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門官來稟道:“通政司楊宣要見。”花錦章道:“請他進來。”門官出來道:“相爺有請。”楊宣進內,見了禮坐下說道:“有田大修表章,請大人觀看。”爾說田大修表章為何此時才到?因被蟠蛇山嘍羅劫上山搜出表章,張順拆開,三人觀看心中大悅,款待差官,留了兩日才放他起身,所以來遲,誤了限期,隻得到通政司衙門掛號。楊宣乃花家一黨之人,所以將本章拿來與花錦章觀看。花錦章看了心中大怒,大罵田大修:“爾這狗官,眼中太覺無人,敢殺我媳婦麽?也太刻薄、太無情了。”迴頭看著花子能道:“我且問爾,家中有了這件事情爾全然不知,以致被田大修拿住奸情,這個臭名如何當得起?事到此際尚不說明,還要來瞞我,我今日方才曉得爾心事,爾自己在揚州住不成故以來此,隻是妻子正法,妹子歸泉,爾又到此,將家事交與誰人?”花子能道:“若說家事孩兒交與總管料理,諒是不妨的。”花錦章道:“好畜生,家中有此大事別人尚且曉得,爾反來瞞著爹娘,花言巧語說了許多,虧爾忍得住。”花子能道:“爹爹不必生氣,孩兒下次不敢瞞爹爹了。”那花錦龍、花錦鳳二人氣得亂跳道:“家門不幸,弄出此等醜事,有何麵目見人?”花錦章道:“楊通政,爾將田大修此本擱起,賞了差官,叫他在爾門下效勞,尋個事故結果他的性命以滅其口。”楊宣領命而去。花錦龍、花錦鳳各迴衙門去說與夫人曉得。那花錦章走進內麵將家中弄出醜事對夫人說知,馬夫人聞言大哭道:“原來我女兒死在秦氏之手,叫我好不痛心也。可恨孩兒在家何事,任從妻子幹此無法無天之事,妹子被她害死也不思念,反在此花言巧語來騙爹娘,是何道理?”花錦章道:“如今家中無主意,欲夫人迴家料理家務。”馬夫人道:“我不迴去,叫我將何麵目見人?總管為人到也老成,付他料理到也不差,且過些時再作道理。”花錦章也沒奈何,隻得丟開了。


    且說花子能在家時小妾成群,好不快活,如今在此冷冷靜靜甚是鬱悶,想道:“京城乃天下聞名之地,豈無秦樓楚館可以去玩耍?”遂叫一個家人名喚花通道:“爾帶我到外麵玩耍。”花通道:“少爺,京城比揚州好得多呢,紅樓翠館、花街柳巷甚多,隻是比別處要多用幾個錢。”花子能道:“若中我意,多用錢鈔有何妨處?爾帶我去走走。”花通領命帶了花子能到花街柳巷紅樓翠館去玩耍,並無一個中花子能的意。爾道京城秦樓楚館何止百處,豈無一個中花子能的意麽?因京城風氣,要拿出錢來方才與爾見麵的,及至與爾見麵,無論爾中意不中意總要爾先用去錢鈔,若無先用錢,好的不肯出來與爾觀看。花子能未見有美貌的,所以看不中意,又道情人眼裏出西施,花子能看了幾家並無一個中意,錢又去了許多。走來走去不覺來到七畝莊,隻見一座房屋甚是巍峨,又高且大,起得齊整。花子能問道:“好一間房屋,不知是哪個鄉紳住的?”花通道:“就是相爺的下院二夫人在內,少爺理該去拜見才是。”花子能道:“何故太師、夫人不對我說?”花通道:“夫人是不曉得的,太師要瞞夫人,所以連少爺也不使聞知。”花子能道:“他瞞我則甚?”花通道:“恐爾說與夫人曉得。”花子能道:“這個老不修,吃了偌大年紀,還要瞞妻子在外取小妾,我偏要去看看。花通,爾先去叩門。”花通道:“前門是打不開的,由後門進去。”遂同花子能到後門叩門。


