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歌的思緒還沉浸在哀傷裏無法自拔,耳邊就傳來素蓮的喳唿聲,「小姐,慈恩寺到了!」


    這麽快?


    「哪裏快?咱們都坐了半個時辰了!」原來趙九歌反射性問出話,素蓮倒也沒有察覺異常,非常快的迴答。


    這趟路程所求不單純,趙九歌自然隻帶了素蓮一名丫鬟,也幸好她在府裏壓根不受重視,跟著她出門也撈不著好處,連車夫的態度都極為輕慢,趙九歌對此倒是不介意,反而樂得輕鬆。


    「老鍾,你就在這兒候著吧!」素蓮賞了幾枚銅錢給車夫,就偕著趙九歌往台階走。


    通往慈恩寺前的這一百零八階青石板光可鑒人,可想而知素日的香火鼎盛,杜氏也是表麵功夫做得極好,早就吩咐人來廟裏交代過法事,留了禪房。


    這一百零八階象征人間的一百零八種煩惱,走過就會心清如鏡,趙九歌踩上最後一階隻覺得氣喘如牛,這原主的身體實在太單薄,她得找機會好好鍛鏈一番,否則這時代醫療水準落後,隨便一場感冒就足以讓她再獲得投胎機會,也不曉得再一次還有沒運氣可以穿越?


    運氣這種事就別跟老天爺賭了!


    既然到了寺院,趙九歌說什麽都要到大殿參拜,這也是替原主盡孝。


    她虔誠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摩頂致敬。


    身在秦朝的趙九歌,你就安心陪在生母身邊盡孝,你在這個世界未完成的事,我既然接收你的身體,就會努力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不求飛黃騰達,但求此生平安。


    一番參拜,好不容易借口迴禪房歇息,打發了知客僧,趙九歌一進屋就忙著換裝,也不曉得素蓮上哪兒弄來的粗布男裝,穿上身時,鼻間隱約嗅著黴味,導致她也不想詢問衣裳哪來的,萬一知道之後心底抵觸,卻又還得穿,那何必討這份不自在。


    「時間有限,你租的馬車在後門?」


    小姐這麽興高采烈是怎麽迴事?


    素蓮雖然疑惑,但還是答道:「是,奴婢付足租金,叮囑對方一定得在後門候著。」


    「快帶路。」


    「小姐,這件事您不再考慮一下?」


    「別羅嗦,再說就不帶你去。」趙九歌打開門,小心地探頭出去瞧一眼,廊上空無一人,她就偕同也換上男裝的丫鬟往後門走。


    由於是午課時間,沿途倒是沒有碰上任何人,懸起的心也開始放鬆起來。


    「小姐,您讓奴婢準備……」


    「嗯?我穿這一身你喊我什麽?」


    「少爺。」素蓮很快改口,「少爺讓我帶那些東西是做什麽用?連布尺都帶上?」


    「到那裏你自然就明白!」不是她愛裝神秘,而這種事跟她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少爺真的有把握可以破案?老爺找了評事琢磨半天都認為這些是曹家的推托之詞,要不是審卷官對於犯案因由有意見,這件案子早就判結收監了。」這幾天探查下來,素蓮對案子也有通盤了解,雖然說四表少爺的犯案因由不明,但種種狀況都顯示四表少爺嫌疑最重。


    「有些疑點不到現場去察看我不安心,更何況當事人和我可是表兄妹,應該更盡心才對,尤其這年頭屍檢的記載多有缺失,還是要親眼看過才行。」


    說到這個趙九歌就不得不仰天長歎,這秦朝的提刑審案製度大抵和隋唐相似,自然對驗屍的結果也無法期待。


    趙九歌當年考檢察官可是滿腔熱血,除了背六法全書外,連曆史上的律法、提刑書籍,甚至是相關的故事都曾涉獵。


    她曾讀過書裏說:「仵作人曉得官府心裏要報重的,敢不奉承?把紅的說成紫,青的說成黑,報了致命傷兩三處。」


    從這兒就知道仵作並沒有職業道德,純粹就是配合官府給交代罷了。


    不然光憑素蓮,哪裏有法子花個幾兩銀子就弄到驗屍報告,雖是手抄版,但也說明這實在是官僚體係腐敗。


    「少爺怎麽看得出來缺失?」


    「屍體的敘述上載明無外傷,但人死後兩刻鍾就會出現屍斑,這些卻未曾提及,也沒有記錄屍體發現的位置,光憑這些就讓人覺得胡來。」她聲音清脆,隱含著怒氣。


    「所以依公子的高見,該怎麽記錄為好?」


    莫名傳來的男聲讓素蓮嚇一跳,動作僵直。


    倒是趙九歌察覺對方聲音純粹隻是好奇,灑脫的朝著林間雙手抱拳作揖,「聲調高昂,叨擾了林間好漢,敬請見諒。」


    林間窸窣,片刻就見一身靛藍直裰男子踩著落葉瀟灑步來,「聽聞公子言談定有高見,不知可否相研一二。」


    趙九歌原本不想理會,畢竟時間有限,還得再受馬車折騰,隻是靈動的雙眸瞟過對方發現腰間係著的……她若沒看錯是魚袋吧,而且是金色,她思緒轉了一圈後,索性停下腳步,迴頭正視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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