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枚錢幣的正麵與反麵,黑與白一樣,正義與邪惡共存於天地間,人間有,鬼界有,仙界有,無處不在。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茫茫宇宙形成至今日,無時無處沒有正邪的較量。忠臣良將保國安民,奸臣賊子禍國殃民。即便如今所謂白領階層,辦公室博殺中,孫子兵法、厚黑學,學以致用,招招不見血、招招斃命者,大有其人也……何謂正?何為邪,誰又能給出一個準確的量定?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萬事皆有因果……無論人間,還是仙鬼二界,在許多時候,正邪大多都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它絕不像我們曾經的樣板戲,高大全與胡漢三,三歲小兒一眼也能看得出誰好人壞人。紅臉的忠臣、白臉的奸賊,黑臉的包公之類,更是人們一廂情願的單純劃分。現實世界中,奸邪小心常以正人君子的形象招搖過世,蒙蔽耳不明眼不亮者。研討會上,演講台前,多人西裝革履貌似公正、正直不阿者,若剖開心肺,恐怕不知有多少是黑心爛腸。茫茫人世間,古今多少冤案,隨著滾滾紅塵融入歲月長河。大江東去,被浪淘盡了。

    ……

    “葉洪升,你來做什麽?”張啞巴嘴巴微微動了動。但清晰的聲音卻傳入阿萍的耳鼓。

    “21世紀最缺的是什麽?人才!”為首者嚴重畸形的嘴巴一開一合,一前一後兩個眼睛炯炯放光。對付張啞巴,他似乎早有準備。

    張啞巴忍不住笑道:“葉洪升,這話我聽著耳熟,好像馮小剛電影裏的經典對白?你什麽時候也知道網絡賢才?你打算做什麽?”

    葉洪升嗬嗬一笑:“招攬人才當然要發展事業!張啞巴,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麵,我勸你還是獨善自身,少管他人閑事。這個賀家升也是個識文斷字的主兒,我今天一定要帶他走。”

    張啞巴收住笑:“人間有正道,鬼亦有正道。留著正道你不走,偏要走歪門邪道,怪我眼拙,沒有及早發現你的狼子野心!真後悔,當初沒有押你直接去了陰曹地府。”

    “哼哼,莫廢話,對不起了。”葉洪升一聲咳嗽,三五個無臉的陰魂衝上來就要搶賀家升。張啞巴手起劍落,地上掉落兩個腦袋,兩截枯幹的身體“卟通”載倒,幾乎同時,那分了家的腦袋和屍體皆化做一股清煙,眨眼消殞。

    張啞巴厲聲斷喝:“葉洪升,聽我良言,該收手時要早收手。”

    葉洪升輕蔑一笑,兩隻胳膊突然抬起來,欲要親自動手襲擊張啞巴。

    張啞巴倒退半步說:“可惜這個賀家升不屬於你,瞧你身後是什麽?”說著抬劍一指,隻見葉洪升背後突然曝起幾團火光,周圍數個奇形怪狀、肢體殘缺不全的鬼魅陰魂如遭雷擊火燒,蹦跳躲閃,口中發出淒厲的尖聲怪叫。

    葉洪升本能地迴頭看,就在這一刹那,張啞巴拎住賀家升的脖子領子,右腳猛地一跺地麵,口中不知念句什麽法咒。一團白色煙霧平空出現,將他們團團圍住,片刻之後,煙霧消散,張啞巴與賀家升都不知去向,地上僅留下一小片踩得平平的泛著青光的青草。

    葉洪升醒悟過來,為時已晚。

    “大哥,這次又沒有成功。”旁邊一個無眼鬼窩口著嘴說。

    阿萍看這個無眼鬼覺得麵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又在哪裏見過?

    “侯丙理,閉上你的嗅嘴!”葉洪升瞪了那個無眼鬼一眼,伸手從葉石大背的蛇皮袋裏掏出來一枚玉佛手,塞進嘴裏“嘎吱吱”咀嚼。他兩眼瞪得溜圓,左顧右盼,抬頭望天,似乎在尋找能上天入地的張啞巴。然而,張啞巴與賀家升早已蹤跡皆無。

