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環哭得泣不成聲,眾人聽得提心吊膽,師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讓任鳶飛抖了抖眉毛,一拳揮到他的大腿上,“師爺我好像看到豆腐西施了呢?”


    “啊……”師爺恍然迴過神來,拉直了脖子朝著下麵四處張望,“沒……沒有啊……”師爺正要問仔細,卻見任鳶飛眼角含笑,頓時他的一張老臉紅得跟番茄似得。


    “你……你撒謊,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江皓臣怒視香環,捏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跳。


    “是你……是你勒死了雪娥!我親眼看見的!當時的我……一時害怕,就逃走了,再也沒有迴過府!”香環捂著臉,一臉的悲痛,“我……我有罪,我應該早一點將事實說出來!我也很愧疚……我對不起雪娥!”


    “不……不是那樣的!”


    “你這個殺人惡魔!你不僅勒死了雪娥,你還勒死了迎春樓的歌姬許嬌柔!”香環激動地怒吼,大哭不止。


    香環這麽一說,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紛紛議論道:“難怪許嬌柔失蹤了,原來是被殺死了!”


    “可不是,興許這三具女屍,有一個就是她!”


    “哎,紅顏薄命!”


    “這迎春樓的老鴇也是,不知道收了江皓臣多少禮金,才將這事兒給熄滅了,還私下傳言說是許嬌柔跟人私奔了!”


    “是啊,難怪老鴇都沒有報官呢!”


    “嘖嘖,三條人命,這江皓臣還真是罪大惡極!當誅!”


    “當誅!”


    “不……,不是她說的那樣!我那麽愛她,怎麽可能會殺她?其實,我和雪娥是真心相愛的!”


    眾人一驚,都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江皓臣。一陣熱議後,大堂突然安靜下來,都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良久江皓臣頹然的坐在地上,雙眼無神,似是陷入了某段蒼涼的迴憶中,他臉色蒼白的說道:


    “沒錯,在眾人眼裏我風流成性,生活浪蕩不堪。聲名狼藉,沒有大家閨秀想要嫁給我,就連那些小門小戶的姑娘也懶得正眼瞧我!除了錢,我一無是處,除了錢,沒有人願意喜歡我,接納我,真正的在意我!


    隻有她是不同的,她會在我失意的時候鼓勵我,會用心的給我繡每一個荷包,知道我喜歡吃什麽,我發脾氣,我摔東西,隻有她不畏懼我,默默地陪著我。


    她總是知道我需要什麽,在她眼裏我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她不會用那種明明很討厭卻不敢違抗的眼神看著我,她的眼裏有正真的疼惜和擔憂。


    那種眼神我隻在年幼的時候從我母親的眼睛裏看到過。


    那晚我確實喝醉了,也確實掀開了香環的被子。


    但我明明去的是雪娥的房間,我不知道為什麽床上躺的是她!當時屋裏漆黑一片,我醉的利害,一時沒有分清她們,直到……


    雪娥聽到動靜闖進來給了我一巴掌,我才看清了她。


    可我當時非常生氣,我的心中燃燒著一團怒火!我失去了理智,因為我的父親讓我……讓我娶柳小淮,一個我連見都沒有見過的女人!


    我想,如果雪娥有了我的孩子,也許……也許我的父親會網開一麵,成全我們。


    所以……


    所以,那一晚……


    我強行占有了她。


    香環你撒謊,你出去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我和雪娥發生關係之後,第二天就帶著她去找了父親想要給雪娥一個名分。”


    “那你為什麽要殺了她?”,香環震驚的問。


    “不……不是我殺了她!是……是……”,江皓臣咬了咬嘴唇,拳頭上青筋畢露,雙眼裏蓄滿了仇恨,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殺她的人是柳老爺!”


    “什麽!”


    眾人驚唿。


    江皓臣眼中盡是深陷絕望的悲愴,傲然猩紅。


    任鴛飛心中忽然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層層翻湧在胸口,難以平靜。江皓臣雖然紈絝,但絕無殺人的膽量,這一點她還是相信的。隻不過為什麽兇手成了柳老爺?難道這就是江家為什麽可以威脅柳家的籌碼?


    任鴛飛皺了皺眉,目光不經意間就撇到了新知府,他眼眸微微一怔,頗有些審視地看著她,隱隱可以看見他濃黑修長的睫毛蝶翼般翩躚。麵對劇情的反轉,他似乎也早有預料,隻是閑閑的靠在扶椅上,望著任鴛飛曖昧一笑。


    這突如其來的笑,讓任鴛飛象是被燙到了一樣,快速的移開目光,臉頰一片緋紅!


