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很容易發生,然後很容易的從市麵上淡忘,因為無人敢談起。


    長安半夜的動蕩,讓附近幾個縣大驚失色,匆匆調集僅有的兵馬趕到長安,天已經亮了。


    然後李映生安撫幾句,給那幾個縣的縣令升了官,就讓他們離去了。


    至於原因。


    李映生不說,他下麵的人噤若寒蟬。


    書院和道門的鬥爭,能嚼舌根子的人很少,畢竟不敢保證這兩方任何一派因羞愧而殺人。


    道門輸了,還輸得很難看,這樣的奇恥大辱,不知道道門六大長老和陳太牢是什麽支撐著他們還沒去死。


    所以沒有人敢嚼舌根子,怕的就是道門羞愧到了極點,自己還有臉活,卻不允許別人活。


    第二天,吳鉤身子好轉了很多,爬起床,今天還得去抄書。


    他剛出門,身邊就有一隊禁衛軍走過,長安今天戒嚴,說是有好幾個江洋大盜出現在長安了。


    昨夜,李清欄也沒說她在哪等吳鉤,吳鉤怕誤了時辰,自己走出了長安。


    路上碰見了吳清遠,吳清遠說他來重新填山劃土,吳鉤明白,昨天的動靜太大了。


    再一問,吳清遠說李清欄早就去了書院。


    等吳鉤趕到書院時,六十四師兄子康繼續在抄書。


    而李清欄身邊又丟了幾本抄書的空白書籍,她估計是又抄錯了。


    吳鉤取了書,繼續抄書,同樣,記一句寫一字。


    期間,不少書院學生來尋書,看見吳鉤和李清欄兩人在抄書,行了禮,走路和翻書的聲音就更小了。


    今天看起來,書院並沒有多大變化,彷如昨日的事並不存在。


    將夜,李清欄獨自一人走了,吳鉤在後麵緊趕慢趕還是追不上她。


    吳鉤有些莫名其妙了,昨夜自己隻不過是褲子掉了,身體又沒給她看了個光,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林飲歌和林冷月晚上跑來秋桐院,自從吳鉤來了長安,她們兩姐妹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他的秋桐院。


    林飲歌還是和以前一樣,直接攤坐在椅子上,林冷月坐的端正,隻不過她看上去有些陰鬱。


    吳鉤也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


    “你們兩個怎麽都不說話了?”


    林飲歌把手中的橘子皮剝掉,看吳鉤和自己妹妹在那發愣,拿著橘子皮丟向他們兩個。


    “沒事。”


    吳鉤接住從自己臉上滾落下去的橘子皮,勉強咧嘴笑道。


    而林冷月接住了橘子皮,卻還在愣愣發呆。


    “壞了。”


    林飲歌伸出手在自己妹妹眼前晃了一下,發現林冷月絲毫沒有反應。


    “我妹妹肯定思春了。”


    吳鉤疑惑的看向林飲歌。


    林飲歌吃著橘子,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不知道,那天她把自己的手帕給了素十二之後,每天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魂不守舍。”


    “我說啊,她就是思春了,喜歡上了素十二。”


    林飲歌將手中的橘子給吳鉤一瓣,低聲說道:“要不,我們兩個給他們兩個創造個機會?我帶我妹妹,你帶素十二。”


    “別。”


    吳鉤連忙拒絕林飲歌,林飲歌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他可不想。


    林飲歌聽到吳鉤不願意配合自己,就不想和吳鉤再說這件事,他是個男的,哪懂得女兒家的心思,她心目中最理想的人員是李清欄,讓李清欄來配合她。


    吳鉤歎了口氣。


    林飲歌莫名其妙看著吳鉤,她道:“你是不是昨天的傷還沒好?”


    看著搖頭不說話的吳鉤,林飲歌咽下了橘子,湊到吳鉤麵前說道:“你是不是因為昨天對清欄幹了什麽不該幹的事?我看你迴來的時候臉上有一個紅腫的掌印,你腰帶也掉了,褲子是用手勾著的。”


    吳鉤又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沒有。”


    李清欄絲毫不相信吳鉤說的話,她撇了撇嘴,覺得這裏好生無趣,拉著林冷月走了。


    看著她們兩走了,吳鉤還歎了口氣。


    第三天,李清欄還是不搭理吳鉤。


    第四天,李清欄沒有搭理。


    第五天,李清欄終於一字無差的抄好了十頁書。


    第六天,李清欄在城門等吳鉤。


    吳鉤這時才感覺自己稍微輕鬆一些。


    午時,吳鉤下天一樓準備去方便,等他走迴來時,子康叫住了他。


    “師兄。”


    “師弟。我看你這幾日抄書,抄的很好,一字無差,這五百本書於你來說算不得是什麽大事了。”


    子康將把手中的書籍合上,站起身來,從書案後繞過來,帶著吳鉤走出了天一樓。


    吳鉤一看這樣,就知道六十四師兄找自己定然是有事情。


    子康也是一個不喜歡繞圈子的人,邊走邊說道:“師弟,我想讓你去一次金帳王庭。去找一本書和一個藥引子。”


    “金帳王庭?”


