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開車前往中華廣場的途中,段知墨收到了夏石的電話。


    段知墨在電話中告知夏石,這次的走訪收獲不大。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中華廣場的麥當勞。


    段知墨去買了幾杯果汁,分別遞給駱井和刑南一。


    “不知道夏隊那邊有什麽收獲呢。”刑南一喝了一口果汁,自言自語般地道。


    “我想應該也沒什麽收獲,”段知墨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推測道,“如果有什麽重要發現,他剛才在電話裏就應該告訴我們了。”


    刑南一點了點頭:“我已經跟夏隊過,莫凡是‘紅衣殺手’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為什麽呢?”段知墨好奇地問。


    “因為當年曾有犯罪心理學專家對‘紅衣殺手’進行過模擬畫像,莫凡跟‘紅衣殺手’的畫像完全不相符。”


    段知墨“嗯”的一聲,轉頭向駱井看了一眼,期待她能發表一些見解。


    然而駱井卻低著頭,一臉呆滯,似乎並沒有留心段知墨和刑南一的對話。


    三人等了一會兒,夏石和藍紫荊便也到達了。


    “夏隊,我們這邊並沒有獲取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呢。”段知墨清了清嗓子,把走訪丁家的經過告知夏石和藍紫荊。


    等他完,刑南一接著向夏石問道:“夏隊,你們這邊呢?有收獲嗎?”


    夏石點了點頭:“我認為,莫凡十分可疑!”


    “哦?”刑南一和段知墨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夏石身上。


    駱井也微微地轉動了一下脖子,向夏石看了一眼。


    夏石向刑南一、段知墨和駱井三人講述了他跟藍紫荊走訪莫凡和鄧玉琪的經過。


    他剛完,藍紫荊便急著補充:“那個莫凡一聽到我們在翻查‘紅衣殺手’的案子,就氣急敗壞地要把我們趕走,哼!他肯定就是兇手!”


    夏石雖然沒有百分百肯定莫凡就是“紅衣殺手”,但確實也覺得他極度可疑:“嗯,接下來,我們在假設莫凡就是‘紅衣殺手’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或知情人的前提下,繼續走訪其他受害者的家屬。”


    他頓了頓,開始分配下一輪任務:“和剛才一樣,我和荊一組,負責走訪第二名受害者董豔的家人;邢主任、駱井和知墨一組,負責走訪第三名受害者劉千珺的家人。大家有異議嗎?”


    刑南一稍微沉吟了一下,道:“夏隊,這次我到你這組來,途中我想和你討論一下當年偵查時的一些細節。”


    “好呀!”夏石爽快地答應了,接著轉頭向段知墨問道,“知墨,那你們這邊就隻有你和駱井兩個人了,足夠嗎?要不把荊調到你們這邊來?”


    段知墨還沒答話,駱井已冷冷地道:“不需要。”


    藍紫荊一聽就有些生氣了:“駱姐你什麽意思呀?我可不是花瓶!我也是能發揮作用的,好不好?上次在鸚鵡島,如果不是我,潘沐曦早就死了!”


    段知墨連忙來打圓場:“荊,駱井的意思是走訪工作比較輕鬆,我們兩個人也可以應付而已。”


    “是嗎?”藍紫荊向駱井看了一眼,等她解釋。


    但駱井卻懶得解釋,一聲不響。


    “好了,別耽擱時間了!”夏石朗聲打破了這個僵局,“就這樣,我和邢主任、荊負責走訪董豔的家人,駱井和知墨則負責走訪劉千珺的家人,走訪結束後,電話聯係。沒問題咱們就出發!”


    然而在眾人走出麥當勞準備上車的時候,走在最後麵的駱井卻叫了一聲:“夏石。”


    “嗯?”夏石放緩了腳步。


    駱井走到他身後,淡淡地:“待會兒你拍下一些董豔遇害前的生活照,盡量多拍幾張。”


    “為什麽?”夏石劍眉一揚,“你在走訪丁慧婷的家人時,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


    駱井卻沒有迴答他,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麵的段知墨。


    不知怎的,夏石望著駱井遠去的背影,心中忽然燃起了一股希望。


    他似乎覺得,駱井離這宗多年未破的懸案的真相,已經是相當接近了。


    或許,隻有一步之遙。


    ……


    夏石、刑南一和藍紫荊三人來到夏石的車前,各自上車。


    夏石開車,刑南一坐副駕駛座,藍紫荊則坐在後排。


    在前往第二名受害者董豔的住宅的途中,刑南一一邊翻閱著“紅衣殺手”連環殺人案的偵查卷宗的複印件,一邊把當年偵查這宗案子時的一些細節告知夏石。


    藍紫荊側耳細聽著兩人的討論,偶爾插入幾句自己的想法。


    她雖然並非刑偵人員出身,但經過星光酒樓的案子和鸚鵡島的案子,她對於偵查探案也有了一些自己的見解。


    然而直到抵達董豔家的大門外,三人的討論仍然沒有什麽結果。


    “唉!”藍紫荊似乎有些泄氣了,“不愧是懸案呀,偵破起來難度可真不。”


    刑南一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打起精神來!現在我們要走訪的這個董豔的父親,可是當年唿叫鄰居抓住莫凡的人,是一位關鍵證人。如果莫凡真的跟這宗案件有關,我相信,董豔的父親肯定能給我們提供一些重要的線索的。”夏石一邊一邊走下了汽車。


    藍紫荊聽夏石這麽,不禁兩眼一亮:“你得對!”


    於是三人來到了董豔的家門前——那是一座稍微有些殘舊的平房。


    夏石沒有找到門鈴,於是拍了拍門。


    過了數十秒,屋子裏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於是夏石加大力度,又拍了拍門,叫道:“有人嗎?”