    原來他就是侯丙理,石佛二中侯丙魁的兄長!阿萍恍然大悟,從眉眼骨相看,他和侯丙魁長得頗像,怪不得瞧著眼熟。

    ha——ya——ku——從葉洪升的咽喉深處發出怪異的嘯聲,七股黑煙從他的耳、鼻、口、眼裏冒出來。

    阿萍暗想:原來聽說某某人氣得七巧生煙,原來陰魂幽靈們憤怒時候亦是如此。

    ha——ya——ku——

    ha——ya——ku——

    ha——ya——ku——

    那些鬼魅陰魂跟著發出嘯叫,幽暗的石佛山迴旋著恐怖陰森的聲音。遠處樹葉搖曳、鬼影叢叢似在應合。

    片刻,葉洪升搖了搖腦袋,嘴巴誇大地張了又張,突然高高抬起胳膊。由近而遠,那群鬼魅陰魂停止了嘯叫。

    空曠山野一片駭人的靜寂。

    葉洪升高舉的胳膊像一根旗杆,他的食指向野貓林指了又指。於是,那一大群鬼魅陰魂紛紛轉身向野貓林方向歸去。

    他們的老窩到底在哪裏?我何不跟著去看一看,然後再與土坤想辦法對付!阿萍決定遠遠地跟蹤。

    往前走了五十多米,走在最後麵的葉洪升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地轉迴身,一前一後兩隻怪眼警惕地看過來。葉石大緊跟著站住腳,疑惑地看了看葉洪升,不明白老爹這是要做什麽?

    葉洪升開始往迴走,他走得很慢,一前一後兩個眼睛警惕地左顧右盼。他的兩個碩大的手掌如鐵耙子一樣分擺在身前,又如橫行螃蟹的兩個前爪,隨時準備往前一撲,抓獲獵物。葉石大瞪著眼睛探著腦袋緊跟著父親,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令父親如此緊張。

    阿萍急忙伏下身體,一動不動,借野草擋住葉洪升的視線。

    葉洪升離阿萍越來越近,他那碩大的腳掌踩在草地石子上,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伏在地上的阿萍,已經分明可以聽到從草地上傳來的清晰足音。

    阿萍以極輕微的動作,慢慢收攏右手,指尖靠近自己的胸部。然後,攥緊垂掛在那裏的太平環。如果不幸被發現,她隻有挺身而出奮力一搏。自己即便是有太平環的保佑,能是葉洪升的對手嗎?何況他身邊還有葉石大,背後還有那一片黑壓壓的鬼魅陰魂!別無選擇,隻有奮力搏殺,惟一遺憾的是,恐怕再也見不到自己所鍾愛的男人土坤了!

    阿萍瞪大眼睛看著走近的葉洪升,準備突然躍起,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葉洪升卻恰恰在這時候站住了,他緩緩地轉頭左右看了看,深深地提了提醜陋變形的鼻子。似乎沒有發現什麽,又扭轉身往迴去。葉石大也跟著轉身往迴走。

    近在咫尺的葉洪升走了,阿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

    ha——ya——ku——

    突然,葉洪升仰天發出一聲怪嘯,尖利而悠遠的聲音,像兩根細長細長的鋼絲,劃過半空,刺進阿萍的耳朵。她本能地咬緊牙關,強忍這突然而至的痛苦,然而,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

    葉洪升兩隻胳膊隨著嘯叫自下而上像大鳥的翅膀,忽地抬起來,又急速放下。同時,從他的腋下冒出濃濃的兩股青煙,這青煙迅速地氤氳鋪開,像一麵碩大的布幕,向阿萍這個方向鋪蓋過來。

    剛剛舒緩的阿萍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一股嗆人的腐臭夾雜著莫名的甜膩芬芳已撲入阿萍的口鼻。她感到自己嗓子裏麵似乎多了一個小爬蟲,忍不住想發出聲、想咳嗽。如果這樣,敏感的葉洪升就會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出此奇招的目的,大概也在於此。

    阿萍急中生癡,張開嘴用牙緊緊地咬住前麵一根潮濕的枝杈。一股氣體已經不由自主從胸腔內噴出,無聲地在她的嘴裏鼓了又鼓,悄然釋放出去。

    青煙過去,葉洪升站在離阿萍約十米開外。

    “張啞巴,不管你在哪裏,你一定能聽到我的話,做自己的事,莫擋他人的路,否則——ha——ya——ku——”說到這裏,葉洪升突然大張嘴巴,從他的嘴裏伸出上下四根交錯的白森森的長牙:“ha——ya——ku——”

    葉石大跟著張開大嘴,發出同樣示威的聲音:“ha——ya——ku——ha——ya——ku——”阿萍靜靜地伏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除了一隻不知名的夜鳥,突然尖叫一聲,振翅離開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迴響。

    葉洪升與葉石大轉迴身,往野貓林方向去了。

    至到他們真正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確認再沒有任何危險,阿萍才慢慢站了起來。她茫然四顧,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在夢中一般。

