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你心裏裝著好歹就成了。”


    後來兩兄弟時不時背瓜去鎮上,薑二苗也沒遮掩,說天熱瓜放不住,給岑夫郎送一些,剩下的他們賣了。村裏人都知道,就是有人好奇薑二苗兄弟倆賣瓜能賺多少,是不是賺大錢了,其他人都會哂笑而過。


    “就薑老大家後院那塊菜地,能種多少結多少?”


    “我看著,就是跑個腿,主要給鎮上貴人送瓜,剩下的換點錢買個肉,沒聞見薑老大家灶屋時不時飄肉味?就是賣瓜換的。”


    “這倒是,每次倆兄弟去鎮上送瓜,迴來就聞到香味,小娃娃們嘴饞,賺的幾個銀錢,全進肚子裏咯。”


    村裏人以前覺得薑家沒分家,人多勢眾,田地多房屋大,即便不關他們的事,但背地裏也有人也紅,如今薑家分了家,薑老太隔幾天罵罵幾個兒媳婦,有人看的樂嗬,覺得薑家‘散了’。


    而薑二苗結識貴人,那貴人對薑家看著普普通通,沒啥大幫助。


    再說賣瓜,這瓜也賺不到大銀錢,全送肚子裏了。


    村裏有酸有見不得旁人好的,也有真心實意覺得二苗可惜的,你說大熱天的忙活了一個多月了,結果錢沒存到,全進肚子裏了,這吃有啥好,還是存錢好。


    可人家屋裏的事,外人也說不上來。不過說著說著,薑二苗嘴饞這話給傳出去了,薑二苗過了年十六,按理開始踅摸婆家了,誰家想要個貪嘴的小哥兒啊。


    薑母聽了外頭言語開始發愁,時不時的歎氣。薑老太聽了一早上的歎氣聲,沒好氣說:“什麽福氣都讓你歎沒了。”


    “娘,我操心二苗的婚事……”


    “那是外頭人不知道二苗的好,你當娘的,還不知道你兒子心性?每次辛辛苦苦賣寒瓜迴來,要真是饞嘴了,那在外頭鎮上吃完,兩手一抹嘴,村裏人誰曉得?”


    薑老太繼續說:“為啥買肉帶迴來,那還不是娃兒孝心,知道家裏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給補補油水。”


    “我知道他好,可婚事,娘你就不擔憂?”薑母難得跟婆母說句直話,也是操心多了。


    薑老太一頓,她也操心,不過麵上說:“二苗還小,還能留一兩年,慢慢踅摸吧。”


    “整個大廟子村,誰家哥兒姑娘能有二苗有本事。”


    光一個多月賣瓜,賺的都快一兩銀子了。薑老太沒說銀錢數,隻是心裏默默想,實在是不成,隻要夫家人好,就是陪嫁三五兩銀子都成。


    薑二苗不知道阿娘阿奶替他想啥,背著背簍去山上去了。


    寒瓜賣完了,菜田的草莓快下來了,到時候這些草莓就不賣了,一大半給岑夫郎送去,他看出來了,三少爺也愛吃這個,那時候天氣涼一些,能放個幾天,剩下的他家吃了。


    就是寒瓜明年得多種了……


    鎮上齊家小院。


    “二苗寒瓜賣完了,一時不來,別說我還盼著過來玩。”劉媽媽說,時不時來人,小院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梅香說:“他妹子也好,又乖又懂事的,小菊愛跟著玩。”


    最後一次來賣瓜,薑二苗兄弟倆就把三花帶來了,因為瓜少買的人多,後來有幾乎那都是早早定下的,就定一個瓜,知道最後一茬沒了,還可


    所以最後一趟基本上沒啥賣的,薑三花又想來看岑哥哥和齊哥哥,薑二苗就帶上了。三花自己走的,也沒讓人背,就是來迴慢了些,倆兄弟也不急,走走歇歇。


    薑三花七八歲,又乖又懂事,最主要是能玩起來。


    岑越齊少扉帶著三花,還有小菊打沙包,玩的最後嗓子都快喊啞了,梅香對這個遊戲現如今沒什麽太大激情了,小孩子三花第一次玩覺得可好玩。


    小朋友快樂氛圍一帶動,齊少扉也有點‘鬥誌’了。


    當時是岑越齊少扉一隊,薑三花和小菊一隊,玩到後頭,誰也沒讓著誰,那是特別的‘氣勢洶洶’,戰況激烈,打的難舍難分。


    最後還是夫夫隊以一分贏了。


    齊少扉可高興了,抱著越越就喊贏了贏了,蹦蹦跳跳的。岑越臉上帶著笑,也高興,後來做了一大桌吃的,招待朋友,隻是第二天起來就不成了,喊腰疼,背酸……


    “為了贏,太拚了太拚了。”岑越說。


    齊少扉心疼,跪坐在床邊著急問越越怎麽辦,岑越翻身,哄大崽給他按按捶捶,騙了大崽一頓按摩,總算是好了許多。


    這個暑假過的熱鬧又開心,灼熱的暑氣好像也沒那麽難過了。


    齊老爺心情也好,因為桃源鄉的兩位哥哥要來了,為此齊家上下打掃衛生,還要給遠道來的長輩客人騰地方,齊老爺特意吩咐林姨娘,說:“大哥二哥要住正院。”