    這次,終於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從屋裏傳來。


    緊接著,大門打開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七十歲左右的男人,頭發雜亂,衣衫襤褸,一張蠟黃的臉上布滿了皺紋。


    刑南一認得此人正是第二名受害者董豔的父親董振儒。


    然而董振儒並沒有認出刑南一,他看到門外站著三個陌生人,有些警惕地問:“你們是誰呀?”


    “我是n市刑警支隊的刑警夏石。”夏石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


    董振儒皺了皺眉:“警察?找我有事嗎?”


    “你是董豔的家人嗎?”


    董振儒聽夏石提起自己的女兒,微微一呆,接著迴過神來:“我是她爸,怎麽啦?”


    “我們正在翻查‘紅衣殺手’的案件,想來跟你了解一些情況。”夏石開門見山地道。


    董振儒也是個爽快的人,當即打開了大門:“哦,進來。”


    三人隨董振儒走進屋內。夏石快速地環視大廳,隻見屋內的東西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董振儒把椅子上的髒衣服扔到一邊,請三人坐下。


    三人剛坐下,夏石還沒開始發問,董振儒就迫不及待地:“夏警官對?唔,我跟你,兇手肯定就是那個叫莫凡的男人!哼!我真不懂你們警察到底是怎麽辦案的!兇手明明就在那兒,你們卻不去抓他!”


    “你放心,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夏石劍眉一揚,昂然道,“如果莫凡真的是‘紅衣殺手’,我一定會親手把他逮捕歸案!”


    董振儒被夏石這堅定的語氣所感染,點了點頭,慨然道:“好!那你要知道什麽,盡管問!”


    夏石“嗯”的一聲:“董老先生,那請你先把當的情況,從頭到尾地跟我們一遍。”


    雖然這是發生在十九年前的事,但對於董振儒來卻記憶猶新。隻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便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夏石等人講述。


    他所講述的內容,跟他當年的筆錄大同異:一九九六年九月七日晚上,他在家中等候女兒董豔歸來,等到十一點多的時候,他想到屋外接著等待,卻在屋外看到一個疑似自己女兒的女子躺在前方不遠處,此外還有一個男人蹲在她的身邊。董振儒大喝,那男人拔腿就跑,董振儒大喊“抓賊”,附近的居民們便紛紛走出來追趕那個男人,最後那個男人自己跑進了一條死胡同,被居民們抓住了。而與此同時,董振儒也發現躺在地上的女屍,確實就是自己的女兒董豔。


    聽完董振儒的講述,夏石在心中微一琢磨,道:“我們到屋外的那道巷去看看,我想看看莫凡當時的逃跑路線。”


    董振儒胸脯一挺,站了起來:“走!”


    四人正要走到屋外去,夏石忽然記起了駱井的叮囑,便停住腳步,向董振儒問道:“對了,董老先生,你有你女兒的生活照嗎?”


    “有呀,幹嗎?”


    “可以給我看看嗎?”


    “哦,你等一下。”董振儒也不多問,轉身走進了臥房。


    “夏隊,你要看什麽呀?”藍紫荊好奇地問。


    刑南一也有些好奇,望向夏石,靜候他解答。


    其實夏石也不清楚駱井叫自己拍下董豔的生活照的目的,隻好隨口敷衍道:“嗯,我想要比對一下每個受害者的共同點。”


    “共同點?”藍紫荊搔了搔腦袋,不解地問,“她們的共同點不就是都穿著紅色衣服嗎?”


    “唔,或許除了這個共同點以外,還有其它共同點。”


    夏石本在隨口敷衍藍紫荊,可是自己完這句話,卻不禁心中一凜:對呀,或許,三名受害者真的還有其他共同點也不定!


    如果真的有,那麽這個共同點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


    夏石還在思考,董振儒便已拿著一個信封走了出來。


    隻見他走到夏石身前,接著從信封裏抽出一遝董豔生前的生活照,交給夏石。


    夏石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接著拿出手機,把照片一張接一張地拍攝下來。


    照片不多,看上去隻有十來張,所以刑南一和藍紫荊也沒有急著幫忙,就站在一旁觀看。


    當夏石把一張董豔身穿紅衣的照片放在桌子中央,正準備拍攝下來的時候,董振儒忽然哽咽著聲音:“這張照片……就是阿豔出事那拍的……”


    “哦?”


    夏石拿起那張照片,細細端詳,果然看到照片的右下角標注著拍攝的日期和時間:1996/09/0717:37。


    董振儒平伏了一下情緒,有條不紊地講述起來:“那阿豔有個中學同學從外國迴來,約她去吃飯,此外那個同學還約了其他幾個同班同學,那幾個同學其中一個是阿豔以前暗戀過的男生,所以阿豔特別期待。我還記得那是周六,阿豔不用上班,在家裏打扮了一整個下午,唔,她平時可是不怎麽打扮的。出門前,她叫我用相機幫她拍張照片留念,沒想到……沒想到這卻是她的最後一張照片……嗚嗚……阿豔呀……”


    董振儒到後麵,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掩麵,低聲抽泣起來。


    那一刻,他思緒雜亂,想到了很多事。


    他想到了女兒牙牙學語、第一次叫爸爸的情景,想到了女兒第一上幼兒園的片段,想到了女兒第一次係著紅領巾興高采烈地迴到家裏的那一幕,想到女兒成長中的點點滴滴,也想到了女兒曾對他過的對未來的憧憬。他還想到了那個最後的下午,那個永別前的黃昏,以及那個絕望的黑夜。


    當他迴過神來的時候,眼角早已被連綿湧出的眼淚浸濕了。一切便似昨發生的一樣,曆曆在目,然而事實上,已經過去十九年了,一切早已時過境遷。


    “走。”夏石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董振儒無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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