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郭隊的身後,輕聲問道:“剛才在臥室中您和女兒都在聊些什麽?聊了這麽長時間。”


    “就是閑聊一些,真想跟她聊個半天,可惜他昨晚玩的太累,要休息。”


    “她平時在家都這樣麽?天天熬夜然後白天睡覺。”


    “這樣的情況不多,過去就算是看見了也沒法說什麽,不過以後我會讓她多注意一些生活細節。”


    “雖然不知道以後怎麽樣,不過我想您和女兒的關係會改善很多的。”


    “這件事也不知道怎麽謝謝你了。”


    “沒什麽謝的,我現在想的就是下午等那個人到了這裏,可以了解一些什麽。”


    郭隊做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我趕忙解釋道:“那個您下午就繼續休息吧,畢竟好不容易跟女兒冰釋前嫌,現在多拿出時間陪陪她吧,下午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有線索的話我這個隊長如果不管不問那還合適麽?”


    “您看您又來了。”


    吃過午飯,我跟隨郭隊來到局裏,剛到沒多久,姐姐說的那個人也來到這裏。他叫方朗,是方玲的親哥哥,八年前從老家離開後往大城市發展,當了一名工程師,那時候方玲也快高中畢業了。這幾年他在外很忙,但是依然和家裏保持著充分的聯係,也知道方玲做了同學的經紀人,對於這件事他本身沒有任何看法,不過從後麵與方玲的交流中他發現方玲與林曼的關係異常的親近,在朋友圈中經常發兩個人的合照,漸漸地他就發現方玲是一個女同,因為這件事他們家裏還教訓了方玲,認為女同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他也跟方玲仔細聊過這件事,不過後來也沒有改變什麽。


    方朗在講完了過去的事情之後,十分認真地問道:“請問我妹妹的死會不會與這個有關?會不會是有什麽組織專門針對我妹妹這樣的。”


    郭隊沒有說話,旁邊的一名警員給他做著一些無用的解釋,但是並沒有把這件案子兇手的目的告訴他,看到這裏我忍不住對方朗問道:“你和你的妹妹是不是感情很深?”


    “是啊,小時候我很照顧她的。”他邊說話還邊點頭,一臉十分肯定的樣子,“還有我再來的時候聽說你們已經抓到我妹妹的兇手了。”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是郭隊開口很嚴肅的迴答:“是的,已經抓到了,不過案子並沒有結束。”


    “啊?還沒有結束?什麽意思。”方朗有些吃驚的問道。


    “在迴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突然千裏迢迢的來到這裏?就因為你妹妹?”郭隊的語氣比剛才更加的嚴肅了,好像看出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方朗剛想迴答,但是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上也在停頓的一瞬間閃過了一絲驚慌。


    看到這裏,郭隊繼續問道:“你這麽關心你的妹妹,為什麽剛開始來到這裏時你不詢問兇手的情況?而是先說了一堆過去的事情。”


    “我先提供一些我妹妹的信息,這樣不是更好給你們提供線索麽?”


    “可是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兇手被逮捕了麽?”


    方朗被郭隊駁的啞口無言,而郭隊則更進一步逼問道:“你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我...就是...”這時候方朗的額頭開始冒出來汗水,同時也有吞口水的動作,完全不敢直視我們,看起來心態要比那個張峰琪還要差不少。


    “你知道包庇犯罪是什麽後果麽?”郭隊雙手撐在桌子上,有點撅著屁股歎道,“你這樣來到這裏肯定是受人指使吧,你完全沒有想好這一次該說什麽,或者是不知道怎麽說提前計劃好的話題。”


    方朗還是一副緊張到極點的神態,雖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是可以感覺他來到這裏的目的相當不單純。


    這時候兩名警員來到方朗旁邊,好像是隨時做好控製住他的準備,方朗抵不住壓力,低著頭很失敗的說道:“前天早上四點多,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陌生人,但是他告訴我我妹妹出事了,我剛開始以為是個騙子,就想掛掉,但是在掛掉之前他告訴我說如果今天可以來到東城,就會見到殺死我妹妹的兇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妹妹死了,就相信了他的話。”


    “淩晨四點。”我疑惑的望著郭隊說,“那不就是命案發生沒多久的時候麽?”


