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郭隊的話,我把碗裏的豆漿一飲而盡,吃過早飯之後,我跟著郭隊來到家裏,房間還是比較寬敞的,而且通風很好,很舒適。


    郭隊很客氣的說道:“隨便坐吧,不用當外人。”


    “郭隊啊,您現在的同事應該也沒有來過您家吧。”


    “除了過去的老同事和退休的鄰居,還沒人來過我家裏呢,平時就冷冷清清的,要不是家裏有個女兒,就真的太孤單了。”


    “您女兒今年上大二啊。”我看著一張高中畢業照說道。


    “是啊,學的網絡,本來她也想考警校的,但是母親去世之後,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高考考的分足夠上警校,但是還是學了網絡。”


    “可能她不希望當上警察之後跟您一樣沒有時間照顧家庭。”


    “嗯,其實她學什麽我都不反對,隻是想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談談心。”


    說完,郭隊獨自來到窗台,打開窗戶點了根香煙,吐出的煙圈都好像充滿了煩惱一般無規則的飄動著。雖然郭隊有抽煙的習慣,但是我沒有從他其他的衣物上聞到任何香煙味,在客廳的桌子上有一個沒什麽煙灰的煙灰缸,洗刷的比較幹淨,可以說郭隊很注重生活細節了。


    很快,手中的香煙燃燒了一半之後,他就徒手掐滅了,將剩下的半根放迴到煙灰缸旁邊,還擺著手衝我說道:“一天盡量不超過兩根,抽了快三十年了,想戒了還挺難的。”


    “至少您對家人還是很負責的,我到現在沒有聞到一點煙味,還有那個很幹淨的煙灰缸,說明您平時很少在家裏抽煙。”


    “女兒當初就討厭我這樣,所以就沒敢在家裏抽,沒人的時候實在想抽了就這樣偷偷解饞。”這時候郭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放鬆一些。


    正說著,一段很清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著在門口消失了,看樣子是郭隊的女兒迴來了,我突然有些慌張,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隻見郭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向門口走去,同時房門也被打開了,一個健康小麥膚色,一頭烏黑長發披在雙肩的女生走了進來,我第一眼並沒有看清她長什麽樣子,但是從那段身姿以及熟練的穿著搭配來看,她要比同齡的女性更加成熟一些,可能是因為跟郭隊的關係鬧僵之後,迫使自己更加自立吧。


    “你怎麽又抽煙了。”她不僅語氣很不屑,表情也十分嫌棄。


    “對不起啊,實在沒憋住,和同學玩的開心麽?”郭隊熱情的問道。


    “一般般,他是誰?”


    “我曾經的一個學生的弟弟,喜歡破案的,跟你年齡差不多。”


    她似乎無視我的存在,什麽也沒說,而是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將自己的背包隨意的往床上一丟,而這時候我才發現她這件衣服幾乎是完全露背的,甚至感覺她連內衣都沒有穿,這跟我想象的那個女生不一樣啊,真的完全不一樣,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用敬語,而是稱唿“你”,態度也是這樣的糟糕,可即便這樣,郭隊還是沒有多反感。


    “郭隊,您女兒好像...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我很小聲的說道。


    “過去也不怎麽管,現在成了這樣。”


    “您就不擔心她在外麵遇到危險麽,她這樣的穿著,在晚上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的。”


    “至少她總是跟朋友在一塊玩。,不會自己單獨一人,你看看能不能跟她溝通一下。”


    “這...”我齜著牙歎道,“她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女生都強勢,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跟她談。”


    “試試吧,你要是幫我解決了,那你可是幫我了一個大忙啊,我也沒別的要求,隻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僅此而已,”


    “您女兒怎麽稱唿?”


    “郭曉雯。”


    在這之前我依然以為郭隊說讓我幫他解決家事隻是一個玩笑,而現在我卻沒有任何退路了。走到臥室門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子上的一本翻得掉頁的犯罪心理學,我有點打哆嗦的問道:“那個,曉雯姐好,我叫上官雲平。”


    她躺在床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迴答到:“有什麽事麽?”


