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鎧在身,腰間配橫二刀,胯下汗血寶馬,吳鉤英姿勃發。在走上十天,他就到了南江縣。


    他身後有五百騎兵,這五百騎兵都是秦知武手下禁衛軍的心腹,至於秦知武則是帶著大軍趕往漠北。


    迴家探親,帶著成千上萬的大唐精銳,吳鉤還沒有這麽大的譜。百人足以,更別說五百精銳禁衛軍了。


    這一支五百人的禁衛軍所過之處,各地州府道縣官員都出城迎接,先是對吳鉤行書院師徒之禮,再行大唐上下之禮。


    吳鉤卻沒有讓五百禁衛軍進城,朝廷規定,大軍行進,不得進城擾民。


    每次都在城外安營紮寨,手中再出些錢銀去城裏買些吃食。


    不過身兼兵馬副元帥之職的吳鉤每日都要和各地駐軍將領喝的伶仃大醉,將領能喝,除了少數人之外。


    吳鉤就是那少數人,每晚都被人灌醉。


    這讓偷偷跑出來的林飲歌和林冷月在一旁看的於心不忍了。


    她們兩姐妹在吳鉤進皇宮的當天晚上就悄悄跳出了國公府,跑出長安,在路上埋伏著,等吳鉤出城時跳出來,將吳鉤嚇了一跳。


    兩姐妹身披鎧甲,手中拿著自己的兵器,得意的站在吳鉤麵前炫耀說道:“娘親可攔不住我們。”


    吳鉤和秦知武搖頭,隻得讓她們兩姐妹同行。


    而隨吳鉤迴去祭奠母親的陳大家則讓兩姐妹脫了鎧甲,上馬車來,兩姐妹不肯,非得一人一馬還讓吳鉤給她們兩姐妹一個官職。


    吳鉤看向秦知武,秦知武聳聳肩,他對他這兩個妹妹,可沒有辦法。


    罷了,吳鉤讓給了林冷月一個行軍參謀,林飲歌一個先鋒斥候的官職。


    這兩個官職實打實的虛職,五百人不需要行軍參謀,也不需要一個活蹦亂跳東竄西竄的先鋒斥候。


    可他們兩個當得不亦樂乎,一個每日拿著地圖看路線關隘,一個就先行探看。


    吳鉤可頭疼的很,他總覺得這五百人禁衛軍把她們兩姐妹當做傻子看了,五百人的禁衛軍也被他們折騰的不像樣子。


    簡簡單單的迴家,被弄得成了征戰一樣。


    “報!”


    “元帥,前麵有猛獸攔路,現已被我斬殺。”


    林飲歌帶著五名禁衛軍從前麵跑迴來,吳鉤看了一眼林飲歌身後,一隻猛虎被她拖著迴來了,一身皮毛都被拖爛了。


    “把它剝皮了,當做今晚軍糧吧。”


    吳鉤揮揮手,很無奈的說。


    “將軍,此去四十裏就到了五柳鎮,是否在五柳鎮駐軍?”


    林冷月拿著地圖走上來,指著前麵的五柳鎮稟報吳鉤。


    “好。”


    吳鉤同樣應允了。


    陳大家坐在馬車裏笑著搖搖頭,她們兩姐妹還可當真了。


    再行了四十裏。


    他們到達了五柳鎮。


    同樣不進城,在鎮外駐紮,鎮上的裏正帶著村裏麵的青壯男子匆匆忙忙跑出來。


    林飲歌手持大戟,帶著幾名禁衛軍攔住了他們。


    年近五十的裏正躬腰恭敬道:“將軍,不知有何能夠效勞的?”


    林飲歌板著麵孔沉聲道:“你可是五柳鎮裏正?”


    “末職正是。”


    裏正悄悄看了林飲歌一眼,他覺得這位將軍長相俊雅,不同於身後幾個軍卒一看看來就十分粗壯,聲音也動聽,不過他拿的大戟卻是威風凜凜。


    “傳,兵馬副元帥令。今日於五柳鎮駐軍,一應大小事務,官員需配合。”


    裏正點頭稱是,這兵馬副元帥一職,非同小可,一般戰時都是出征的大將軍方可被封為副元帥,吳鉤不同,看這樣子,隻要是要他終身兼任,於此,朝廷早就發下邸報,各級大小一應官員,也都知道了兵馬副元帥是誰。


    有心的,再一打聽,也就知道了兵馬副元帥還是書院先生。


    不過,在大唐兵馬副元帥就可以壓倒無數人。


    裏正當然知道以自己小小裏正的身份,是不可能見到元帥的麵的,現在唯一能做的的事就是安排好這五百人的駐軍。


    “敢問將軍,還需多少糧草輜重,這天色將晚,末職還好去征調糧草輜重。”


    林飲歌忽然想著那頭被自己殺了的老虎,她讓生活的禁衛軍將老虎抬了上來。


    裏正看著這頭猛虎,心中敬佩,果然是大唐的精銳。


    可林飲歌一隻手就將猛虎抬起了,就讓他瞠目結舌了,一頭猛虎數百斤,這位看來俊雅的將軍居然能夠一手抬起。


    林飲歌說道:“你們將這頭猛虎做好了送迴來,至於虎骨虎皮你們自行處理。我們元帥有令,不得滋擾一方,所以你們就幫我們做這件事就好。”


    裏正連忙答應下來,這南江縣地處貧瘠之地,若要征調糧草輜重供五百人吃喝倒是不愁,可少一點對五柳鎮的百姓來說他們就得少吃一點。


    “你們附近可還有猛獸出沒?”


