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來到屋外。


    夏石向前方的巷看了一眼,轉頭問道:“董老先生,當時你看到你女兒是躺在哪裏的?”


    “那邊。”董振儒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似乎十分沉重,便似迴到了十九年前發現女兒屍體的那個絕望而殘酷的晚上。


    大概走了三四十米,他才停了下來,轉過身子,朗聲道:“大概就是在這個位置。”


    夏石沉吟了一下,轉頭對藍紫荊和刑南一道:“我們來模擬一下當時的情況:荊,你來扮演董豔,邢主任就扮演董豔的父親,我扮演莫凡,董豔的父親則當‘導演’。”


    “好咧。”藍紫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案件重演?這對她來實在是無比新鮮。


    “走,荊。”


    “好!”


    藍紫荊跟著夏石走到了董振儒的身前。刑南一則留在董家門外。


    夏石指了指地麵:“是這裏嗎?”


    董振儒點了點頭:“是的。”


    “荊,那你躺在這兒。”夏石吩咐道。


    “哎呀,還真要躺呀?”


    藍紫荊怔了一下,接著還嘟噥了兩句,但最後她還是依照夏石所,在地上躺了下來。


    夏石又轉頭對扮演董豔父親的刑南一大聲道:“邢主任,現在你迴到屋子裏,然後再走出來。”


    “好!”刑南一應答了一聲,轉身走迴董家。


    夏石一邊蹲下身子,一邊向董振儒解釋道:“我們在模擬當時的情景,我扮演莫凡,那位邢主任扮演你,如果在模擬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麽跟當年不同的地方,你及時指出。”


    “哦。”董振儒表示明白。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又迴到了十九年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發現女兒屍體的瞬間。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是當事人,而是一個局外人。


    雖然是局外人,但親眼目睹“自己”發現“女兒屍體”的過程,對他來,也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此時刑南一從屋裏走出來了,對著前方不遠處那扮演莫凡的夏石叫道:“喂!你在幹什麽?”


    董振儒心中一凜,似乎真的看到了十九年前的自己。


    仍然不知道女兒已經遇害的幸福的自己。


    那也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刻的幸福時光。


    從此以後,他便似墮入地獄,痛苦不堪,永不翻身。


    董振儒想到這裏的時候,夏石已站了起來。


    董振儒迴過神來,及時指導:“當時莫凡聽到我的叫喊聲,拔腿就跑。”


    夏石指了指巷前方的拐角處:“往那邊跑嗎?”


    “是的。”


    夏石快步走到巷的拐角處,迴頭問道:“然後呢?你做了些什麽?”


    董振儒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藍紫荊,朗聲道:“然後我就一邊大喊‘抓賊’,一邊跑到這兒來。”


    刑南一也聽到了董振儒的話,馬上從董家門前快步走到藍紫荊前方。當然,為了不打擾到附近的居民,他並沒有大喊“抓賊”。


    “接下來呢?你沒有跟居民們一起追趕莫凡,對?”夏石向董振儒確認道。


    董振儒頷首答道:“是的,沒有,我就一直呆在阿豔身邊,直到他們把莫凡抓迴來。”


    夏石“嗯”的一聲,心中略一斟酌,對眾人道:“好啦,你們那邊的模擬可以結束啦,你們都過來。”


    藍紫荊從地上一下子爬了起來,利落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接著跟著董振儒和刑南一走到夏石的前方,即巷的拐角處。


    “你知道莫凡當時逃跑的路線嗎?”夏石又向董振儒問道。


    “知道!”董振儒脫口道,他頓了頓,又接著補充,“把莫凡抓迴來的那幾個居民,後來把他們抓莫凡時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我了。”


    “你帶我們走一遍當時莫凡逃跑的路線。”


    “好。”


    四人拐彎後,董振儒走在前麵帶路,夏石、藍紫荊和刑南一三人則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董振儒帶著夏石三人來到一條分岔路前方。


    這個分岔路有兩個路口:左側的路隻有二三十米,到了盡頭向右拐;而右側的路則有四五十米,盡頭處是一個大型的垃圾房,沒有其他出路。


    董振儒指了指右側的路:“當時莫凡就是跑進了這條路的,結果跑到盡頭才發現原來是一條死路,此時居民們也追進來了,他就隻好束手就擒了。”


    “當時那兒也有這個垃圾房嗎?”夏石指了指路盡頭處的垃圾房問道。


    “有。”


