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手稿我先放我這兒,還有今日分家,勞兩位老爺做見證,不嫌麻煩的話,你們也收一份,以免日後真對簿公堂來,也有見證。”


    杜氏聽‘對簿公堂’便嚇得不輕,齊盛這老頭子做事為何如此之絕,這麽對待他們母子,難不成齊少扉是他侄子,少修就不是了?


    “不麻煩不麻煩,齊老爺在時,也是諸多照顧的。”


    “是了。”


    兩位老爺點了點頭,客客氣氣的應下了。


    齊盛就問杜氏,“現在如何分?要麽是三弟遺書,要麽——”


    “後頭,就現在分家,不用多說了。”杜氏堅定了心,對著齊盛齊宏是氣狠狠道。


    東西都清點過,見證人也在,杜氏這下利索按了手印,齊少修也按了,最後分家書是一式五份,三房一份,杜氏母子一份,還有齊盛留了一份,兩位鄉紳見證人各一份。


    齊家徹底分開了。


    岑越向兩位老爺道了謝,說:“本是想邀各位去坐坐喝口茶,但我小院實在是小,實在抱歉了。”


    “無礙無礙,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是了,齊老爺在時能把家業交到你手裏——可惜了,算了不說了,後頭帶著少扉珍重。”


    岑越同阿扉一道送客人出門。


    迴來時杜氏就在院子破口大罵:“既是分家了,該走的走,別占了我的地方。”又跟齊少修大聲說:“什麽伯伯,心疼過你沒,光偏著別人了……”


    齊盛臉鐵黑,齊宏要罵,被齊盛攔著了。


    “成了,人家說的也對,都分了家,咱們倆老家夥就不礙人的事了,難不成你還跟她對罵不成?”


    齊宏心想如何使不得,不過到底算了。


    岑越請兩位伯伯去小院,“忙了一天,兩位伯伯沒吃什麽,如今天晚,在我們小院擠一擠,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不是我不多留兩位伯伯住幾日,看這樣子,姨娘和五妹也早早要騰地方。”


    齊盛說:“知道,不怪你。先歇一晚,明日走吧。”


    齊宏聽著杜氏罵聲,覺得小岑說得對,隻能連連心底歎氣。


    岑越叫了齊家看家的,將阿扉娘的陪嫁先搬去小院,就放在庫房擠一擠,能放下,銀子這些劉媽媽看著,如今都搬到後院去了。周夫子的屋子床櫃都有,隻要鋪上被褥,就能休息一晚。


    “兩位伯伯自便,就當自家中,我先去一趟姨娘院子,那邊別驚動了,阿扉你陪伯伯們迴去。”岑越忙得不可開交。


    齊少扉知道越越很忙,乖乖點頭,帶兩位伯伯迴小院。


    岑越去了姨娘院,果然有個粗使老媽子催人,在院子裏說話,隻是聲不高不低,也沒那麽刻薄,想來也知道這事不近人情但在杜氏手底下討生活,沒辦法聽命令行事。


    見他過來,那老媽子訕訕不知道如何說話。


    岑越說:“我知道跟你無關,你迴去迴杜氏,就說今日晚了,她要是不想惜名聲,我花錢租她院子兩日。”


    “好,郎君。”老媽媽得了口信,忙出去了。


    這事鬧得,程姨娘還在坐月子,大奶奶在這兒逞威風,真真不是人啊。


    林姨娘見了岑越就跟得了主心骨一般,岑越三言兩語把分家說了,“……五妹的嫁妝一百兩,之後我給。這院子住不長久,杜氏攆人,林姨娘你幫忙收拾一些你們的東西,迴頭先搬到我的小院,大家擠一擠。”


    說到這兒,岑越反應過來,笑了說:“不是我的小院,如今是兩位姨娘的,那還要兩位姨娘通融我和阿扉住幾日。”


    “三郎君你跟我在這兒說什麽笑。”林姨娘聽聞也鬆快了,笑了說:“我和小程搬過去到方便,不用受人白眼。”


    岑越繼續說:“去桃花鄉,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我的意思是,我和阿扉先過去,小院兩位姨娘帶著五妹住,劉媽媽留下來盯著些,不然沒個老人家幫襯,都是小丫頭不放心。”