    郭隊也想到了這一點,同時認為這件事最有可能是幕後者的行動,或許是在得知了張峰琪的任務失敗了之後,臨時改變計劃,想多拉一個人下水來混淆視聽。


    “是黑號手機打來的麽?”我突然問道。


    “是,而且對方用了變聲器,反正你要是一開始聽的話,也會認為是騙子的。”方朗冷靜了許多迴複道。


    聽到這裏我把郭隊叫到一邊低聲問道:“張峰琪當時是不是沒說對方開變聲器啊。”


    郭隊思索了片刻,緊接著搖了搖頭迴答:“你覺得幕後者是如何安排時間的?”


    “我在想幕後者是如何第一時間知道張峰琪任務失敗的,他們不是單線聯係麽?難道幕後者一直在計算著時間?”


    郭隊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死者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到三點之間,我們無法判斷幕後者如何計算時間,按照正常情況來講,一般都會在早上確認吧,為什麽要選在淩晨四點。”


    “有些情況我忘記告訴你了。”郭隊突然補充道,“張峰琪是在淩晨兩點多殺害了方玲,而當時是在早上七點與幕後者取得了聯係。”


    “早上七點!”聽到這裏我非常驚訝,這樣一來就可以說張峰琪的上線肯定是在那時候得知了他任務失敗的,如果早就知道了就不可能聯係他了。


    我盯著郭隊的眼神,撇了撇嘴說道:“四點聯係方朗的幕後者與張峰琪的上線不是同一個人。”


    “沒錯。”郭隊也肯定的迴答道,“這下案子變得複雜了,又多了一個人。”


    “那誰有可能會聯係呢?用了黑號還開變聲器,這麽謹慎的一個人,難道是林曼?”我大膽的猜測道。


    “林曼的可能性不大啊,而且她怎麽知道當晚自己的經紀人會受到襲擊,不對,應該說她不知道當晚自己會被襲擊,再加上她正巧出去有事。”


    我來到走廊,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將所有事件迴憶一遍,隻能確定張峰琪的上線策劃了這些襲擊事件,這個新出現的神秘人的目的會是什麽?為什麽要提醒方朗他的妹妹被殺害了,而且這個人還比張峰琪的上線更早一步知道了方玲被殺害,也就是計劃的任務失敗的事實,想到這裏我覺得應該重新把張峰琪帶出來。


    於是我走到郭隊旁邊,將剛才的想法告訴了他,對於張峰琪是否有隱瞞的地方,還需要調查清楚。


    郭隊同意了我的意見,接著把張峰琪再一次帶到審訊室,張峰琪的狀態要比被捕時緩和了不少,估計也是認清了現實。


    這次郭隊親自審問,直接嚴肅的說道:“張峰琪,你是否有隱瞞的地方?”


    “隱瞞?我隱瞞什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命案是我做的我都承認了,我就是個沒人要的棋子了,還有什麽價值。”


    “在你殺害方玲之後,有沒有與別人取得聯係?”


    “我當時不是說了麽,殺了人之後我就慌張的整理現場然後逃跑了,一直等到早上七點給我傳達任務的人聯係我。”


    “你真的確定在這段時間裏你沒有聯係任何人?”


    “我真的沒有啊警察。”張峰琪十分無奈的擺了擺手雙手迴答道,“那時候我特別害怕,怎麽敢聯係別人。”


    我覺得不是那麽簡單,又低聲對郭隊問道:“那段時間的監控您肯定也看了好幾次了,這期間真的沒有人進入過案發現場或者在現場附近出現過麽?”


    郭隊也小聲的迴答道:“你還不信我啊,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完全可以確定四點之前沒有人經過現場。”


    聽到這裏我有看了看張峰琪的眼神,他也十分奇怪為什麽我們會突然找他。


    “警察先生,你們是不是又有了什麽發現啊。”張峰琪突然疑惑地問道。


    “有發現也跟你沒關係了。”郭隊很不耐煩的說道。


    “我這都已經承認了,想跑也跑不了了,要不你們也跟我說說這案子進行的怎麽樣了行麽?沒準你們提示提示我又可以想到些什麽。”張峰琪突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道。


    “你的意思就是你還是有隱瞞的地方的?”郭隊用穿透力極強的眼神盯著他。


    他可能被郭隊的眼神嚇到了,趕忙辯解道:“我哪敢隱瞞啊,這段時間就這麽多事情,我就是想聽一聽你們口中的那個給我分配任務的人是什麽形象,我對他一無所知的,到現在我總要知道是誰在指揮我吧。”