    正院地方大,正屋五間,左右側屋各五間,灶屋底下人都在後頭住著,如今是杜氏在東側屋第一間,齊少修在西側屋第一間,林姨娘就試探說:“兩位伯伯來,要是帶孩子,那孩子安排西側屋,跟少修住一排。”


    齊老爺點點頭,正理,還很開心說:“讓他們兄弟幾個親近親近,多年沒見,少修怕是忘了幾個堂哥了。”


    “東屋的話——”林姨娘有些遲疑,倒不是她幫杜氏說話,而是如今來了客人,還是男性長輩,要是和杜氏住一排,總歸是有些不太好。


    齊老爺也想來這一遭,眼底裏不掩飾厭惡,說:“杜氏就搬迴來,還住她的屋。”


    “知道了老爺,我去安排。”林姨娘說道。


    底下人收拾的收拾,杜氏知道自己要迴正屋住,也沒多少高興猖狂,聽林姨娘給她安排迴去,恨恨說了句,你一個妾現在猖狂了,安排到我頭上了。


    林姨娘不願和杜氏起爭執,就客氣說是老爺安排的,她聽調動,大奶奶要是不願意,她去迴了就是。


    杜氏便不多糾纏,轉頭罵小丫頭還發什麽愣,趕緊收拾啊。


    林姨娘出了正院直奔小院,她得給三郎君說道清楚,別起了誤會,以為她幫襯杜氏如何。岑越聽林姨娘來意,還有些詫異,林姨娘也太過小心謹慎了,一笑說:“杜氏住東側屋,或是正屋,都是繼室。”


    齊老爺看在齊少修麵子上,不會休杜氏的,所以在哪都一樣。


    “郎君心裏肯定想我怎麽這般小心謹慎,不是我信不過郎君,隻是做妾的日子難,過去我一人就算了,如今小程還有未出世的孩子,老爺近些日子身體……”林姨娘不知道怎麽說。


    林姨娘是聰明人,兩人打交道,給他遞橄欖枝,岑越接著,彼此心知肚明,如今林姨娘挑白了話,可見齊老爺身體真的壞到了——讓林姨娘不安起來。


    “前些日子,老爺吐血了。”林姨娘攥緊了帕子說。


    岑越沉默了下,林大夫時不時來家裏給齊老爺把脈,但具體如何,林大夫對他們隻說老爺身體一如往昔,還不錯等話。


    “請桃源鄉的兩位長輩來,也有那方麵的意思,我是這麽猜的。”林姨娘把‘老爺身後事’含糊過去了。


    林姨娘都如此坦誠,岑越也直說:“爹看重我幾分,想讓我管齊家,但也不會全交到我手裏,肯定要製衡,齊少修再如何那也是齊家子嗣,斷不會想著,靠我心軟,讓齊少修日子好過,以後大了,再順順當當給齊少修分家業。”


    “未來的事誰說得清?還是得白字黑字,長輩見證下,看著給分好。我呢,就是個暫時管理的工具人,給老齊家子嗣守家業的。”


    岑越說著齊老爺的想法,這也不難猜的。


    客觀製衡,齊家的家產不會姓杜,自然也不會跟他姓。


    “郎君可是生氣了?”林姨娘聽三郎君後頭話音有些不痛快。


    岑越沒說生不生氣,而是說:“我嫁給阿扉,齊家的銀錢解了我家的困,我和阿扉感情好,不管齊老爺留不留什麽東西,我照顧阿扉我心甘情願。”


    林姨娘把這一番話在心裏嚼了幾遍,大致是懂了些。


    “要是到了那一日,兩位姨娘想跟著我們三房過日子,我和阿扉肯定歡迎,這是真心話。”岑越道。


    林姨娘便笑了,說:“那肯定好啊。”


    “跟著郎君三少爺過日子,就是吃糠咽菜,也是強的。”


    岑越一聽,笑了笑,不至於到如此地步。林姨娘也笑,隻是給三郎君露個底兒,堅定表個態度。


    後來林姨娘迴到了院子,跟小程把這話說了,“……三郎君有自己主意,怕是不想由著老爺擺布的,也是要是辛辛苦苦忙活,迴頭是給杜氏母子賺錢花,那也是糟心……”


    “我都跟著姐姐一道。”程姨娘道。


    不然她還能去哪裏?