    “是嗎?”夏石一邊思考,一邊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垃圾房。


    刑南一、藍紫荊和董振儒三人也跟著他,走進了右邊的路。


    四人走到那個垃圾房前方,隻見那是一個大型封閉式垃圾房,正前方有一扇雙開鐵門,鐵門上有兩個開口,那是給居民們扔垃圾用的,左右兩側各有一道隻有四個台階的樓梯,以及一個正方形的窗口——那也是用作扔垃圾的。


    在垃圾房前方,還有一根老式的路燈。


    夏石看著那根路燈,在心裏暗自分析。


    過了一會兒,隻見他定了定神,指了指那根路燈,向董振儒問:“當時這兒也有這根路燈嗎?”


    董振儒稍微想了想,便用肯定的語氣答道:“有的,一直都有,如果沒有燈,這兒晚上漆黑一團,什麽都看不到。”


    “路燈晚上都是亮的?”


    “是的,一般都是亮的。”


    夏石雙眉一蹙,有些疑惑地道:“如果有路燈,那麽莫凡在跑到分岔路的時候,就應該一眼就能看到這條路盡頭處的垃圾房呀,就應該知道這兒沒有其他出口,是一條死路呀,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跑進來呢?為什麽不選擇左邊的那條路逃跑?”


    “這……我不知道。”董振儒聳了聳肩。


    “這個問題當時專案組的人也討論過,”刑南一也向那根路燈看了一眼,淡淡地,“當時大家普遍認為莫凡因為被人窮追不舍,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從而失去了判斷力,就像沒頭蒼蠅一般,所以才會逃進了這條死路。唔,再,路燈的亮度有限,站在分岔路口,實際上也不一定能清楚地看到這兒的情況。”


    夏石卻似乎並不是這樣認為的,他腦袋一轉,凝視著那個垃圾房,雙眉緊鎖,苦苦思索,口中則喃喃自語:“死路……垃圾房……路燈……垃圾房……咦?”


    忽然他思維一跳,緊接著心中陡然一亮,隻見他快速地吸了口氣,轉頭向董振儒問道:“你發現莫凡的時候,他的手上有沒有拿著什麽東西?”


    “好像……沒有。”這一次董振儒的語氣不太肯定。


    “你認真想想!”夏石加大了聲音追問道。


    他認為,這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董振儒閉上眼睛苦苦思索,想了好一會兒,卻終究沒有頭緒。他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搖著頭:“真想不起來呀!”


    其實夏石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要一個人出他上周所見過的某個人的手上拿著什麽,那也十分困難,更何況這是發生在十九年前的事?


    “夏隊,你認為莫凡會拿著什麽呀?”藍紫荊好奇地問。


    夏石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的思索。


    他沉吟良久,這才抬起頭看了看藍紫荊,一臉認真地:“荊,我想要找你爺爺的那位朋友幫幫忙。”


    “趙爺爺?”藍紫荊猜到了夏石的想法。


    “是的。”夏石所的正是趙一鑫——這個可以讀取別人思維的異能者。


    “沒問題,我帶你迴村裏找他。”藍紫荊爽快地答應了。


    夏石點了點頭,轉頭對董振儒問道:“董老先生,你能跟我們跑一趟嗎?”


    “去哪呀?”董振儒有些疑惑。


    夏石吸了口氣,一字一字地:“去莫凡的家。”


    董振儒呆了一下,接著目光中掠過一陣陰冷:“去幹嗎呢?”


    “去確定這個莫凡到底是不是‘紅衣殺手’!”夏石的聲音聽起來信心十足,似乎這次一定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行!走!”董振儒被夏石那胸有成竹的語氣所感染,聲音有些激昂。


    這一次,真的可以把殺死女兒的兇手莫凡逮捕歸案?董振儒發現自己胸口發熱,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沸騰起來了。


    夏石“嗯”的一聲,又轉頭對刑南一:“邢主任,那就麻煩你和董先生打車到丹青園,在區門外等我們,好嗎?”


    “沒問題。”刑南一有些好奇,“你們要去找的人是誰呢?對案件有什麽幫助?”


    夏石賣了個關子:“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於是四人分頭行動,刑南一和董振儒打車前往莫凡所住的丹青園,而夏石和藍紫荊則開車前往靈犀村,尋找趙一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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