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請過安後,秦太夫人留了喬卿莫陪著用早膳。


    秦太夫人覺著昨日裏自家乖囡囡那一幢簡直就是弱不禁風,所以除了素日裏的白粥和幾樣爽口小菜以外,還特地吩咐小廚房加了醬肉包子和水晶蝦餃來。瞧著乖囡囡連吃了好幾個後,秦太夫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秦如若喜素不喜葷,平日裏也都是跟著祖母用膳的,所以一看新添的包子便知道那些是特地備給瑞表妹的。秦如若瞧她吃得歡喜,心裏那一點點吃味倒也散了個幹淨。


    用完早膳,秦太夫人一手拉一個語重心長地對著秦如若道;“到了平昌侯府你多照顧著瑞兒些。”轉頭又對喬卿莫道;“你呢要聽你榮表姐的話,要尊重女先生知道了嗎?”


    秦太夫人看著自己的孫女,外孫女紛紛點頭應下的樣子,欣慰地道;“旁人都說我不公平總是偏著你們些,可誰讓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我若不偏護些你們可怎麽辦啊。”秦太夫人說著想起往事眼眶又微微泛紅。


    “祖母您又來了,大夫說您的眼疾最忌諱流淚,可哭不得。”秦如若掏了帕子給秦太夫人輕輕壓去眼角的濕潤,看著祖母花白的鬢發心裏頭像是被人生生的揪扯著一般。


    “外祖母,您可是嫌棄我吃太多了,會吃空您的荷包?”喬卿莫嘟著嘴佯裝生氣。


    秦太夫人和秦如若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秦太夫人反問道;“此話怎講?”


    “您若不是怕我吃空您的荷包,怎的我多吃兩個肉包子您就心疼了?”喬卿莫一雙漂亮的杏眼,天真無邪的看了看秦如若後。接著道;“這才將將放了筷子,您就傷心起來,可不就是嫌棄我吃太多麽。”


    秦如若噗呲一聲淺笑出聲,跟著道;“我道祖母怎的平白就要掉金豆子呐,原來是嫌棄你這個小吃貨啊。”


    “哈哈哈哈哈哈”秦太夫人瞬間一掃陰霾大笑了起來,道;“看來是我太慣著你們了,竟揶揄起祖母來了,仔細我請家法。”


    阮媽媽見氣氛緩和了不少,這才上前湊趣道;“老奴倒是慣會請家法,就是不知道......太夫人舍不舍得這兩塊寶貝疙瘩了。”


    “阮媽媽,您知道的太多可仔細外祖母不饒您。”喬卿莫此話一出,屋子裏又一陣歡笑聲。


    眾人跟著湊趣了一會,秦太夫人看時候不早了便打發了她倆。


    待人走遠,秦太夫人才對著阮媽媽道;“我待她們好,旁人隻知道眼紅,想著我手裏頭的那點東西。可她們怎麽不想想,旁人都是父母雙全,偏這兩個.......”


    說到最後秦太夫人隻是歎了口氣。


    阮媽媽奉上茶溫聲道;“太夫人心慈,雖說偏護著兩位姑娘。卻也不曾少了其他少爺和姑娘的,四太太以後自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喬卿莫出了芙德堂,晨曦第一縷光鋪在她濕漉漉的睫毛上,秦如若知道她和自己一樣為著太夫人話揪心。


    “姑娘,瑞表姑娘請留步。”


    二人攜手剛下完台階,隨後聽見身後有人喚便停了下來,就見玉叢捧著什麽東西跪在了跟前。


    秦如若怕遲了去女學的時候,先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迴姑娘話,奴婢是來給瑞表姑娘賠罪的。先前是奴婢有眼無珠,冒犯了表姑娘,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奴婢計較。”說著玉叢將手裏的東西捧過頭頂,道;“這是奴婢親手做的桂花香囊,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喬卿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仰著頭滿臉帶著期望的玉叢。


    這才想起來她是隨阮媽媽一起去接自己的那個丫鬟,當時她曾百般刁難還隨意使喚景紅她們,綰青氣不過還想打她一頓解氣來著,還是佩藍攔下了綰青。


    因為當時隻擔心與外祖母數年沒見怕不能討她老人家歡心得不到庇護,所以便覺得沒必要跟一個賣身契不在自己手裏的奴婢計較。況且奴才捧高踩低也是常有的是,索性任她囂張罷,入府後也隻是求低調並沒有第一時間向外祖母提起。


    可眼下她為何要當眾如此?是真心道歉?還是要讓我落個堂堂官家千金竟是個小心眼兒的名聲?