    正院拾掇好了,灶屋也采買了一通,桃源鄉大爺二爺終於坐著車到了——自然不是有車棚的車,就是村裏的架子車,方便拉莊稼糧食的。


    牛師傅早早在鎮子大門口守著,看到了大爺二爺就迴去傳信。


    這日略有些下雨,地上濕漉漉的,齊家大門敞開,不僅齊老爺,就是懷著身子的程姨娘也出來了,大家站在門口,等了也沒多久,遠遠的兩架騾車來了。


    一前一後,車板上坐著人,前頭拉馬繩趕車的。


    齊老爺一看,眼眶發紅,上前迎了幾步,口喊:“大哥、二哥。”又說:“咋還是你們親自趕車。”他說完就有些後悔。


    “又不是你這個大老爺,請人趕車。”齊宏說。


    車板上裹著被子蓋身上的大爺皺眉喊:“老二!”


    “知道了,哥。”齊宏看三弟臉色訕訕,也沒低個頭,說剛才話衝了。


    齊老爺不在意這個,訕訕笑完,高興說:“二哥還是老脾氣。”又跟大哥說:“勞兩位哥哥跑一趟了,這天下雨,快進屋迴家歇歇,怎麽嫂子都沒來?”


    “一把年紀了,一副老骨頭架子,一來一迴顛簸折騰,我就說不來了,家裏還要留人,你這兒我和齊宏過來就成了。”


    齊老爺眼眶含淚,說辛苦兩位哥哥了。


    “成了,爹也沒在,快把你那貓尿咽迴去。”齊宏看不慣三弟這副模樣。


    齊老爺笑嗬嗬的一樂,轉而又有些失落,“是啊爹沒在了,我也快了……”


    “你說那什麽話!”車板上齊盛嗬斥了聲,“才多少年紀,說什麽晦氣的,我如今快七十了,還能夏天收莊稼,你那,還有的活。”


    齊老爺就笑笑,說大哥身子骨硬朗好事。


    車到了齊家宅子門口,之後也少寒暄,因為雨勢大了,齊宏排行第二,底下人喊二老爺,這人脾氣直,說話也直,先說都下雨,別接了迴去說話,又教訓弟弟,說小弟妹肚子這麽大,咋還站外頭。


    眾人就進屋了,齊老爺親自扶著大哥,不過岑越看,齊大老爺的麵色紅潤,說話中氣足,比齊老爺看著身子骨還好。


    人群中唯獨杜氏咬了咬牙,把二老爺喊程氏弟妹給記在心上了,一個姨娘,什麽弟妹,程氏也配!


    到了正院堂屋,站的站,坐的坐。齊老爺請兩位哥哥上坐,這會一一介紹人,齊盛先問少扉呢?


    齊老爺讓三兒子上前,讓大伯伯瞧瞧。


    “旁邊站著是他夫郎,今年春娶進來的,我信上寫了。”齊老爺說。


    齊盛一雙老眼卻不昏花,一眼就看出少扉雙目還是懵懵懂懂的幹淨,不由心底歎氣,爹啊爹,沒法子,造化弄人,可能老齊家就沒這個富貴命吧。


    又去看旁邊站著的,觀麵相雙眼,倒是幹幹淨淨,不像藏奸的。


    齊少扉岑越喊大伯伯,齊盛點點頭,說好,你們好。


    “你們成親,我和你們二伯沒來,如今見麵禮一道補上了。”齊盛說。身邊二十多歲的大孫子就上前,從懷裏掏出紅布包遞過去。


    齊少扉看越越,岑越接了,笑說:“我和阿扉謝謝大伯、二伯了,會好好過日子的。”


    “好啊,好。”齊盛跟大孫兒說:“你該喊三叔三阿叔的。”


    大孫子就喊了人。


    “不給他見麵禮了,都多大小夥子,一來一去的客氣什麽,都是一家子。”齊盛先說。


    岑越:……他還真沒備上見麵禮。


    當即是謝謝了大伯。


    “少修呢?學業如何?”齊盛問三弟。


    齊老爺讓四兒子上來,讓大伯伯二伯伯瞧,一邊說:“這孩子念書隨我了。”


    齊宏一聽哈哈大笑,“隨著老齊家了,都不是讀書的苗子,也虧是弟妹在時,少扉隨著許家了。”


    “大伯二伯,我會努力讀書上進的。”齊少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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