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忙點頭,先泡了參茶,梅香備了熱飯,小菊端著熱水。


    齊宏齊盛看著小院裏下人忙活,是有條不紊,各管各的,小院更是打理的好,門口還有一角菜田,不知道種著什麽,沒見那苗子。


    可見岑越管家是不錯的。


    草草洗漱過,吃過了一口飯,墊了墊,喝著參茶提了提神,門口大堂哥就來通知,說兩位掌櫃到了。


    劉媽媽嚇得緊,岑越看出來了,同劉媽媽梅香說:“杜氏要提早分家,有我和阿扉在,大家願意跟著我們——”


    “郎君說這什麽話,自是要跟著的。”劉媽媽先道。


    梅香一臉堅定,“郎君三少爺去哪裏,我自然跟哪裏。”


    小菊一臉惴惴不安,並非是真的不願意跟著三少爺郎君,而是另有擔憂,隻是她年紀小,都賣了身,誰能聽她說什麽……


    “要是走的話,你想給你爹娘留信留地址,到時候都可以。”岑越對小菊保證。


    小菊一直盼著爹娘來贖她,要是換了地址,爹娘找不到怎麽辦?


    “郎君……”小菊沒想到郎君猜出來了,她有幾分羞愧,低著頭,“大家對我都好,可我……”


    岑越沒在多說,小菊被親人賣掉,可能形成了執念,而是想聽、想看爹娘來,說明她不是真的被拋棄,隻是暫時有苦衷,家裏人還在意她。


    眾人到了正院。


    杜氏梳洗過,精神頭很好,一派的大奶奶做派,隻是細看,那是架著‘氣勢’的紙老虎,戳不得。


    廳裏兩位掌櫃在,一位姓王,岑越打過交道,另一位姓吳,兩人都介紹過,手裏捧著賬本,端立著。


    “你去拿你三叔的銀匣子。”


    齊盛跟兒子說,遞了把鑰匙,這是齊老爺房門鑰匙——岑越和林姨娘拿的鑰匙,管的庫,那是齊家置辦的東西。


    比如齊少扉娘的嫁妝,齊老爺收的古董字畫,緞子上好的布料,或是一些名貴的藥材等,還有少量的銀子,供著一年半年嚼頭。


    岑越記得,那裏頭銀匣子隻有三十兩左右。


    “兩位掌櫃一會點一點旁邊的庫。”齊盛說。


    王、吳兩位掌櫃點頭應好。


    該清點的清點,齊盛大兒子開了齊老爺的房門,最後在衣櫃背後有個暗室,那兒有一道門,開了門,裏頭是一個衣箱大的木箱,一人抬還是抬不動,又叫了一人搭把手,才挪到了外頭廳裏。


    杜氏看的眼睛都直了,這裏頭得多少銀錢啊。


    可惜木箱有鎖子,而鎖子就在齊盛手裏。


    齊老爺身子不好,給桃源鄉兩位哥哥寫信時,說他可能活不到一年兩年了,寫了遺屬勞請哥哥們幫忙,他信不過旁人了……兩個哥哥到底是還有些兄弟情誼,尤其是弟弟走在前頭,那還能恨嗎?


    於是便趕車上來看看。


    那時候齊老爺還覺得自己身體又好了,不過兩哥哥來,一起喝酒一起說以前,話說多了,就把鑰匙啊錢藏在哪裏都說了。


    齊老爺去了,人亂的時候,齊盛先把鑰匙找出來捏在手裏,誰都沒說,就等今日了。


    他心裏徐徐長歎一口氣,弟弟啊,這事沒辦好,你在地底下怕是也亂著,此一時彼一時,你寫的遺囑肯定不成了。


    約小半個時辰,眾人就在廳裏等,王、吳兩個掌櫃終於清理完了大庫,兩人都列了單子,上頭寫著什麽東西。


    齊盛說:“開始分”


    “杜氏,在桃源鄉說的還算不算的數?”


    杜氏眼巴巴看地上的大箱子,這裏頭可裝著銀子啊!她舍不得給岑越八成——


    齊盛從懷裏掏出三弟遺囑,交由兩個掌櫃先過目,“二位看過,可是我弟弟親筆寫的?”