    且說花錦章這個小妾姓梅名素娘,姑蘇人氏,父親早亡,隻有母親何氏在家。起初指望配個風流佳婿,誰知母舅不良將她獻與太師,甚不稱梅素娘的心,常常懷悶。雖然有四名丫頭陪伴,有花園解悶,隻是太師年紀老了,不能暢其心懷,所以時時怨恨母舅誤她終身,又道:“我有此一身本事,琴棋書畫、吹彈歌唱無所不能,如何嫁了這個老厭物?好似錦鳳配著烏鴉,叫人好不氣悶。”那花錦章待她極好,言無不聽,百依百順,並不敢稍拂其意。自想年紀已配她不上,所以諸事從她,要使她歡喜以買其心,誰知梅素娘嫌他年老,任爾百般奉承隻是不稱其心,所以日夜怨恨。這日正在嗟歎怨恨,忽見雙桃笑嘻嘻走進來說道:“二夫人,少爺在外要見。”梅素娘想到:太師往常說起隻有一個孩兒,名虹,字子能,必是他了。乃說道:“少爺住在家中,為何到此?”雙桃道:“他說特來看望太師,也要來拜見二夫人。”梅氏道:“如此去請少爺到鳳吟軒坐,我就出來。”雙桃領命而去。梅氏梳洗明白,換了衣裙,又吩咐備酒,帶了雙杏來到鳳吟軒。


    花子能一見梅氏走到吃了一驚,想道:“我見了多少婦人,從不曾見過如此美貌的,我爹老不修,真正好受用也。”連忙迎上前道:“二姨娘在上,孩兒拜見。”梅氏迴了禮道:“少爺請坐。”二人坐下,丫頭獻茶。梅氏問道:“少奶奶與小姐可好麽?”花子能道:“好的。二姨娘在此,孩兒不曾前來問安,多多有罪。”梅氏道:“這都不敢有勞。我嚐聞太師說及少爺品格端嚴,今日見了果然是真。”花子能道:“二姨娘的聲音到似是蘇州人。”梅氏答道:“我是姑蘇吳縣人氏。”花子能問道:“來此幾年了?”梅氏不覺紅了臉,一對俏眼看著花虹,將手伸出兩個指,又低了頭暗想到:我看他麵貌雖非超群出眾,隻這一對眼睛甚是俊俏,看他那對偷情眼不住的看著奴家。誰知兩心一樣的,爾看著我我看著爾,四目相視。那花子能亦暗想到:看她年紀不過二十多歲,猶如月殿姮娥降下九重一般,我雖有三十一個小妾,哪有一個及得她來。梅氏又問道:“少爺今年幾多歲了?”花子能道:“二十四歲。”花子能亦問梅素娘說:“姨娘今年貴庚多少?”梅氏亦答道:“二十三歲。”花子能道:“孩兒年紀比姨娘還大過一歲了。請問爹爹待姨娘可好麽?”梅氏答道:“不過如此。”花子能道:“恐有不中意處,卻如何是好?”梅氏道:“我是前世不修,今世嫁了太師。”花子能道:“那老不修真是不正經,六十到頭的人還要娶如花似錦的小娘子,正是二姨娘能忍得住,若在別人焉能忍得?”正在眉來眼去地說話,忽見丫頭報道:“酒席已備了,不知要排何處?”梅氏道:“排在臥春閣便了。”花子能道:“一到就要多謝。”梅氏道:“一家骨肉,說什麽多謝?”花子能道:“倘爹爹來時如何是好?”梅氏道:“不妨,前日太師說過,道這幾日有事不能到此,請放心。”花子能道:“如此爾我才得放心飲酒。”


    二人來到閣上坐下,丫頭在旁斟酒,二人所說都是風情的話。這梅氏卻看上花子能,心中想到:我雖為太師之妾,卻老少不同,使我常常怨恨。今看少爺所說言語句句知音,我欲就他成其好事,卻又礙著尊卑,這怎麽好?一邊想一邊假裝醉態來引花子能,花子能一發捺忍不住,心中欲火難禁,隻是小了她一輩要稱她庶母,不然即時抱住以成交好。梅氏見花子能不做聲,隻是低頭呆想,忍不住又問道:“少爺,爾在家中所幹何事?”花子能答道:“別無他事,隻是走柳巷闖花街玩耍,看見有中我意的女子就搶了迴來。”梅氏假意問道:“搶來則甚?”花子能道:“搶來做小妾。”梅氏道:“這就不該。”花子能道:“隻要快活,管他那該也不該。”心中欲為難熬,心生一計,即叫雙杏:“酒冷了,去換熱的。”又叫雙桃:“爾去拿些點心小菜來。”花子能用計將兩個丫頭打發開去,遂立起身來笑嘻嘻走近身邊,一手來扯梅氏的衣道:“可惜二姨娘如此花容月貌,隻差得爹爹麵上不好意思。”梅氏道:“住了,若還沒有太師麵上便怎麽樣?”花子能道:“我就將爾摟而相抱,近而相親,頃刻就赴陽台興雲作雨。”梅氏道:“快些走開,混賬的東西,爾今日敢是酒醉了?怎麽敢來調戲庶母?”