    “郎君想的周道,我明白。”林姨娘心定了。


    岑越:“那邊以後是咱們家,該蓋的修的估摸時日久,後頭兩位姨娘生活起居上有特別要求的,盡管說,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前院杜氏鬧騰,告訴程姨娘寬寬心,好好養身體就成,一切都有我在。”


    林姨娘聽得眼眶泛紅,千恩萬謝幾句話表不出來,隻是重重的應了聲。


    青絲、綠團原就是跟著兩位姨娘的小丫頭,蕊紅如今賣身契也在岑越手裏,小菊本來就是小院買下的,算不得公家的下人。


    至於姨娘灶屋裏的做飯婆子,這都是受雇來的,真要走,得問人家願不願意跟,不過想必也不會跟著過去,路遠,算是背井離鄉了。


    這之後再說之後的事。


    岑越來一趟,看著就是說兩句話,但林、程兩位姨娘一看一聽,這些天惶惶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算浮萍。程姨娘聽完,抱著女兒,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絲笑容來,說:“桃花鄉啊,好地方,又要迴到桃花鄉裏了,我也好多年沒迴去了。”


    林姨娘這才想起來,小程娘家是桃花鄉的,被老爺遇到買下來了,如今便好奇問:“好妹子,你說說,桃花鄉好不好?我還沒去過。”


    “我娘家在鄉裏是最小的村,六七十來戶人家,老爺買田的地兒那才好,田又肥,後頭背靠著山,青山綠水,景致好看,隻是宅子有些破小,不過也不要緊……”


    林姨娘知道妹子什麽意思,笑著接話,“苦日子不怕,熬一熬就過去了,如今咱們總算有個盼頭了。”


    可不是嘛。


    自由了。


    岑越迴到了小院,小院也是狼煙地動剛收拾完,灶屋炊煙升起,飄著香味,小菊從周夫子屋裏出來,正跟灶屋說:“梅香姐,客房我鋪好了,兩位老爺說不要熱水了,都洗過了。”


    “成了,你快來搭把手,忙不開了。”梅香在灶屋說。


    小菊說完看到郎君迴來,當即是說郎君迴來了。岑越點了點頭,先進了灶屋,打了熱水,梅香正備菜,鍋裏是米飯香味,整個人看著就忙個沒停。


    “辛苦了,這幾日忙一忙,給你們加月錢。”岑越說。


    梅香利落說:“都是平日幹的活,我年輕這些不算累,不過郎君給加月錢,那我要謝謝郎君了。”


    “該你們得的。”


    岑越自己打完水,不讓小菊端了,“你幫你梅香姐做飯吧。”出來就碰到阿扉和劉媽媽,劉媽媽一手扶著腰,手裏還拿著抹布,顯然是也沒停。


    “劉媽媽小心腰,還是快歇歇。”


    劉媽媽剛擦完夫人陪嫁,清點收拾好了,這會也累的不成,點點頭說知道了。齊少扉說:“阿扉也幫忙了。”


    “是了,三少爺幹活可仔細了,一些高處的我擦不到,三少爺擦的很幹淨。”劉媽媽誇道。


    岑越笑說:“我們家阿扉這麽厲害啊,快來一塊洗洗,梅香做好吃的,洗過了吃過飯,今日早早歇著,肯定累壞了。”他也累,從桃源鄉到鎮上齊家,真是連軸轉了。


    齊少扉乖乖點頭,貼著越越。


    客房裏,兩個伯伯透著不怎麽好的天色,看著岑越跟底下人打交道,那是自然親近,底下人也敬重,對著少扉也好,對兩位姨娘更是沒話說。


    三弟眼光倒是不錯,可惜了……


    晚上點著油燈吃過飯,洗漱過,各自歇著了。這一晚,齊少扉迴到熟悉的床上,懵懂累了這麽多天,抱著越越胳膊,躺下就秒睡,岑越十分困,可腦子還很精神,他在盤算以後。


    六百零九兩的銀子,加上小院攢下的四十多兩,統共有個六百五。之後要用錢的地方多,得省著些,明日送兩位伯伯迴,還有姨娘院子盯一盯,齊家的護衛今天他留意過,應該是能跟著走的——


