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馬車入了平昌侯府停在了二門,喬卿莫由綰青扶著下了馬車。


    “長姐來得好快呀,我還以為你陪著祖母不來了。”秦錦兒笑眯眯的給秦如若行了禮,卻像是看不見喬卿莫似的。


    “四妹妹不用陪祖母用膳,怎的還落後了?”秦如若淡淡的又四兩撥千斤的給嗆了迴去。


    秦錦兒素來與這個長姐不對盤,不由得氣結正想反擊。


    “長姐,瑞表姐好早。”秦釧兒想當和事佬過來行禮。


    秦鈺兒定了親現下拘在家,隻有秦銀兒來了,不過也是跟著秦釧兒學罷。


    “三表妹早,五表妹早。”喬卿莫依依迴了禮,既然秦錦兒執意要將摘花事件算在她頭上,當然不必去自討沒趣了。


    秦錦兒見喬卿莫並不在意是否被忽視,反倒把她當成空氣,氣得衣袖裏的拳頭緊了又緊。


    “喲,秦家姑娘都到齊了,快些進去吧就差您們了。”來接人的是平昌候府的管事媽媽,一轉眼就瞧見站在旁邊長得極好看但又麵生的姑娘,心思微轉忙巴結道;“您就是今日新來的喬家姑娘吧,我是這兒的管事媽媽夫家姓楊。”


    喬卿莫示意佩藍遞紅包,溫聲地道;“以後,煩請楊媽媽多多關照。”


    楊氏笑容滿麵的收下紅包,道;“那是應該的,姑娘您客氣。”


    秦錦兒看不下去癟了癟嘴先走一步,嘴裏還念叨;“就會投機取巧迷惑人,呸!”緊跟在身後的春藤心想這本就是規矩禮節不是麽?


    楊媽媽領了眾人繞了好幾個迴廊都還沒到,最終還是過了一個穿花門才看見個不大不小的花園,花園四周由廊子圍著還有六七條鋪石小路通向中間名叫寄情軒的三層閣樓。


    入了閣樓,楊媽媽向喬卿莫熱情的介紹道;“這一樓啊是課間休息處也是授課時丫鬟們待的地方,二樓是平日裏上課的。”喬卿莫往裏探了探頭,瞄見裏麵擺著桌椅和琴架子,此時已經有七八個姑娘坐在裏頭了。


    楊媽媽又指了指樓上認真地道;“這三樓放著莊先生的私人物品,除了莊先生和她的侍女外,旁人是不許上去的。”


    “我曉得了,謝謝媽媽。”喬卿莫點頭應下。楊媽媽見喬卿莫懂禮識大體,便親自領著佩藍和綰青下樓。


    此時,已有人發現了新來的喬卿莫,個個都睜大了眼睛盯著她。


    秦如若有意護著,所以便牽起喬卿莫的手在眾人的矚目下,坐到了一位身著淡粉色交領襦衣,發髻上很顯眼出簪了一隻價格不菲的淡粉色珍珠穿花步搖,眉目可愛一張小嘴櫻紅俏皮的女子身後的空座位上。


    “那是誰呀?”


    “好生漂亮。”


    “狐媚樣子罷了。”


    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而那穿粉衣的女子看向喬卿莫的眼睛卻是清澈的亮亮的,隻有些許好奇卻不含嫉妒。


    喬卿莫索性迴她一個禮貌的笑容。


    將將坐定,那女子就迫不及待的轉過身來坐著,一雙眼珠子咕隆一轉問道;“榮姐姐,這便是你的那個表妹麽?”粉衣女子的言行舉止看起來像個小孩子。


    秦如若忙向喬卿莫引薦,道;“這是莊蘇雅,平昌候夫人的幼女行七,虛小你一歲。”


    “見過七姑娘。”喬卿莫頷首行平輩禮。


    “果然!”莊蘇雅很興奮的迴禮道;“見過喬家姐姐。”


    秦如若拿手指輕輕戳了戳莊蘇雅的小腦袋道;“小七,再過些時日你就該跟著你姐姐的輩份喚她一聲表姐才是。不過,你又怎麽知道她就是我表妹?”


    莊蘇雅瞄了一眼喬卿莫,有些自豪地道;“這個嘛,保密。不過,要是榮姐姐肯賞我幾個銀錁子,告訴你倒也無妨。”


    “好你個唯利是圖的,看我不告訴你姑姑去。”秦如若袖手掩唇笑著。


    正說笑著,忽然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莊蘇雅察覺到異樣迅速坐了迴去。


    喬卿莫抬頭一看,進來的是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先生。女先生梳著尋常單髻隻用一根光滑的枯藤枝簪著,身著麵料普通印有暗紋的灰藍色長款褙子,下麵隻露了一小截繡著萬字不斷頭紋的淺色百褶裙,步履輕健卻又不失柔美。五官精致,更多的卻是透露這尋常女子不曾有的英氣。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透著威嚴,仿若渾身上下都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隻見她將手中戒尺往堂桌上一放,本就安靜的課堂又多了幾分肅然。


    莊先生開門見山地問道;“今日新來的學生,是哪一位?”


