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們就有進山打野豬賣的想法,於是這幾天,葉蓁蓁就提議黃連和劉景帶著黃奇一起去探探山,順便摸一些雞蛋和野雞迴來吃。


    上次劉景和黃連雖然分了他一些雞蛋,但是沒有帶他上山,黃奇心裏其實也有些扭捏的。


    這次倆人沒有再丟下他,黃奇那點不得勁兒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連同黃平刺撓找茬的事,也一股腦跟他們說了。


    意識到黃平罵劉景地主崽不好聽,還反過來安慰了劉景。


    “這天兒怪冷的,不知道老黃牛有沒有人照顧?”劉景忽然說了這一句,黃連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黃奇比黃連心思要細膩,一下子就明白了劉景的意思,眼睛也跟著一亮。


    “是呀,上次老支書和黃隊長可是說了,如果他掃牛棚讓大家不滿意,或者還不知悔改,是要重新再掃一個月的。”


    黃連聽明白了意思,邊摸雞蛋邊說:“老三,真有你的。”


    “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老支書和黃隊長,把他挑釁我,說的那些難聽話都告他們。”


    黃連立即給黃奇豎起大拇指:“我陪你一起去。”


    “也算我一個。”


    “你倆真不愧是我兄弟,有好東西記得我,現在也跟我同擔。”


    黃奇知道黃連和劉景是怕他打架鬥毆的事情,被老支書和黃隊長知道後會懲罰他,所以才要陪著他一起去的。


    他一人輕輕捶了一拳,最後又重重捶了自己胸膛一拳,把自己之前那點小氣勁兒隨著咳嗽一起給捶走。


    “看把你能的,還想錘死自己不成?接著,”黃連把綁了手腳的兔子朝黃奇那邊扔了過去。


    三個人第一天探路,沒有深入多少,反正現在不需要上工,有的是時間踩點。


    第二天三人往那一排站,氣得老支書一人給了一腳:“毛長齊了沒有?不是學扒人牆頭,就是打架鬥毆,我看你們就是閑得慌?”


    又伸手指著黃奇,讓他去喊黃茂才和黃平過來。


    黃茂才一看,三個他們黃姓的,額頭就開始突突跳。


    結果黃平當真加塞一個月掃牛棚,如了他們的願。


    可是老支書和黃隊長說也要懲戒他們,不能助長了村裏整天打打殺殺的壞風氣。


    “有難同當是吧,那就每人幫村裏一個孤寡擔一個月的水。”


    等三個大小夥子走了之後,老支書的臉上卻沒真正見什麽怒氣。


    吧嗒著他的老漢煙,眯著眼睛望向門外,那家老兒子終於有鮮活氣兒了。


    挺好。


    當葉蓁蓁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覺得有些驚訝,劉景別說很少,基本就是不會去參與這類他覺得幼稚又無腦的事情。


    今天他卻做了,看樣子被罰得還挺心甘情願的。


    他以前確實不屑於什麽兄弟情的東西,但是葉蓁蓁和黃連改變了他很多。


    昨晚黃奇說的那些,明明黃平罵他是狗,還舔鞋底,比他那句地主崽要難聽百倍,他卻反過來安慰他,這讓他很觸動。


    腦子一熱,也就跟著黃連說願意陪他一同去了。


    幾個大小夥子卻不但幫老人家擔水,另外柴禾也都負責劈好了。


    這讓村裏的兩位大領導很滿意,黃茂才忍不住還專門廣播表揚了一番。


    黃平剛掃了一半的牛圈,聽到廣播裏的表揚,氣得一把丟了鐵揪,還覺得不解氣。


    明明打架就是他和黃奇兩個人的事,那兩個跟著湊什麽熱鬧,搞得好像他們多親密一樣。


    就你黃奇有兄弟分擔是吧?


    黃奇像個瘋子一樣,越想越氣,胡亂地在牛棚裏想找趁手的東西出氣,結果除了牛糞還是牛糞。


    氣得他狠狠地踹了正在睡覺的老黃牛一腳,老黃牛被疼醒,站了起來。


    他娘的,老子一年到頭都沒得喘口氣,好不容易貓一會,你還給老子踹醒了。


    老黃牛的牛脾氣一上來,猩紅著雙眼,就杵著兩個牛角要往黃平身上頂。


    也幸好他是站在門口的位置,猛地拔腿就往外跑,邊跑邊瘋狂地喊救命。


    今天是個大晴天,各大屋簷下排排坐,大家聽到了還以為誰家殺人了。


    女人隻敢開個門縫探頭探腦出來看,可是都在聚堆呢,那就是從上到下看去一排的人頭。


    男人們聽到了,操起門後的家夥就往外衝。


    結果就是看到一人一牛,跑得歡快。


    黃平年輕靈活,老黃牛左頂右頂,都頂不中,委屈得哞哞叫。


    村裏總共有兩個牛棚,黃平負責清掃的是他們黃姓南邊那個,平時負責的是一個老大爺。


    聽到他精心照顧的老牛那叫聲,就知道肯定是黃平對老牛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了。


    老大爺趕緊出來哄好了老黃牛,見老夥計眼中都流出了眼淚,心疼得直罵黃平。


    “你小子是不是欺負老牛了?她平時最溫順了,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的。”


    牛可是生產隊裏最珍重的勞動力了,要是出了什麽事死了,一村子的人都得跟著哭。


    聽到這裏,男人們都丟了手裏的家夥,女人們也全都擠了出來,大家圍著老黃牛上下檢查。


    結果有人發現老牛的大腿處有一個腳印,一按老黃還疼得哞哞叫。


    這下黃平是得罪了整個生產隊了呀,黃茂才更是直接就上腳了。


    黃平爹想攔,被兩個大兒子拉住了:“爹,阿平這次確實太過頭了,要是老牛出個啥事,咱家揭老底也賠不起呀。”


    黃平爹也就不敢攔了,老書記去牆角那邊磕了磕煙筒裏的灰,走迴來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話:“既然伺候不好,就別伺候了。”


    黃平猛地驚喜抬頭,沒想到還能有這好結局,結果黃茂才接替老書記的下一句,直接差點把他送走。


    “明年開春你就代替老牛扛犁吧。”


    黃平和他爹同時摔一跟頭,那是人幹的活嗎?那是要人命哪。


    黃平娘想學著唐老太婆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結果被兩個兒媳左右拽著手臂,就是坐不下去。


    “你們這兩個狠心腸的後娘嫂子,沒聽到黃茂才說的是什麽話嗎?那是要你們小叔子的命呀。”


    “娘,你再鬧鬧,說不定老書記和黃隊長就不止是罰春耕的時候了。”


    一句話,死死拿捏了她們的老婆婆。


    平時你們這老爹親娘愛寵愛慣老兒子也就算了,今天這麽大的事情,還要不知事態嚴重出去給領導人鬧騰添堵。


    黃平上頭還有兩房兄弟呢,可不能被他給連累壞了。


    黃奇最開心了,讓你丫的囂張呀,這會知死了沒?


    劉景看到這倆在底下伸手交疊,還都眼神催促他趕緊把手放上去一起慶祝。


    心裏說著真不愧是從小同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一樣的幼稚,動作卻很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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