    “先前的事我已經忘了,這香囊做得倒是挺別致的,佩藍替我收下吧。”既然事有古怪,先收下東西再看又如何了。


    佩藍一臉嫌棄的收下香囊。


    秦如若心裏氣不過,麵上卻不顯,隻是拉了喬卿莫的手繞開玉叢走了。


    玉叢感激的緊,忙磕了好幾個頭。


    “你快起來吧,這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姑娘怎麽你了!”綰青對上玉叢淚汪汪的眼睛,衝她翻了個白眼扭頭便走。


    往二門去的路上,一直很靜。喬卿莫像個悶葫蘆似的不說話,秦如若也不好開口。


    待到上了馬車,秦如若再也憋不住了,開口便道;“瑞表妹你也太好性子了吧!船上的事府裏都傳開了,都笑話你一個堂堂永誠伯府嫡親外孫女竟懦弱膽小得跟隻鵪鶉似的。連個丫鬟都敢欺負你。再看剛才玉叢那番做派,我都替你生氣!怎的她一個奴婢做錯事了不應該罰麽?你這不還沒罰她呐,她到先來逼你了!我看她就是仗著祖上對祖母有恩,攜恩縱驕,待會迴來我就去告訴祖母發賣了她!不行!我現在就去!”


    秦如若說著便要讓車夫停車,喬卿莫忍不住袖手掩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大姑娘可要下車?”車夫問。


    “不用了,你走你的。”喬卿莫主動牽起秦如若的手,迴了車夫的話。


    馬車又開始走了,喬卿莫覺著今日車軲轆碾著路麵的聲音格外好聽。


    “你還笑?!難道你就不生氣嗎?”秦如若對上喬卿莫的笑顏,縱使心中有萬丈怒火刺可也發不出來了。


    “我笑是因為高興,原來除了外祖母還有榮表姐肯護我。更是因為,先前不論什麽時候見您,您都端著一副淡定自若,嫻淑持重的樣子我今日發現了不一樣的榮表姐。自然樂出了聲。”喬卿莫說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秦如若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態,不由得麵上一紅。


    喬卿莫自然見好就收,這才道;“先前我不同她計較是怕自己人微言輕,反倒落人口舌。後來入府,外祖母對我萬般寵護我又何必與她計較。然後就是先前她那番樣子,我也想不明白是何原因。可如果非要找個緣由的話那可能是怕我秋後算賬先將我一軍罷。發賣她倒是容易,可眼下無憑無據她又是來道歉的,就怕到時候外祖母會落個恩將仇報的名聲。”


    剩下的話喬卿莫沒說,若是怕秋後算賬那應該主動去太夫人麵前請罪才是,為何要用這種方式?還巴巴的送個香囊?船上的事就隻有船上的人才知道,玉叢她應該不會傻到自掘墳墓,那又是誰走漏了風聲傳得闔府上下皆知呢?


    “難道就這樣放了她不曾?”聽喬卿莫一說,秦如若反倒鎮定下來。


    “總會有辦法的。”喬卿莫瞄了一眼被佩藍隨意扔在角落的香囊,吩咐道;“我怪喜歡那香囊的,佩藍你幫我看看可有什麽不妥,沒有的話就給我係上吧。”


    “表妹。”秦如若詫異的看著喬卿莫。


    喬卿莫莞爾一笑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既是她的心意我戴著也無仿。”


    佩藍知曉自家姑娘的意思,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發現除了味道過於香甜以外倒也並無不妥之處,本來就是熏衣裳用的香囊,香氣濃一些倒也無妨,便給自家姑娘係在了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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