    二人正在調情,忽見雙桃走來似飛一般報道:“二夫人不好了,太師爺來了。”梅氏問道:“如今在哪裏?”雙桃道:“如今往鴛鴦樓去了。”梅氏道:“可有什麽話問爾麽?”雙桃道:“隻問二夫人在哪裏?”梅氏道:“爾怎樣迴他?”雙桃道:“我說在百燕亭彈琴,太師爺說他在鴛鴦樓等候,叫二夫人快去。”梅氏道:“既如此少爺獨飲一杯,明日再來同飲。”說完與雙桃急急下閣而去。走到鴛鴦樓,將頭低了,叫聲:“太師爺來了麽?妾身獨坐無聊,在樓操琴消遣,有失迎迓,望乞恕罪。”花錦章道:“誰來罪爾?為何麵紅氣喘?”梅氏道:“因太師爺到來,妾身慌忙走來迎接,所以麵紅氣喘。”花錦章道:“誰要爾這等小心,爾就遲些來亦是不妨的。”梅氏道:“多謝太師爺。”即吩咐備酒,丫頭領命而去。不知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第二十七迴一奉旨奸臣私托


    兩筵席孽獸圖歡


    話說花錦章與梅素娘言來語去,說話之間花錦章聞得梅素娘滿口酒氣,問道:“爾吃酒麽?”梅氏答道:“因心中寂寞,聊飲三杯以解煩悶。”說罷丫頭已將酒席排上,二人坐下對飲。那花子能卻私走來偷看,見了心中氣忿不過,恨不得一刀殺死這老蠻牛。那雙桃見了連忙走出說道:“少爺快些迴去。”花子能拽了雙桃走下樓梯道:“我有一件心事爾可曉得麽?”雙桃道:“少爺的心事我如何曉得?”花子能道:“我看二夫人年紀甚輕,又有愛我的心,隻恨太師來衝散了,一場好事不能成就。”雙桃道:“這個使不得的,二夫人年紀雖輕,到底是庶母,不是我冒犯少爺說,爾不可癡心妄想,紊亂五倫。”花子能道:“什麽五倫?就是十倫也無要緊,我在揚州見一個人與妗母私通,將母舅謀死,二人猶如夫婦一般。”雙桃道:“這是畜類,說他怎麽。少爺乃是官家之子,不可無理,快些迴去,免得累我。”花子能道:“爾若說得此事成,我賞爾首飾衣裙一套。”雙桃想道:“待我騙他出去便了。”乃說道:“今夜太師在此,爾且迴去,明日爾來我與爾撮合便了。”花子能道:“我要在爾身上成事的。”雙桃答道:“這個自然。”花子能遂走出來帶花通迴去。那花錦章這夜與梅氏赴巫山佳會,到四更時分就去上朝。梅氏巴不得他早去早好,見他去了就問雙桃道:“昨日少爺幾時迴去?”雙桃就將花子能的話說了一遍,梅氏聽了一發愁悶,恨怒道:“老厭物衝散我的好事,我愛少爺非愛他別件,隻愛他精精壯壯的少年,說的言語甚是知心,就與他成就好事諒也不妨,顧什麽規矩,管什麽五倫?若能夠與他成其夫婦,就吃一口清湯也覺甘香。”一心想念子能,一心恨著花錦章不提。


    且說皇上登殿,兩班文武山唿已畢,皇上傳旨:“命吏部侍郎邱君陛領旨前去勘問李榮春一案。”邱君陛領旨出朝,兩班文武退朝。花錦章迴府大悅道:“邱君陛乃我好友,此事不妨了。”吩咐備酒伺候。不一時邱君陛前來辭行,花錦章留住飲酒,邱君陛道:“有勞大人費心。”花錦章道:“爾說哪裏話來,與我摯交,何必客套。隻是有一件事相托,不知可肯見許麽?”邱君陛道:“願聞其詳,小弟無所不依。”花錦章遂將前事說了一遍。邱君陛道:“這個做得。”吃了酒,帶了張環辭別而去不提。


    且說花子能一心想念梅氏道:“爹爹啊,不是我今日敢來欺爾,誰叫爾做事自占便宜,白須老翁配著少年女子,是爾自己不是,不幹我事。”睡到天明爬起身來,梳洗已畢,吃了點心,也不帶花通,恐他多言,獨自一個來到七畝莊,由後門打門。這七畝莊的花園乃是花錦章起與梅氏居住,隻撥兩名花童在園內照顧門戶,整理花木,不想兩個月前兩個花童偷了物件走去,梅氏與花錦章說可以不用花童,此園除了太師之外沒有外人到此,答應門戶自有丫頭使喚,花錦章道:“也說得有理。”又想梅氏青春年少之人,不便放她在此,是以隻撥四名丫頭料理諸事,二名老婆在廚房料理酒飯。此外並無一個男人在內。