    喬卿莫連忙站屈膝起來行大禮,道;“學生喬卿莫,見過先生。”


    這莊先生的聲音本就比尋常女子的要粗獷些,再冷著麵問話到是嚇得喬卿莫心肝發顫。


    莊先生隻看了喬卿莫一眼,眼睛裏飛快的閃過一絲詫異卻又麵色如常地問道;“嗯......琴棋書畫可有一精通?”


    喬卿莫嚇得垂眸,小聲地迴道;“略有涉及,無一精通。”


    完了,完了外祖母不是說就當來玩麽?可如此嚴厲的先生我又怎敢輕待?


    若此時喬卿莫留些心便能看見有不少人在憋著笑,等著看笑話呐。


    莊先生卻是瞧見下麵那些人的麵目,神色一凝大聲道;“也罷,若是都精通了還上這兒來幹什麽!”


    此話一出,原以為自己會挨訓的喬卿莫緩緩的抬起眼臉,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莊先生,心裏的害怕跟著也散了個七七八八。


    而正準備看笑話的姑娘們麵色一下子褪得煞白,因為她們知道除了侯府裏的姑娘,或許有些個是因著莊先生的才名被家裏送來的。而剩下的明明已經精通其一或其二了,卻自願要來的原因不過是為著平昌候世子罷了。


    莊先生此話,不就是在暗指她們?


    “好了,你且坐下吧,今天我們講棋道。”莊先生被喬卿莫那雙眼睛看得心情有些浮躁了,所以挑了最靜心的來講。


    約莫半個時辰後,下了課的姑娘們紛紛行禮送走莊先生。然後各自玩耍休息起來,喬卿莫自然也不例外。


    她見樓下各色秋季的花兒開得正豔,想喚上秦如若一起下樓去觀賞來著,見她正同莊蘇雅說體己話便提了裙子自己下了樓去。


    佩藍和綰青見自家姑娘下來了,忙捧上糕點和剛沏好的果茶上前侍奉。


    由於正值巳時陽光暖而微曬,旁的姑娘都怕曬隻待在閣樓裏飲茶吃點心。偏喬卿莫解了口渴後便要出去賞花,佩藍無法隻好撐了遮陽用的傘跟著。


    佩藍關心地問道;“姑娘可還習慣?”


    “還行吧。”喬卿莫左右瞧了瞧沒什麽人,又小聲地對佩藍道;“就是先生太一絲不苟了,有些憋悶。”


    佩藍怕自家姑娘受委屈,寬慰道;“姑娘在鳳陽的時候就不喜歡這些東西,太太也說不學也罷。若姑娘受不了,咱們去求了太夫人以後再也不來就是。”


    課堂上喬卿莫神遊時也曾想過再也不來了,可現在賞著花兒想著外祖母和莊先生說的話又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便道;“本就定下的事,又怎好出爾反爾。”


    正說著話,喬卿莫忽然聽見有嗡嗡嗡的聲音,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雜。


    “佩藍,你可有聽見什麽聲音沒?”


    “奴婢......聽見了。”佩藍的話音剛落,一群蜜蜂飛快的撲向喬卿莫。喬卿莫嚇得驚聲尖叫,手也胡亂的揮著隻想趕走蜂群。


    佩藍雖然也慌了神,但第一時間還是用傘和衣袖袖護住喬卿莫的臉往後退,一直關注著自家姑娘的綰青發現了異常,連忙跑過去幫忙。也就一瞬間的事,三人竟被蜂群包圍住趕也趕不走,護又護不住。那蜂群像是認準了喬卿莫一般,隻攻擊她一人。


    眾人被尖叫聲吸引,正準備看熱鬧來著,就見佩藍和綰青正護著喬卿莫往迴跑,又引了一大群蜂子過來。一時間,一樓的人都亂做一團,或是胡亂揮袖趕蜜蜂的,或是往二樓跑的,姑娘家的驚叫聲此起彼伏。侯府的下人們也嚇壞了,或是幫忙趕蜂群的,或是跑去外麵通報叫人的,嘈雜聲沸沸揚揚不絕於耳。


    二樓的千金們聽到動靜本想下樓看個究竟的,一聽說有蜂群紛紛嚇得不敢動彈。


    秦如若卻是擔心喬卿莫的,不顧旁人阻攔提了裙裾就往樓下奔去。到了一樓隻看見兩個丫鬟一聲不吭的死死的護住不知道是受了驚嚇還是被蜜蜂蜇了,已經暈倒在地的喬卿莫。兩個丫鬟露在外麵的胳膊都被蜇了一兩個紅腫,蜂群卻依舊盤環在三人身邊不肯離去。


    秦如若靈光一閃,一邊扯了旁邊的帷簾包住頭部,一邊大喊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找大夫!”


    話音剛落,就見她衝了過去扒開已渾身無力的佩藍,一把拽下喬卿莫腰間的香囊,用盡全力的扔了出去。而此時蜂群也隨著香囊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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