    “聽說您跟您的父親關係不是很好,我覺得不論怎麽樣,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工作很忙雖然不能作為借口,可這也是他的苦衷。”我用了最老套的一種辦法來跟她談論這件事。


    “我對你說的沒有興趣。”她頭也不抬的迴答道。


    “您似乎對於外人不是那麽抵觸,至少到現在您沒有一點驅趕我的意思。”我微微的笑著說。


    “我一向如此。”


    “所以對自己的父親就是這樣的態度,您這也算是一種報複麽?這麽多年了,我覺得什麽事情都可以放下了,畢竟您的母親肯定不希望這樣對吧。”


    “哼哼,我沒有你說的那種想法,隻是過自己的生活而已,你來到我家裏就是為了說服我麽?”


    “說服?我可沒說過要說服您,而且既然你說出了這個詞,就說明您心裏還是有一些怨氣的,不要憋著了,你隻是陷得太深了,而且你現在的生活不也是需要你的父親麽?”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住在自己的家裏麽?”


    這時候郭隊也走了過來,用充滿著遺憾的語氣說道:“曉雯啊,我知道你還是在生我的氣,這麽多年了,爸爸已經知道錯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郭曉雯將手機丟到一邊,從床上坐起來說道,“我隨時可以原諒你,但是我的媽媽能不能原諒就不好說了,所以你真正需要道歉的不是我。”


    “我知道這些年欠了你很多,從小也沒有給你太多的關愛,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今天有個外人在,我也不怕了,你知道媽媽閉眼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麽?”郭曉雯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極其嚴厲的說道“媽媽說不想打擾你的工作,說你忙,媽媽到最後還在為你著想,可是你有為家裏想過麽?媽媽最後那幾天有多痛苦你知道麽,為什麽都那個樣子了,你還是一點不顧家,拿出兩天陪一陪媽媽都不可以麽,說什麽群眾需要你的幫助,媽媽就不算群眾了?媽媽在你眼裏就是一個看家的機器對不對,嗯?”


    “你怎麽能這樣說你的媽媽!”我忍不住迴複道,“這件事郭隊是有不妥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能這麽說家人吧,難道以後你都不打算盡孝麽?”


    “小弟弟,你可真天真,你有經曆過失去親人的感受麽?”郭曉雯用嘲笑般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經曆過,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從小到大都是我姐姐帶著我,我對於自己母親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張二十五年前的結婚照,其餘的我沒有任何記憶。”


    郭曉雯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突然消失了,隻是大口的喘著氣,郭隊借機說道:“我過去做的確實不好,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報應,如果你覺得我的罪過還不夠,你可以繼續恨我,但是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原諒我。”


    “其實你心裏還是想原諒郭隊的。”我打量著她的臥室說道,“即使學了網絡,你還是保持著對於刑警的熱愛,桌子上的犯罪心理,還有旁邊書架那些有關法律的書籍,都在說明你依然沒有放棄這些。”


    “這隻是愛好而已。”


    “你脖子上的吊墜也是這樣麽?”我之前注意到了那條吊墜,在最開始我以為是她母親給她買的,但是在她剛才躺下來時吊墜滑了出來,那是一塊玉石吊墜。相比女人,那種吊墜更受男士青睞,所以應該是郭隊在過去給她買的。


    “這個。”郭曉雯低頭看了看吊墜,將它捧在手心,不知道說些什麽。


    “我想應該是你父親給你買的吧,戴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取下來,這才是真正的你。”說完我看了看旁邊的郭隊,他也輕輕點了點頭,看來吊墜確實是他買的。


    “這是十年前我們全家去西藏旅遊時買的。”


    郭曉雯的語氣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我似乎不小心打開了她內心深處的記憶,便繼續說道:“既然還戴著,就不要再把怨氣放在心裏了,玉石象征冰清玉潔,這可不像你哦。”


    郭隊緩緩走到郭曉雯的身邊,輕輕地坐下來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觸碰的一瞬間她還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郭隊也緊忙把手收了迴來,不過下一秒她就慢慢靠在了郭隊的肩膀上,用雙手握住吊墜,後麵的場景我沒有看下去,隻是走出臥室,一個人在客廳裏呆呆的站著。通過剛才的對話,我發現郭曉雯的內心轉變的非常快,其實從始至終她從來沒有憎恨過自己的父親,隻是那一時的怨氣幹擾了她內心的悲傷,導致了這後麵的誤會,本來以為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結果真相就在眼前,還好沒有錯過這樣的機會啊。