    “是,是老爺所書。”


    “是的。”


    兩位掌櫃紛紛點頭。


    “這是我三弟死前遺願,齊家都歸齊少扉的夫郎管——”


    杜氏急了,“大哥,先前不是說好了嗎,怎麽還拿這個信說事。”


    “先前說什麽了?”齊盛問杜氏。


    杜氏先說提前分家,之後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齊宏見狀,說:“你現在知道要臉了,說不出來,在我大哥家時,撒潑打滾的鬧騰,三侄兒兩口子一退再退,如今你看到錢匣子眯不開眼了,想臨時變卦,怎麽什麽好處你都要全拿了是嗎?”


    “我三侄兒那是嫡出的,我爹在時各種疼愛偏頗,少拿齊少修跟他相提,齊少修算什麽,一個妾生子轉了正,真當自己是嫡出了。”


    齊宏對杜氏怨念已深,本來就瞧不上,如今一變再變,早已厭煩,說話就難聽許多,此時更恨恨道:“我看不如就按三弟說的來,也不必分家清點什麽了,鑰匙全交給岑越得了,兩個掌櫃以後聽他令——”


    “不不不。”杜氏臉上急躁,顧不得齊宏說的那些話,看向齊大伯,“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說好了提早分家,這鎮子院子我們娘倆,齊少扉和岑越去桃花鄉的……”


    齊盛問:“還有呢?你一並講清楚,省的說我們兄弟倆欺負你們孤兒寡母,到底是誰欺負誰了,一個後娘欺負嫡子,你要是話做不得數,非要掰扯清楚,齊家我們倆兄弟,帶著三弟手信,咱們去告官也成。”


    “我說我說。”杜氏咬了咬牙,這下由不得她在鬧騰了,“鎮上住處歸我和少修,鋪子我們得一間,家裏下人岑越要帶走的,賣身契都歸岑越齊少扉,家裏銀錢岑越齊少扉八,我們二……”


    齊盛:“還有東西。”


    “是。”杜氏磨牙從牙縫裏出的聲。


    兩位掌櫃都聽了,默然了會。


    齊盛點了點頭,這才把鑰匙遞過去,“開箱清點。”


    箱子一打開,就是岑越都被裏頭‘銀光’閃了眼,整整齊齊擺著,還有一處放著小匣子,這個沒盒子,裏頭裝著銀票,不過不多——


    齊老爺是老傳統了,覺得銀票不如銀子實在,是愛銀子多。


    銀票一共六張,五十兩一張,加起來三百兩。銀子兩位掌櫃清點——很好清點的,因為齊老爺都把碎銀子融成了銀錠。


    十兩銀子一個錠,裏頭放了五十三個。


    這統共加起來就是八百三十兩銀子。


    “按照分法,除去五小姐的一百兩,剩下七百三十兩,三少爺三郎君得八,一共是五百八十四兩銀子……”王掌櫃道。


    杜氏眼睛都紅的滴血了,咋就給岑越這麽多,咋就這麽多呢。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村裏好玩,村裏好!


    第50章 分完家了


    “大庫清點完了,貴重的藥材,人參阿膠鹿茸等,一共二十二斤四兩。上好的緞子六匹,織錦三匹,布十匹,各類首飾玉鐲、玉牌一共十六件。”


    岑越打斷了,問報數的王掌櫃:“這些東西是阿扉娘的嫁妝嗎?要是嫁妝,自是不能算到大庫中,這都是阿扉的。”


    “三郎君說的是,隻是我們沒有夫人陪嫁時的嫁妝單子,除了家具大件,零碎的也分不清什麽是夫人的陪嫁。”


    齊盛隱約記著,但記憶久遠模糊,說:“當時三弟妹嫁進來時,帶了字畫,首飾,還有木料做的家具。”但首飾什麽的,他一個男人怎麽分得清。


    杜氏有些酸說:“都是齊家的人了,這些東西早多少年了,也該是齊家的。”


    “以為齊家什麽樣的?貪墨女子嫁妝?”齊宏就差破口大罵了,“我爹在時,想要齊家有門第有規矩,如今我弟一死,還迴去了不成?就是我們鄉裏,也沒見這麽沒數的人”


    杜氏被說的麵色難看,張了張口,卻咽了迴去。她想起來了,從外頭進齊家的門,帶的包袱行李,東西都是齊老爺給她置辦的,自己娘家是什麽都沒有,反倒還要靠她給貼補銀子。


    “去喊一下劉媽媽,問問劉媽媽有沒有單子。”岑越道。


    於是大家又等了會,劉媽媽急匆匆趕來,手裏拿了張泛黃的單子,氣喘籲籲說:“我有的,夫人的陪嫁單子我都留著,隻是找了一會。”