    她的心跳的很快,神情有有些恍惚,再也無法集中精神聽案,以致後來江皓臣說的一切,她隻聽進去了隻言片語。


    大致案情是,事後,江皓臣帶著雪娥去找江虎成全,不料遇上江虎和栁知清商議事情,隻得作罷,等他晚上迴府,卻發現雪娥不僅被栁老爺玷汙了,還將她殘忍的勒死!


    於是江虎手裏有了栁知清的把柄,要挾兩家和親,並強製安排江皓臣偶遇栁小淮。


    不過栁知清的抗訴卻是,江虎故意讓雪娥給他奉茶,茶裏放了媚藥,才導致了一切後果!


    結案時,大家對江皓臣的憎惡,突然之間轉成了憐憫。試想,狼心狗肺的父親設計了兒子的心上人,對象還是他未來的嶽父,可悲的是江皓臣還不得不又在父親的施壓下打破牙齒混血吞,活的十分狼狽!


    任鴛飛長長的唿出一口氣,這劇情完全出乎意料,她揉了揉太陽穴,轉頭同師爺說話,“你怎麽不感到驚訝?”


    師爺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口吻鎮定的道,“我昨晚就知道了。”


    任鴛飛:……


    在任鴛飛的連環炮轟下,師爺招道:


    新知府來的第一個晚上就召見他詳問了凰遊鎮的所有情況。


    談到鎮上兩大商家和親時,他就留神了。


    讓我打探兩家突然結親的緣由,恰好我在暗訪中看到一個老頭被江家轟了出來,細問之下便了解了雪娥的事情。


    介於之前新知府沒來上任,府衙一直閉門不開,那老頭也無計可施,天天去江府門口鬧騰,大家看他髒兮兮的還以為是個精神失常的叫花子。


    後來我的線人打探雪娥的情況時,發現江府的人都支支吾吾的。


    我料定肯定有問題,就向知府大人如實匯報了。


    誰知道大人才聽到一點風聲,就隨意找了個由頭把江府封了,還把人都請到了縣衙大牢裏。


    說查案就查案,別說讓江虎這個老狐貍措手不及,就是我們當時也是一臉茫然啊!好在大人直覺敏銳,不然肯定白忙一場!


    任鴛飛暗暗吃驚,轉念一想又感慨道:“若是沒有把握,他又豈會出手?”


    “這審案的速度,不一般呐!”,師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任鳶飛,將手裏寫好的案子吹了吹。


    江皓臣認罪後,江虎自知無力迴天,便將所有罪名都攔在自己身上,望對江皓臣從輕發落。


    最後,三具屍體都被一一證實,死了半月的那具確實就是雪娥,這讓大家都很惋惜,雪娥的父親年輕時征戰沙場,受了重傷眼看撿迴一條命,現在又不得不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得不說這很殘忍。


    死了半年之久的那具女屍就是六指徐嬌柔。老鴇因為故意欺瞞,也被關押入獄。


    而最新的那具屍體,死因確實是上吊自盡的,仵作泰山說是被勒死的也隻是為了給江家施加壓力。


    據證實,那具女屍是江虎的小妾莫三娘,因為和下人私通,被抓到後,羞愧難當,自盡了,而江虎連屍體都懶得處理,直接扔到了他的陷阱裏喂蛇。


    新知府大人讓三具屍體沉冤得雪,可謂功不可沒,於是眾人提出為新知府接風洗塵,順便慶賀今年的首戰告捷,準備一個歡慶晚宴。


    晚上任鳶飛呆在自己的紅葉小築遲遲不敢出門。


    自從得知大家都會盛裝出席新知府的接風宴後,她更是惶恐的坐在銅鏡麵前描了一下午的眉。畫好又擦掉,再畫還是不滿意……


    眼看就要到了晚宴,她幹脆扔了木梳將自己裹在被窩裏!她想還是不要去了,反正她去不去也沒有人在意,可她又心有不甘,天生笨手笨腳的她,此刻真是恨不得去刨了自家祖墳,把娘親挖出來給她梳個好看的發髻。


    正當她發愁的時候,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她唿吸一緊,難道是來催她了?


    她垮著一張臉,幹脆裝作不在屋裏好了!


    “鳶飛?鳶飛!你在做什麽,快開門!”


    任鳶飛一愣,是她?


    她立刻下床跑去開門,門外的栁小淮見到她吃了一驚,“你怎麽披頭散發的?還在睡?”


    任鳶飛關上門,一把拉過栁小淮到銅鏡邊,說道:“你來得正好,你趕緊給我綰個發髻!”


    栁小淮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略顯憔悴的臉上升起一絲無奈的笑,“原來你是不敢出去見人!”


    栁小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拿起了木梳,銅鏡前的任鳶飛望著鏡子裏臉色白皙,弱不禁風的栁小淮問:“伯父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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