    就這樣他們父女兩人在臥室裏交談了半個多小時,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這時候姐姐突然打來了電話,我趕緊來到門口輕聲問道:“姐,什麽事情啊,我現在在郭隊家裏呢。”


    “在前輩家裏啊,那個你不是在查那個女歌手的案子麽?昨天不是死了一個經紀人麽?我有一個同事的親戚認識那個經紀人,他現在正往東城趕呢。”


    “這個啊,我們這邊已經確定了,死去的經紀人並不是兇手真正的目標,而且兇手的目的並不是殺人,隻是做一個恐嚇運動,但是出了意外,誤殺了人。”


    “是麽,反正我這邊聽說了那個經紀人是個百合,可能跟她的女歌手關係不一般啊。”


    “這樣啊,我倒沒往那邊想,但是現場也能看出她們關係不一般,都住在一起了。”在聽到百合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意外。


    “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反正人已經過去了,估計今天下午就到了。”


    “嗯,行吧,到時候我跟著郭隊去看一看,對了姐姐,郭隊的家事您了解麽?我剛剛幫郭隊解決了家事。”


    “不知道,上學時沒看出來郭隊有什麽異常。”


    “是麽。”我將音量降到最低說道,“郭隊跟女兒之間有點矛盾,我都快成了感情調解員了,不過好在我的表現不錯,估計郭隊已經完全接受我了,現在東城也有可以辦案的警員了,您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你總是這樣,行了,還有一個事,國慶假期爸爸迴來會去一個山莊見一個老朋友,你到時候也跟著來吧。”


    “山莊?我怎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那一刻我看到的各種與山莊有關的電影全部浮現在腦海中。


    “好了不說了先掛了。”


    掛掉電話的一刹那,我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雖然沒聽清說的是什麽,但是可以確定那是個男人。想不到姐姐的進展還挺快,都同居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郭隊終於和他女兒聊完了,我站在門口看著郭隊從臥室走了出來,笑著來到我身邊說道:“你還真沒讓我失望啊,雖然曉雯還是有一點抵觸心裏,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個吊墜挺明顯的,為什麽您當時不從吊墜入口呢?”


    “我知道,但是過去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你眼光不錯啊,能看出那是我喜歡的吊墜,怎麽看出來的?”


    “很簡單,如果讓我選,我也會選那樣的吊墜啊,對了郭隊,我姐姐剛才來電話了,說方玲是一個同性戀,而且有一個很了解方玲的人正往東城趕來,差不多下午就可以到,我想可以接見一下他,或許可以了解到一些線索。”


    “那你覺得方玲是同性戀跟這起案件有什麽關係麽?”


    “我不太清楚,本身方玲就和林曼的關係不一般,林曼特意在方玲的老家買了房,還住在一起,我覺得這件事跟案子好像沒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還年輕的話,我也會跟你做一樣的判斷。”郭隊捏著下巴說道。


    “你覺得這件事有聯係?”


    “不能說有聯係,其實對於這件案子我一直有種感覺,感覺這個幕後者就在咱們周圍,甚至我們還遇見過他,他對唐慕的過去十分了解,而且也了解林曼,我相信,這個幕後者的職業很有可能跟唐慕她們一樣。”


    “您說的是藝人?藝人有這麽大的能力麽?他們平時的工作都忙得不行,怎麽可能還有時間去策劃這種事情?”


    “找模糊點,我過去破案時如果遇到了難題,就會從一些自己不了解的地方重新審視整個案件,換個方向。”


    “我更傾向於尋找更多的線索,因為過去的案子都是我在搜尋線索的過程中找到了關鍵點,從而迅速破案的。”


    郭隊笑著拍了拍我的後背,在他麵前我不過是個新手,我也明白郭隊所說的模糊點是什麽,但是目前的線索來看,從不清楚的方向去調查的話更容易迷失。


    時間來到十二點,郭隊打算帶著我一起去吃午飯,由於早飯吃得過晚讓我並沒有什麽胃口,不過麵對郭隊的熱情我還是同意了。郭曉雯沒有選擇一起過來,而是待在家裏休息,在臨出門前她還特意走出來對著郭隊說道:“路上小心啊,您這身子骨不能像年輕人那樣折騰了。”


    郭隊很幸福的點了點頭,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郭隊這麽開心過,臉色也變得有些紅潤,連步子都邁的特別大,完全看不出來六十二歲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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