    阿萍迴望睡夢中的石佛鎮,那裏隻有點點滴滴幾盞燈火,看上去倒更像茫茫墳淵中的鬼火,一閃一閃地眨著鬼眼。好不容易找到張啞巴,又讓自己跟丟了。下一步怎麽辦才能幫助土坤呢?現在可以肯定張啞巴是石佛鎮的陰陽差,那麽他對石佛鎮陰界的情況有多少了解呢?麵對越來越多、越來越猖狂的陰魂鬼魅,他又能采取什麽行動呢?阿萍無法知曉!她無意中轉迴頭,發現不遠處石佛寺的一角,在叢林中散著冷冷的白光。

    東方,依然是暈黑一片,根本看不出哪是地平線,更沒有一絲朝陽欲出的跡像。離天光大亮還很有一段時間,阿萍決定冒一次險,獨自去探看深夜中的石佛寺。

    與白天的石佛寺相比,夜色裏的石佛寺顯得更加孤獨而突兀。沒有院門,隻有兩邊的石牆、石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阿萍往下觀望,可以看到觀音河靜靜地流淌。在觀音河上,似乎還有幾個素白衣服的女子在嘻戲,跳著古怪的類似非洲和印度的妖嬈舞蹈,從她們的喉腔發出的卻是淒曆的聲音。

    ha——ya——ku——

    這個世界太多的無奈,太多的神秘。

    阿萍無暇顧及,徑自扭身邁步走進大殿。殿內漆黑一片,不知為何,阿萍卻感到一種安祥的暖意包圍過來。佛在那裏,他在黑暗之中靜靜地端坐,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闖入。站在佛祖的像前,阿萍在心裏默默念了一聲佛語,祈禱無所不在的佛、萬能的西方如來,保佑土坤和自己平安無事,攜手百年。

    祈禱之後,阿萍沿著白日走過的路線往裏走,繞過佛像背後,跨過一道高高的門檻,就是石佛寺內院。

    突然呈現在阿萍麵前的一幕,嚇得她倒吸一口冷氣。泛著青藍的光的內院,橫七豎八東倒西歪著十幾個人。他們有的目光呆癡,有的嘴角掛著血汙。還有三四個人圍在一處,相互敵視,胳膊與腿盤梗絞纏在一起,麵露猙獰。

    阿萍驚詫之際,一個胖大的家夥看到了阿萍,他雙眼大睜,露出奸邪的麵孔,轉了轉脖項,突然伸出一雙大手向阿萍撲過來,仿佛老鷹撲小雞。阿萍躲避不及,眼看著就成了他手裏的獵物。

    這時候,斜刺裏闖出一個人,人到劍到,長長的劍從胖子胸口插進去,從他的後背穿出來,劍鋒沒有一絲血跡,隻泛出一道冷冷的寒光。

    胖子抬眼看了看那個人,臉上露出做錯事的孩子般無奈的笑,“卟通”一聲,如一個粗麵袋倒在地上。那人抽出劍來,ha——ya——ku——“麵袋子”低低的一聲淺吟,迅速化成一股青煙消去,地麵上靜無一物。

    阿萍目瞪口呆。

    那個突然殺出的人轉過身來,正是張啞巴!

    這時候,又一個黑影無聲地撲過來,張啞巴眼疾手快,左手“叭”地伸出,正拍在那個黑影的胸部,同時一根竹箭已深深紮進他的胸口,一股黑黑的血冒出來,那人的嘴角吐出了幾個血泡泡,猛然張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厚厚的嘴唇無奈地抖動了幾次,如麻袋一樣重重倒下去。

    “快走!”張啞巴一把將阿萍推出內院的小門,轉身將內院老舊笨重的門“吱啞”關上,從內院傳出一片怪異的嘯叫:

    ha——ya——ku——

    ha——ya——ku——

    同時,似有三五個人在憤怒地拍著內院的門,“叭叭”有聲。那門激烈地前後晃動著,發出“吱吱啞啞”的聲音,所幸再沒有打開。

    黑暗中,張啞巴拉著阿萍疾步出了石佛寺。

    石佛寺前麵,是一小片平坦的地麵。

    尚未站穩,阿萍就急急地問:“內院裏都是一些什麽人?”