    去桃花鄉的話,盡量用熟不用生。


    鋪子他選的是王掌櫃那個鋪子,還是老說法,都是打過交道的。鋪子經營還有帳,這些不急,岑越信得過王掌櫃,慢慢來吧。


    主要是他一個人就是想把事辦了,也不能事事立竿見影。


    如此想著,慢慢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兩位伯伯起來了,岑越齊少扉倒是起得晚,太困了,岑越穿了衣裳,讓阿扉再睡一會,起料齊少扉乖乖爬起來,自己穿衣裳。


    “越越忙,阿扉不睡覺,阿扉和越越一道。”


    岑越是感動搓大崽臉頰,笑說:“成,咱們先辛苦辛苦,苦盡甘來嘛。”


    大崽唔唔發出聲。


    岑越笑的不成,真是可愛。


    灶屋梅香燒了早飯,一鍋稠粥,煮了蛋,還有肉包子。岑越昨日臨睡前就跟梅香說了,明個兒早上不成在外頭買一些早飯算了,多買一些,給兩位伯伯帶著路上吃,讓梅香別逞強,後頭他用人地方多,別把身體累壞了。


    梅香聞言就不嘴硬了,她本來還想說不累的。


    這鍋包子就是買來的,梅香見了郎君就說:“我就熬了粥煮了蛋,沒啥辛苦的。”


    包子倆伯伯能吃半籠,剩下的大家分分。


    齊盛齊宏不讓送了,岑越接了梅香備好的食籃,裏頭有包子有雞蛋,不過包子是素餡的,“怕葷的路上冷,吃了容易鬧肚子。”


    “知道了,別送了,迴吧。”


    “日後要是有啥要幫忙的盡管報信到家裏。”


    倆伯伯交代話。岑越應上,齊少扉揮著胳膊送別。


    “迴吧迴吧。”齊盛坐在車上,大兒子趕著車,招手,一路到看不見了,這倆孩子才迴去。


    “都是好的——”齊盛把歎息咽迴去,這幾日他說可惜說的太多了,如今無濟於事,罷了罷了。


    岑越和齊少扉剛迴去就聽正院在罵人,岑越昨個說姨娘院子算他租下,如今杜氏獅子大張口要十兩銀子,岑越:……


    “那你把我打死吧,來打死吧。”岑越麵無表情說。


    大家一起撒潑發瘋!!!


    “要錢沒有,你來打我來!來啊!”


    杜氏都怔愣住了,岑越跟梅香說:“今日給兩位姨娘搬家,不住就不住,老爺一去,大度的大房容不得孩子,搬就搬吧。”


    岑越帶人去姨娘院,沒理杜氏,到了垂花門時站住了,掏了錢袋遞給梅香,交代說:“你去跟林姨娘說,今天搬,人手不足的話,花錢使,叫外頭的人,或是齊家的人,一天三十文二十文,咱們院子裏,正屋收拾出來,雜物先放庫房,客房的床啊什麽的搬出來,我和阿扉東西搬進去,我倆住的地兒讓給程姨娘和五妹先住,書房給林姨娘騰出來。”


    “郎君這——”怎麽也不該是郎君住側屋的。


    岑越卻說:“這小院本是兩位姨娘的,再者我和阿扉不日就要去桃花鄉,一次搬家折騰到位了,省的沒兩天來迴倒,程姨娘還在坐月子,驚動一次就成了。”


    “阿扉和我住側屋好不好?”


    齊少扉點點頭,“越越住哪裏阿扉住哪裏。”


    梅香得了令,說知道了。


    “阿扉,跟我去一趟香樓,請阿娘牌位迴去。”


    不能留阿扉娘的牌位在香樓,如今杜氏還沒想起來這事。


    齊少扉聽越越的,兩人去了香樓,香樓平時是個老婆子打掃看管,最近齊家疏於管理,老婆子不知道在哪躲閑去了,不過門沒鎖,岑越和齊少扉推門進,滿是靈牌。


    “阿扉給阿娘說明情況,咱們請她跟咱們一道迴。”岑越拿了香點燃了,分了阿扉三支。


    岑越跪在蒲團墊上,齊少扉有樣學樣。


    齊家靈牌都看著。


    岑越無愧於心,說:“今日我得了齊家銀錢,若是哪一天,齊家另一間鋪子敗落了,我隻能保證,齊家在我手裏的平安堂不會敗落,會好好經營的。”


    “阿娘,我們接您迴去,留這兒我不放心,以後過年,我和阿扉迴祖墳看望您——”


    “您和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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