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裏的高勇望見金人奸細走遠了,他的手一指那幫兵,張了張嘴,就大笑著蹲了下來。


    他手下的一幫子兵不解地圍了過來,個個麵麵相覷。


    呆愣了一會,才有個自以為跟高勇的關係好,膽子也肥些的兵腆著臉問道:“排長,未必我等露出了什麽破綻?”


    高勇的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捂著肚子直起腰身,停了好一會才憋著笑說道:“你們這幫兔崽子,當兵倒是可惜了,個個都可以去走江湖,成為一名好戲子。”


    一幫子兵這才明白,他們的排長是在誇讚他們呢。


    “既然如此,那排長你得給弟兄們放個大假,請弟兄們去館子裏大吃一通。”


    這幫子兵也不是善茬,打蛇隨棍走,一起腆著臉向高猛要好處。


    高勇馬上哭喪起臉叫道:“你們個個都是大肚漢,我每月的那幾兩銀子,都叫你們給禍禍了,現如今都沒給家裏捎過一文錢!”


    膽肥的那位可不想放過他,就提醒說:“排長,你不是跟杜營長是兄弟夥嗎?他每月領十幾兩銀子的月錢,也用不完,找他要點啊!”


    另一人說道:“還有師部警衛排的楊排長,他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錢也花不出去,排長你幫他花了就是。”


    他們說的是杜春和楊石山。高勇和杜春、楊石山三人離開高郵軍一起投了新軍,又一起加入了光明會;在這個新的團體裏,他們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高勇把眼一瞪,朝一人的屁股上虛虛踢了一腳;


    接著罵道:“你們這幫狼崽子,禍禍了我還不夠,還想把我那兩位哥哥也一起禍禍了?等迴去了我就把你們的壞心思告訴他倆,你們就等著他倆來收拾你們吧!”


    那挨了踢的兵笑著嚷嚷道:“你跟他倆是兄弟,跟我等也是兄弟,兄弟的兄弟也都是兄弟,他倆來了也隻能乖乖地掏銀子。”


    話畢,就閃到了一邊。


    高勇嘿嘿笑著,心道:這話聽著也有道理,隻是怎麽感覺有些扯淡呢?


    接著他想起前天與杜春和楊石山在一起時,楊石山說的提醒話。


    楊石山告訴他們,他跟著孟師長去了一趟海州,海州那三個師的胡家軍,個個都傲得門縫裏看人,不正眼瞧他們新軍。他們還想把欲來進犯的金人擋在黃河以北,不給新軍殺敵立功的機會。還好製置使大人支持孟師長,否決了那邊華軍長的方案,否則他們要在楚州,眼看著那三個師大殺四方。


    高勇聽了火就上來了,他決心這次要打出新軍的威風來,讓海州那幫人好好瞧瞧,新軍的弟兄可不是孬種。


    不提高勇在暗暗蓄力,且說那汪見本,他在見識到宋人的火炮威力之前,還曾想過混進海州去探查一番;可在去了那林子裏一趟後,他隻想著趕緊迴到邳州,向總帥牙吾塔揭穿這火炮不過是唬人的把戲。


    此刻他有些心疼為觀摩火炮所花費出去的金銀,更讓他後悔的是——那一串極為珍貴的東珠。


    “媽的,真是便宜了宋人的官兒!”他悔恨的暗罵了一聲,真想給自己扇上十七八個耳光。


    那串東珠他原本想留下來,當作傳家寶傳給子子孫孫,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保住,落到了貪得無厭的宋人官員手中。


    懊惱的他,當天晚上便催促田老大快點返迴邳州,而田老大則推說貨物還沒置辦齊,又拖了一天才往迴返。


    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汪見本一進到邳州城,就直奔總帥府去見牙吾塔。


    “總帥,不才汪見本幸不辱命,這次在楚州見識到宋人的火炮了!”


    一見到牙吾塔,汪見本就興奮的把自己在楚州的所見所聞,全倒了出來。


    牙吾塔聽得非常認真,對不清楚的地方,會打斷汪見本的陳述,問個明明白白。


    “你確定所見就是宋人胡家軍的火炮?”牙吾塔帶著懷疑問道。


    汪見本非常自信地說道:“總帥,絕對不會有錯。屬下在查閱過史籍,火藥最早出現在隋朝時期,唐朝時一些江湖人物就開始把它應用到縱火方麵,而宋國則將之引入了軍中。”


    “這火藥天性便怕潮,一遇潮濕天氣,便無半分用處。此次在楚州,宋軍的演示也證實了這一點。若是總帥趁此多雨時節抓緊時間發兵,宋人的火器難抵我大金的強弓勁弩,必將丟城失地,潰敗而逃。”


    聽了汪見本的話,牙吾塔有些心動,隻是此前張全的描述,還是讓他有些驚疑不定,生怕汪見本有什麽疏漏,從而導致他在淮東引恨而歸。


    汪見本追隨牙吾塔不是一年兩年,一眼就看穿牙吾塔的心思,於是催促道:“總帥,遲疑不得啊,這雨季一過,機會可就白白錯失了!”


    接著又提醒道:“皇上可是下了旨,朝臣們也盯著總帥呢。這早打晚打,最後總是避不過去。”


    牙吾塔聽到汪見本提到聖旨,終於下了決心,當即叫親兵傳令下去,叫各路將帥即刻趕到總帥府,商討進兵事宜。


    金國這次為了劫掠楚州,給胡言一個教訓,調來了不少與南宋征戰時,表現亮眼的悍將。其中有嘉定十二年在壽州之戰中表現出色的完顏賽不花,在楚州之戰中一度險些攻破楚州城的紇石烈執中。


    臨淄郡王張惠身處在這樣一群將領之中,心中無比的淡定;


    他暗自猜想:有這樣一幫人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張惠去衝鋒陷陣;他到時隻管跟在後麵,撿些便宜。


    這些天,他沒少與張全把酒言歡,已經從張全嘴裏,套出了胡言大致的實力。


    一個僅用萬餘人,就能將李全三萬多人馬打得崩潰的胡家軍,豈有那麽簡單。換做他張惠,除了引兵逃遁,便別無他法。


    故而,當聽到牙吾塔點將說,他的花帽子軍為大軍先鋒時,張惠一下子便從椅子上滑落地上。


    “總帥,你是不是說錯了,是點俺張惠為先鋒嗎?”他大睜著眼睛看向牙吾塔,眼睛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張惠的失常舉止,讓滿堂將帥皆感詫異,他們都向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牙吾塔早有計較,他的臉上掛著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臨淄郡王,本帥沒有說錯,確定是點郡王為先鋒。郡王兵強馬壯,又曾駐紮過淮東,對宋人的楚州知之甚祥,正是此次進攻楚州的先鋒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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