    這日梅氏帶了四名丫頭來臥鶴亭操琴,忽聞犬吠,又聞鸚哥叫道:“雙桃開門。”梅氏道:“雙桃,敢是太師來了?快去開門。”雙桃連忙走去開門,見是少爺,遂道:“我說是太師爺到此,原來是少爺來。”花子能問道:“二夫人在哪裏?”雙桃道:“她身子不爽快尚未起來,爾迴去罷。”花子能道:“放屁,我特來謝酒。既是二夫人身體不爽快理該問安,什麽反叫我迴去?”一邊說一邊走進。雙桃將門閉了,花子能問道:“昨日吩咐爾的話如何?”雙桃道:“不要說起,我早起將爾的話對二夫人說了,被二夫人將我痛打一頓,還要告訴太師,是我說少爺酒後之言不必見怪,二夫人才歇。”花子能道:“既如此帶我去謝罪便了。”雙桃領了花子能來到臥鶴亭,雙桃叫道:“二夫人,少爺來了。”梅氏立起身用手一招道:“裏麵來坐。”花子能走上前道:“孩兒今日一來謝酒,二來請安,三來賠罪。”梅氏問道:“賠什麽罪?到要說個明白。”花子能道:“雙桃說二夫人動怒,所以我特來謝罪。”梅氏道:“不要聽這賤人的話。”遂叫:“雙桃,雙杏快去備酒,雙梅去取茶,雙桂去取點心。”將四個丫頭打發開去。花子能走近梅氏身邊,一手來摸胸乳。梅氏道:“不可如此,焉有母子成奸的理?”花子能道:“又不是十月懷胎三年乳哺,算不得數的,隻好兄妹稱唿罷了。”一麵說一手在梅氏身上亂搔亂摸,摸得梅氏欲火難禁,說道:“既要如此,奴家從了爾罷。”花子能見她允了好不歡喜,說道:“隻是此處不好行事。”梅氏道:“這個不妨,等雙梅、雙桂取茶並點心來爾可如此說,我便這般應答,豈不瞞了她們?”花子能道:“如此甚妙。”遂走原位坐下。隻見雙梅、雙桂一個捧茶一個拿點心來放在桌上。梅氏道:“少爺吃些點心。”花子能道:“多謝二姨娘,我看這裏台閣亭樓甚多,景致不凡,意欲看看,不知可肯見許麽?”梅氏道:“如此我陪爾去看看。雙梅、雙桂爾們去辦酒席,若備完可排在登雲閣內。”說完遂同花子能來到迎香院,閉了門,二人解帶脫衣,上床成其好事。


    且說雙梅、雙桂來到廚房,說:“二夫人吩咐,酒席若辦完可排在登雲閣伺候。”雙桃道:“二夫人在哪裏?”雙桂應道:“同少爺去看景致。”雙桃心中想到:他二人必然去做那事了,待我去尋尋看。遂獨自一個四處去尋,偶然尋到迎香院,見門是閉的,舉手一推卻推不開,想到:他二人必在裏麵。又想到:此事哪個不愛?隻是母子之稱卻做不得,況且青天白日在此取樂,倘被太師爺到來如何是好?也罷,待我在此與他照應便了。那梅氏與花子能二人雲雨已畢,穿了衣褲,梅氏道:“若太師有事不能來,爾千萬要來,不可做無情義的人。”花子能道:“這個自然。”忽聽得雙桃叫聲:“太師爺,這裏來。”二人聽了此言驚得魂飛魄散,汗如流水,滿身發抖。花子能忙趴在床下躲著,梅氏走向窗縫一閱見沒有太師,才放心開了門,問道:“雙桃,太師爺在哪裏?”雙桃應道:“太師爺是不曾來的,我因等得不耐煩了,所以假叫一聲。”梅氏道:“事已至此,爾切不可多言,我自然另眼相待。”雙桃道:“這個自然。”那花子能躲在床下,見說無事了才敢爬出來,梅氏將眼一丟,花子能見了已知其意,走上前將雙桃抱在床上,解開裙帶脫下褲來,用強就弄。雙桃叫道:“做不得的。”花子能道:“做得的。”弄了一迴兒。事畢,雙桃穿了裙褲道:“二夫人,這是少爺用強,不幹我事。”梅氏道:“誰來怪爾?”二人互相整了頭發,梅氏道:“少爺,爾今如此如此而來,我先去等爾,免得三個丫頭疑心。”花子能道:“不錯,爾先去,我依計而行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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