    吳鉤有些驚訝。


    “對,因為前些日子和道門以及一些宗門打了一架,所以我們得坐守書院,以免他們亂來。你雖然境界低,實力不夠,可去金帳王庭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這一點我們放心。”


    子康遞給吳鉤一張紙他說道:“上麵有你要去找的書籍和藥引子的信息。其實就算你有自保之力這句話我們隻是安慰你,因為這是夫子的意思,夫子讓你去。你的境界著實低了,有心人想要殺死你,是很簡單的事情。”


    吳鉤看著一臉真誠的子康,然後重重的嗯了一聲。


    子康拍拍吳鉤的肩膀到:“藥引子是給你寬星河師兄尋得,那日他練得好丹,但藥性霸道,需要一副特殊的藥引子。你就按照紙上你寬星河師兄寫的去找。”


    “那我抄書呢?”


    子康說道:“書等你迴來之後再抄。你明天就出發吧。”


    “一會你對你師妹說,讓她繼續在二樓抄書,她心性浮躁,她得先解除她得浮躁之氣。”


    說完,子康邁步走向了書院後山。


    書院後山有什麽,吳鉤不清楚,他也沒有去過,他這幾天就隻待在書院抄書。


    吳鉤迴到二樓,看著李清欄在那一筆一劃的抄書,不願打擾,他坐下來繼續抄自己的書。


    等吳鉤抄完,李清欄站在了天一樓下等他。


    “走吧。”


    “六十四師兄和我說,讓我去金帳王庭一趟,去找一本書和一個藥引子。”


    “那我呢?”


    “說讓你繼續抄書。”


    李清欄平淡的應了他一聲,吳鉤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於是乎兩人默默的走迴來了城。


    吳鉤到了國公府,和李淑然將自己要前往金帳王庭的事一說。


    林飲歌和林冷月兩眼泛光的說道:“娘親,我們去漠北見父親。”


    李淑然不同意,她道:“飲歌性子活潑,我最不放心你,要出遠門,你指不定惹出什麽禍事。雖然冷月性情沉穩,可她偏偏聽你的。這更讓我放心不下。”


    說完,李淑然有補充道:“你可別想著偷偷跑出去,要不然家法伺候。”


    林飲歌嘴巴一癟,不再說話。


    吳鉤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這找書和藥引子,子康沒有對他說時間。


    他有些想迴家一趟。


    自己現在應當去祭奠自己母親。


    既然要去,那就得錦衣還鄉。


    可是,大唐官員不能隨意調動軍隊,自己要衣錦還鄉,那就得調動軍隊。


    他將這件事告知李淑然。


    李淑然沉默片刻後說道:“去祭奠先人,這是必須要去的。可是這調動軍隊。”


    林冷月這時說道:“母親,衣錦還鄉是人之常情,現在吳鉤他是兵馬副元帥,按理說是可以調動軍隊的。雖然是個虛職,我想去找皇上說說,這應當是可能的。”


    “那便去吧。”


    李淑然還是同意了吳鉤的想法。


    吳鉤點頭,他拿著自己兵馬副元帥令牌走向了皇宮。


    拿著令牌的吳鉤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大明宮。


    而李映生早已得到了通報。


    現在李映生和李豐瑞以及李祺還在議事,不過李清欄也在這裏,看上去她的心情很不好。


    “臣,參見皇上。”


    吳鉤既然要調動軍隊,那他就得承認自己的官職,所以對李映生自稱臣。


    “七十三先生快請起。”


    李映生笑眯眯的走下龍椅親自扶起了吳鉤。


    “你來這幹什麽!”


    李清欄現在似乎對前來的吳鉤很生氣,直接質問吳鉤。


    吳鉤知道李清欄這幾天脾氣古怪,沒放在心上。


    他將自己想要調動軍隊,衣錦還鄉一事一說,李映生當場拍板道:“衣錦還鄉,人之常情。這幾天秦知武也準備去漠北戍邊換防,就帶秦知武如何?讓他明天和你走。”


    “謝皇上。”


    李映生讓太監去給秦知武傳口諭,李祺和李豐瑞也被他趕出去,他留著吳鉤和李清欄陪他用膳。


    李清欄看著吳鉤卻雙眼冒火,一會皇後也趕了過來,笑稱吳鉤是年輕才俊。


    一頓飯吃下來,吳鉤吃得肚子撐,都難得走路。


    李映生和皇後不停的給他夾菜,吳鉤不敢拒絕,一來他們兩夫妻是皇上皇後,二來他們是李清欄的父母,是長輩,長者賜,不敢辭。


    直到最後,李清欄開口讓吳鉤早迴去。


    吳鉤這才有機會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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