    林飲歌也知道南江縣貧瘠之地,窮山惡水,更知道軍行對朝廷國家的壓力甚大,就拿十萬人的糧草來說,從後方送到前方就需要數千人押運,押運過程中又需要消耗糧食,就單單十萬人的糧食抵達就需要一次性運送十多萬人的糧草才行。


    裏正猶豫一下,不過看林飲歌能夠一手抬起猛虎,他倒也釋然,我大唐將軍一向勇武,善喜打獵。


    吳鉤掛著橫二刀走了過來,他身後是十名秦知武的親兵,都是秦知武挑選出來的好手,人高馬大,殺氣騰騰,威儀十足。


    “元帥。”


    眾人行禮,裏正帶著那些唯唯諾諾的青壯男子更欲跪下。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官。


    “請起。”


    吳鉤伸手抬住裏正。


    裏正起身。


    “元帥,末將去打獵了。”


    林飲歌帶著幾名禁衛軍,拿著弓箭,讓幾名男子帶路就往深山老林鑽了進去。


    陳大家走了上來,她身邊一個女仆扶著她,她坐了一個多月的馬車身子骨都有些不痛快了。


    那裏正瞟了一眼陳大家,道是風雅猶存,是這位副元帥的家眷。


    “裏正,你們去吧,這猛虎也不用你們處理了,你讓鎮上的人安歇便是,也莫要讓他們晚上走過這邊來,以防出事。”


    吳鉤知道裏正前來是各地官員的必做的事情,五百精兵突然來到了城外,誰不擔心?


    “是。”


    裏正點頭稱是,不敢抬頭看吳鉤。


    吳鉤的那柄長刀就讓他打了個寒顫。


    “姨娘,我們去看看?這五柳鎮也是南江縣的一個鎮子,我以前雖然沒到過也聽說過。今天是第一次來這。”


    陳大家點頭。


    她想看看歸雲安老的地方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附近山勢雖然不高,卻綿延。望不斷,前路漫漫。


    “哎。”


    陳大家歎了口氣,她輕聲說道:“這啊,綿延矮丘,雖不高卻能遮掉人眼,讓抬頭一望,隻能看見山峰間狹窄的天,似井底,更像是囚牢啊。”


    吳鉤扶著陳大家,帶著十名禁衛軍在裏正的陪同下走進了五柳鎮。


    陳大家這一番話,讓吳鉤心生感歎,以前他和朝狗看天的時候,隻能看到小小的一片。


    不像漠北,天上是無邊的天,地上是無邊的黃沙,望不斷。


    他去到長安看到的還是無邊的天,繁榮的市井。


    今日再迴來,絲毫不同。


    幾十兩銀子,能夠吃飽,不在為吃拚命以前就是他的終極夢想。


    人事已變了。


    吳鉤他早就變了,虛偽是他最大的變化,他有無窮無盡的心裏話,無窮無盡的心裏事都壓在了心裏,很多時候,他做的和他心裏想的完全完全不一樣。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都覺得他說什麽,那就是他心裏在想什麽。


    毫無例外,吳鉤掩飾自己做的一點都不差。


    在漠北苦練,實則是為了套取林子無的歡心,雖然他想報仇,他也覺得自己的修為能夠報仇。


    天坑之中,純粹是他想獲得無窮的力量才跳入了天坑,誰知道他的運氣並不好,沒有成為說書先生說的,得到通天徹地的武器、修術或者修為。


    飛簷關死守,衝入敵陣,其是他並不想衝入敵陣,他隻想撤軍離開飛簷關,這樣自己就不用拚命。


    李清欄瞧不上他,看上去他絲毫不在意,卻十分在意,他想在李清欄麵前證明自己多麽厲害,讓她瞧上自己。


    他要自己走那條漫漫長路,不是因為其他書院先生也走了,他也要走,而是他不像被人看自己是個走後門的人。


    他不讓五百禁衛軍進城,是因為他想讓自己變得高尚。


    現在他走進五柳鎮,是想讓被人看看,自己是天下兵馬副元帥。


    五柳鎮不大,一條能走六人的路就是五柳鎮最長的路了,道路用青石鋪了一邊。


    鎮上的民居大多為木屋,一麵靠山,一麵靠河,其間還有土屋夾在在其中。


    他們一行人走進五柳鎮,百姓縮頭縮腦的從自己窗戶屋簷偷看他們。


    走到村尾,吳鉤停住了腳步,對陳大家說道:“我們井田村是一個大村,可比五柳鎮小很多,我和母親從小生活在那。”


    “苦了你們了。”


    陳大家雖然也說是走過南傳闖過北,可走的都是大城,哪是這種小村?


    裏正聽吳鉤說井田村,他倒是知道井田村,幾年前井田村出了兩件事讓他記憶猶新,一件事兩個少年勇鬥猛虎,這在南江縣可是佳話,還有一件事就是一件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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