    “都是新亡的人,他們已成了吸血鬼、活死人!”張啞巴站在阿萍的麵前,身體硬郎,仙風道骨,麵容平靜:“丫頭,我們並不陌生了。”

    “你是陰陽差!”阿萍問。

    張啞巴點點頭:“你都看到了,我負責將方園百裏新死人的魂魄送往另一個世界。”

    “你是一個啞巴,卻為何又能開口說話?”阿萍感到很奇怪。

    “白天做人,我是個啞吧;晚上做陰陽差,我能開口說話。我不全是用口說話,而是用心在說,通過氣場傳給對方。我說的話,吸血鬼、鬼魅陰魂和活死人都能聽得到。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活死人。這個鎮上的每一個人和每一個陰魂鬼魅我都清楚,但是從來沒見過你。你為什麽不去你該去的地方?有兩次我想出手送你走,但是看到你與那個土坤如此相愛、朝夕不離,我又不忍打擾你們。看得出來,你是非正常死亡,是因為兇殺而亡嗎?你死有多久了?從哪裏來?為什麽到這裏來?為什麽要來找我?”

    阿萍對張啞巴的問話並不感到驚奇,她對對方也早有預感。“我生活在北方,離這裏很遠。我的確是被人害死的,後來被一位夢專家搭救下來,她給了我一口人氣,教會我一些法語和法器,才使我得以繼續留存人間!”

    “丫頭,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為何來石佛鎮?你的那位老公他是做什麽的?你們要找我做什麽?”

    “我來找你,是想知道這個古鎮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麽多人神秘地消失?”阿萍問。

    張啞巴說:“他們並沒有消失,而是換了一種活法!最近幾天越來越多的吸血鬼、活死人出現。石佛鎮、觀音河、野貓林,甚至近郊鄉村很多人都變成了吸血鬼或活死人,他們白天也許會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但到了晚上就會跑出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尋找新的目標,吸食他們的熱血,給自己補充能量。”

    阿萍覺得有些事情應該告訴這位陰陽差了,她說:“你不必擔心我的老公,土坤不懂巫術,也不會對你構成任何威脅,他隻是一個恐怖小說作家,靠賣字為生。我們這次迴石佛鎮是為了了結他的一樁心事。很長時間以來,他被一個可怕的夢糾纏著,這個夢與16年前石佛二中葉蓮老師的死有關。土坤一直懷疑葉蓮之死另有隱情,一個風華正茂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女老師,為什麽突然上吊自殺?她在死前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無法接受的事情,萬般無奈選擇了結束生命。我們到石佛鎮後,曾去過石佛二中,進入到葉蓮老師曾經上吊的那個房間。土坤在葉蓮上吊的梁上,發現一本英文詞典,奇怪的是那個英文詞典被掏空,裏麵放著一枚玉佛手。當時,土坤並沒有拿走那個玉佛手,因為他不太清楚那個玉佛手放在哪裏有何作用。為了搞清楚是誰放置的玉佛手,我們去到他的老家土家莊找玉女巫,土坤懷疑是當年玉女巫去學校放置的玉佛手,找到玉女巫了解當初究竟是誰指使她以這種方式鎮壓葉蓮老師的魂魄。這樣,或許就有可能知道當年葉蓮老師的真正死因。可惜我們到土家莊才知道,玉女巫已經死了。”

    “玉佛手,中原一帶巫師都用這種東西,而效力最厲害的,當屬土家莊玉女巫的玉佛手,因為它的一些玉佛手在少林寺開過光。玉佛手主要是保護佩戴者不受惡鬼、小人的侵害。悅來客棧服務員葉小水在野貓林中幸免遇難,也正是多虧了這樣的玉佛手。”

    “是你救了葉小水?還有,大腳婆鄰居家的少女屍體也是你背迴她們家的?”

    張啞巴點點頭:“我這些天一直在四處救火,跑得焦頭爛額。對了,你說,那個玉佛手現在還在原來的地方嗎?”

    “我們曾經重迴石佛二中,發現房梁上那本詞典還在,但裏麵的玉佛手已經沒有了。緊接著,我們周圍就不斷有怪事發生,那個看守校院並有葉蓮老師房間鑰匙的老校工侯丙魁神秘失蹤,他的老婆大腳失蹤。葉老太和葉石大也都神秘地失蹤。”