    齊宏接過,小心翼翼打開,念了出來。


    大盛幾年幾月,良辰吉日,許家嫁女,陪嫁有什麽什麽,從小件首飾奩盒,到大件衣櫃、床榻,像是小院那張矮榻就是阿扉娘的陪嫁,是梨花木雕刻海棠花。


    穿的就是衣裳,春夏秋冬,各類都備著,還有衣料。


    首飾是按套,備了兩套,一套青玉,一套銀的。


    許家雖不是大戶人家,這樣的嫁妝,不管是當時還是如今,反正在小地方已經是讓人記憶深刻的,是風風光光嫁入齊家的,之後主持中饋,操持家業,孝敬公婆,當的上一聲夫人的。


    齊盛聽著單子,想到以前齊家,他爹的期盼,如今再看杜氏心胸狹小,毫無規矩可言,教出的孩子,更是毒辣,不由深深感到難受,齊家散了不成器了啊。


    “找吧,按照單子東西找出來,這都是少扉的。”


    杜氏隻能心裏想,都是一些老物件,不值什麽錢的,稀罕什麽。


    齊少扉阿娘陪嫁捋了出來,衣料早都用完了,也是不可能放幾十年,隻剩下家具,還有兩套首飾,銀的發黑,看起來髒舊舊的,岑越清點過,裝在匣子裏,讓劉媽媽一並看著。


    之後就是徹底分了。


    藥材布匹衣料都是二八分,還有小院是兩位姨娘的,岑越說:“如今桃花鄉的田地半個山歸了我們有,現下說好,以後每年不會再送糧食了。”


    “自然。”齊盛點點頭。


    杜氏看著就她和少修的東西,在對比那邊那麽大一堆,光銀子就多她們許多,可她要是反悔,老爺寫的遺屬又在,一時是抓心撓肺,卻毫無辦法。


    加上大庫零散的三十二兩銀子分開,三房一共得現銀六百零九點六兩,桃花鄉三十畝田地,半坐山,鎮上藥鋪一間,齊家買下的仆人四人:梅香、蕊紅、青絲、綠團。因兩位姨娘五小姐跟著三房過日子,鎮上齊家小院歸兩位姨娘,連著五小姐嫁妝一百兩銀子。


    四房杜氏母子得現銀一百五十二點四兩,鎮上齊家大宅子一座,藥鋪一間,家具若幹,還有宅子中買下的仆人三人。


    齊宏寫了分家明細,一一念著,寫完了,兩位掌櫃確認無誤,又讓齊少修看了遍,杜氏在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麽,該到簽字按手印時,杜氏墨跡。


    “等下,今日先不簽,下去弟弟你親自跑一趟,鎮上同咱們家交好的鄉紳家老爺請了過來,杜氏你有什麽不滿,再想想,到時候大可當著外人麵,說清楚。”齊盛攔著不讓簽。


    他私心裏,還是覺得齊家交給杜氏要垮,爹多年的積累,不能這麽散了,要是成的話,交給岑越打理,這是最好不過的。


    杜氏眼界窄,齊少修再怎麽樣是齊家子嗣,年歲又小,如今隻要嚴加管教,還能扳迴去,三弟將桃花鄉田地留給這對母子,也是廢了苦心。


    無論如何,總歸不缺衣食的,不善經營,也不會敗壞齊家積累。


    可惜……


    杜氏本來墨跡耍小心眼,結果一聽齊盛有反悔意思,當即是急了,怎麽自家分家還要外人看著呢?連連說她簽還不成嗎。可齊盛說了,齊宏聽令,收拾了東西,就去跑腿請人來做公證。


    “防小人不防君子,既是要分,那就分的清清楚楚,心甘情願,省的日後生出埋怨來。”齊盛看著杜氏說道。


    這婦人嫌分的銀錢少。


    “若是按照三弟遺書所分,以後你們得的銀錢就多了。”


    杜氏一聽齊盛說著話,當即是冷笑,她算是明白了,齊盛一直拖拖拉拉,不分個痛快,就是想偏幫岑越,拿了齊家裏外管家權,呸!


    真要岑越拿了,以後?還有什麽以後?不得被貪墨完了。


    齊盛一看杜氏鐵了心的表情,就知道齊家是不成了,救不了了……罷了罷了。


    兩家鄉紳老爺來的也快,進來後便說節哀順變,即便是之前吊唁過,但還是惋惜了些。早早聽了來意,也沒在墨跡,齊盛把三弟留的手信給二位看了,又讓弟弟臨時抄了兩份,連著分家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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