    郭隊將桌子上的材料收拾了一下,示意警員把張峰琪帶迴去,張峰琪還一臉不舍的求著郭隊想了解一些別的消息。


    帶走張峰琪之後,郭隊將袖子挽起來說道:“雲平啊,你說會不會是這個幕後者故意設下的這麽一個局。”


    “那您覺得會是什麽樣的目的呢?”我反問道,至少在目前我覺得郭隊這個想法不是那麽現實,畢竟這不符合幕後者的本意,明明不需要殺人卻鬧出了命案。


    “暫時看不到方向,現在的局麵比較混亂。”


    “對了,林曼狀態怎麽樣?之前不是暈倒了麽?”我突然想起來林曼問道。


    “狀態不是很好,她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在演唱會事件結束之後經紀公司不是要重新啟用她麽,讓她這段時間非常的忙碌,沒怎麽休息,再加上經紀人的死亡,又給了她沉重的打擊,完全昏迷了一天一夜,現在雖然醒了,但還是那樣虛弱,她的父母昨天已經到醫院了,還有她的男朋友也來了。”


    “男朋友?”我突然打斷道,“林曼有男朋友?”


    郭隊點了點頭,不過看到我有些疑惑的表情,便調侃般的說道:“她男朋友就是一個普通的職工,我們已經排除了他的嫌疑,案發時間他在出差。”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這個方玲是個女同,但是林曼不是!”


    郭隊明白了我的意思,便解釋說林曼的男友知道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且絲毫不介意,同時他和方玲的關係也比較好,盡管他隻是一個小職工,但是方玲和林曼完全沒有瞧不起他。


    我詢問道:“那林曼的房子有沒有他的份?”


    “他和林曼雖然交往了一段時間,但是那棟別墅是她們交往之前買的,本來林曼也想讓他住進來,可是人家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不想吃女朋友的軟飯。”郭隊意味深長的迴答著。


    後來郭隊繼續介紹著這個男人,他叫李泉,就職於東城某電子科技公司,人品非常好,很受領導的喜愛,提拔空間非常大,他與林曼認識完全是一個巧合,當時碰巧坐同一趟高鐵,而且鄰座,可以說是一見鍾情,本來李泉並不打算與林曼交往的,因為在他眼裏他們之間的社會地位與工作收入差距很大,讓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林曼,可正因為他天性善良樂於助人的本性深深吸引住了林曼,讓林曼在當時陷入了愛河。


    “看不出來這個林曼也是一個感性的人啊,果然網上的消息不能相信。”我微笑著評價道。


    郭隊走到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對我說:“說實話,李泉的品性不是說說就可以理解的,他真的是那種女生的天使,而且他已經快三十了,當時在醫院外麵還偷偷的告訴我說本來準備在下周求婚的,婚戒都已經買好了。”


    “我還真想了解一下他,女人的純真善良我能理解,男人的我還真沒見過。”我饒有興趣的說道。


    “也許你們會見麵的,反正這樣的人社會上不多了,要不是他有女朋友了,我還真有想法把他跟我女兒撮合成一對呢。”郭隊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天剛剛跟女兒化解了風波,現在就考慮著女兒的終身大事,郭隊終於在工作中找到了家庭的地位啊。


    外麵的幾名警員徹查了方朗之後,也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他隻是接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才意外卷入這起案件,在詢問結束之後,他說什麽都想見一見方玲的屍體。


    郭隊允許了方朗的要求,反正現在屍體解剖的相關工作還沒有完全展開。之後兩名警員帶著方朗駕車向醫院駛去。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郭隊也看了一眼手表對著我說道:“要不你先迴學校吧,這裏暫時沒有什麽新的發現了。”


    “嗯,這一天過得還真是充實啊,跟著您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十分滿意的說到。


    “今天也是多虧了你才讓我的家庭穩定下來啊。”


    說完郭隊帶著我來到警局外麵,同時叫過來一個警察說道:“把他送到輕軌站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再說了警車可不能私用的,這您肯定比我更明白。”我笑著婉拒郭隊的要求,畢竟郭隊也是熱心腸,這種事他也不是開玩笑的。


    “我騎電動車送你吧,那是我自己的車。”那個警員也十分客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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