    張啞巴靜靜地聽著,神情嚴肅。半晌才說:“我明白了,為什麽石佛鎮的活死人、吸血鬼越來越多。因為有人掀開了一個充滿仇恨與怨氣的佛咒。曆史上石佛鎮曾經出現過活死人、陰魂做亂的事件,但那是二百多年前的舊事。從父親到我這一代,石佛鎮一直很平靜。人類生生死死,都按慣例而行,沒有出過差錯。可是,現在呢?我白天在石佛鎮見到的那些人中,活死人越來越多。夜晚遊走的陰魂鬼魅也越來越多。我原本想盡自己最大力量,盡可能地收聚他們,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可是,現在又多了一個葉洪升。葉洪升在許多年前不知被何人撞死,因為暴死,所以他自身就有一定的能力。我這個陰陽差太心慈手軟,看他老婆、孩子可憐,就留他在人世間,希望有機會他還可以幫一幫自己的家人。可是,這個葉洪升非常有心機,他在慢慢地一點點聚集著能量,最近又與黃金洞那些屈死的300多陰魂勾搭在一處。他曾經參與挖掘石佛山的黃金,而且在裏麵頗有威望,因此,那些被塌陷在黃金洞的306個鬼魂都聽從他的命令。尤其不可思議的是,最近他身上的能量暴漲,儼然成了一個大魔頭!”

    葉洪升?這個名字好熟悉。阿萍腦海裏一道閃電,她想起在葉家坳的所遇,說:“我知道葉洪升,他就是葉老太的丈夫,葉石大和葉蓮老師的父親。”

    “葉洪升,葉蓮,玉佛手!”張啞巴點點頭說:“原來如此,最近他的能量大漲,很可能是從他女兒葉蓮那裏獲得了更多的怨氣所致!她女兒風華正茂的時候暴死,陰魂又被玉佛手鎮攝多年,身上的毒怨之氣一定大得不可估量。噯,這一迴,石佛鎮可能要出大亂子了。”

    “會出什麽大亂子?”此話從張啞巴口裏說出來,阿萍感到頗有些吃驚。

    “會有更多的人因為被吸血而變成吸血鬼,這些被吸血而死的鬼魂遊蕩或者隱藏在石佛鎮的各個角落。然後在晚上出來,吸更多人的血,把更多的人變成吸血鬼。到最後,這座鎮將變成一座吸血鬼聚首的魔鎮。不再有人,隻有陰魂、鬼魅、吸血鬼或者活死人。這裏將成為一個死亡之城!”

    “那我們該怎麽辦?你不能眼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何萍說。

    “我會盡我全力來阻止這樣可怕事情的發生。但我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張啞巴說:“帶著你的老公,趕快離開這裏吧,否則你們也會淪為吸血鬼的獵物!”

    阿萍猶豫了,說:“我怎麽與土坤說呢?依他那樣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真相,他更不會獨自離開,他一定會留下來幫助石佛鎮上的人!對於我而言,因為愛,我繼續存活在人世間,並跟著我心愛的男人來到石佛鎮。他決心要解開壓在心靈上的迷團,我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險,隻能選擇跟隨。如果一定要做出犧牲,我寧願是我,而不是他。”

    張啞吧嘉許地點點頭說:“邪也罷,魔也罷,其實,世間最無敵的是愛。有愛在,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妖魔邪孽。”

    “我這裏有一個神賜的護符,也許還有些用。”說著,阿萍拿出胸口的太平環。

    一道亮光刺得張啞巴眯起眼。他表情莊嚴地說:“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也許,我根本無法控製局麵!”

    “現在還有一個我,我可以來幫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話!”阿萍英姿颯爽。

    “謝謝!”張啞巴欣賞地看了看這個漂亮的女子,微微地笑了笑。

    阿萍問:“能問一句,你天生是啞吧,還是由於後天的原因造成的?”

    張啞巴轉過身麵向觀音河,緩緩地說:“說來話長,我年輕時也是英俊灑脫的人,敢說敢做。在戰場上打仗的時候,我經常看到死人。與別人不同的是,我能看到人死後陰魂離開肉體的情形,一點也不害怕。我對我們排長說,我看到兄弟死去,他們的靈魂脫離肉體。排長說我這是封建迷信,不讓我瞎說。從戰場上迴來後,與父親說起來,他說,看來你就是接替我的人,隻是你不該隨便亂說。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做屠夫的父親原來是一個陰陽差,他白天殺豬賣肉賺錢養家糊口,晚上就做陰陽差遣送亡魂去陰曹地府。後來,我父親去逝了,我就從他手中接過這把陰陽斷魂劍,成了石佛鎮上的陰陽差,也就從哪時候開始,我就不隨便開口說話了。”

    ……

    原本灰蒙蒙的天,逐漸變得黑暗起來。阿萍幾乎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張啞巴。

    張啞巴向阿萍走近一步說:“萍姑娘,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乘著這段時間趕快迴去吧。記住,萬事要多加小心,因為現在石佛鎮已很不安全,你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吸血鬼或者活死人,你得保護好自己,也要保護好你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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