫問、獨孤一鳴、姬問薇、丘璟等人無語凝噎。


    “唉……不是!這對師兄妹怎麽迴事啊?怎麽把我們扔這裏,自個兒跑了?”


    “噗嗤~沒聽小師妹說嘛,她要去衡陽城。各位,我有事也得去衡陽城一趟,走了啊~”


    “那我也有事!”


    “這麽巧?你們都要去衡陽城,我跟你們一塊去吧。”


    “那大家還是一起走?”


    “走!”姬問薇咬牙,一臉鬱悶,追著那對師兄妹去了。


    “……”


    餘下幾人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


    他們沒有靠近,保持距離,遠遠地墜在穀夏和令狐悟的身後。


    “大師兄,你那些朋友還在跟著我們!”


    穀夏走累了,坐在溪邊歇息,她撿了幾個小石頭,砸在水中,濺起一陣陣水花。


    “嗯,我看到了。”令狐悟蹲在旁邊,表情有些為難,“不然讓他們跟我們一塊兒走好嘛?”


    “……”


    “他們不是壞人,有幾個你之前見過了,可能有點誤會。他們其實是在幫我找你……”


    “不管好人還是壞人,我隻是不想認識那麽多人而已。大師兄,你跟他們走吧,我自個兒去衡陽城就行了。”


    穀夏摘下幕離,還有一塊麵紗掛在臉上,她遮擋真容的措施做得很好,不過現在有大師兄在,就不必如此層層防護了。


    輕薄的麵紗被摘下,穀夏蹲在溪邊,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臉,見溪水清澈見底,晶瑩剔透,她又掬了一捧水喝了。


    幹燥的嘴唇受到滋潤,恢複嫣紅嬌嫩的色澤,她從早上開始就沒吃沒喝,著實餓了也渴了。


    令狐悟掏出一塊餅子遞給小師妹,讓她先墊墊肚子。


    “不想吃。”


    穀夏推開了,又喝了幾口水,把臉擦幹後,看看遠處那幾個人影,再次開口,“大師兄,你真的不跟他們走嗎?”


    “他們結伴不會有事,我跟小師妹一起走。”令狐悟見她不吃,笑笑後自己吃掉了餅子。


    “我也能保護自己。”


    穀夏低著頭,看向溪水底下的鵝卵石,她又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大師兄了。


    “小師妹,這幾個月……”


    “不要問我!我不想講!”


    “好,我不問。”令狐悟揉揉她的頭發,聲音和緩輕柔,“我們迴衡山派好嗎?”


    “嗯。”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等穀夏覺得可以了,又繼續往衡陽城趕。


    穀夏腳力不行,上午的時候一直騎著馬,倒沒覺得累,現下全靠腿著過去,水泡都走出來了。


    按鏢局原本的行程安排,應該是傍晚的時候就能到衡陽城的,但穀夏拖了自己的後腿,傍晚時距離衡陽城卻還有十多裏。


    夜晚不宜趕路,令狐悟安排兩人投宿在一家客棧裏,這也是此處方圓幾裏唯一的一家客棧。


    “客官,小店剛好剩兩間房呢~”掌櫃的打著算盤,讓店小二帶兩人到房間。


    令狐悟先是檢查了小師妹那間房,確定沒問題後,忽然看著她,掙紮了一會兒,為難道:


    “小師妹,我那些朋友中,有一個姑娘,現在隻剩兩間房,讓她跟你住一間可以嗎?”


    小師妹和姬問薇兩個姑娘家住一間,他和仇離白等幾個大男人擠一間,剛好!


    “……”


    穀夏抿唇,並不願意,“我又不認識她,我為什麽要跟她一起住?我不要!”


    “……”令狐悟沉默地看著她,麵色糾結。


    “讓她住另一間房吧,大師兄一個大男人餐風露宿一晚上也沒事的吧?大師兄就跟你那些朋友睡地上好了!”


    小師妹,這是生氣了?


    令狐悟摸摸鼻子,不敢惹她了,道過晚安後走了出去,並給她關上了門。


    穀夏落下鎖,躺在客棧的床上睡不著。


    她從貼身藏著的荷包裏取出銀票,盤算自己的資產。


    上岸之後,在漁村附近的那個城裏住客棧,買衣服等等,花了幾十兩銀子。然後到嶽陽城,租院子,買馬,委托鏢局護送……


    林林總總的花掉不少銀兩,現在隻剩一千兩出頭了。


    將銀票重新藏好在身上,穀夏起床,摸黑給大師兄寫信。


    寫完之後放在桌子上,半夜的時候,她悄悄從客棧窗戶跳了出去,一個人往衡陽城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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