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趙俊廉來求親時,扛著小姑子的嫁妝笑得樂開花,這用銀子打通關時怎麽不嫌棄阿堵物墜了他讀書人的清高呢?拿盡好處後,迴頭再來嫌棄嶽家,分明就是白眼狼,她就等著看趙俊廉能得什麽好結果。


    「表小姐年紀大,或許懂事了!夫人,您說表小姐說安然無事是不是暗示她會幫忙?」


    「她能幫上什麽忙,一名丫頭片子能起什麽作用?」


    「再怎麽說她總是趙大人的嫡長女,趙大人還是這案子的主審呢!」


    曹三夫人一時無話,這話是有理,若是能從趙俊廉那兒得到些內情……唉!


    「你發話下去,若是表小姐再遣人上門,趕緊把人迎進來說話。」


    「是,夫人!」古嬤嬤連忙轉身要出去交辦這事兒。


    「你慢著!我記得小姑的忌日近了?」


    「就是三月二十三,再兩天就是了!」


    「那丫頭不是被關在府邸裏?你送個口信過去,每年小姑忌日不都是要去寺裏,提醒她今年別忘記這事。」若是她還念情,藉這機會來寺廟,屆時才能互通消息。


    「夫人想得周全,老奴這就親自去遞話。」


    「你別去,隨便找個丫頭帶話過去,免得讓人起疑。」一直以來往來冷淡,沒道理突然熱絡起來,曹三夫人細節想得十分周詳。


    「那麽就讓銀瓶過去一趟。」


    「也好,這丫頭看起來敦厚,實則伶俐。」


    曹三夫人瞧著古嬤嬤出門後,才緩緩伸起手揉著太陽穴。


    這事兒……一樁接著一樁沒頭啊!


    素蓮才把慰問品送過去,前腳才迴府裏,曹府派來傳話的丫頭就跟著進門,門房自然不敢輕易放人進大小姐那兒,隻得通知夫人,後來是夫人身邊的紀嬤嬤出來見麵,銀瓶伶俐,按著古嬤嬤的交代說完就離開,沒露出半點異樣。


    這位繼任的趙夫人杜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再三品過這些話後才讓人傳給趙九歌。


    每年隻要逢曹氏忌日,杜氏心頭就感覺被針紮一般,剛嫁進來頭一年,她還能麵帶微笑的操持祭拜禮儀,來年懷上孩子,她就借口怕衝撞,讓趙俊廉同意到廟裏去做法事。


    這原本不合禮法,畢竟繼室再怎麽都得對元配執妾禮,尤其曹氏已經入了祠堂,但是人走茶涼,活著的人意見才是最重要,更何況當時杜氏剛進門,兩人還好得蜜裏調油,趙俊廉怎麽會拒絕?


    開了一次先例,之後每年就這麽照舊了。


    從原主懂事開始,每年這時候都要把抄寫的經書送到城外馬頭山上的慈恩寺,這可是忻州文殊菩薩的分靈。


    在原主的記憶中,她第一次去是為去世的生母點燈,後來隻要逢忌日,她就會前往點燈並供上抄寫的經文,滿四九天後再焚化。


    聽說了舅母讓人傳來的話,趙九歌微微一笑。


    果然舅家是神隊友,連借口都幫忙找好,她請示父親脫離禁錮自然是水到渠成。


    畢竟秦朝以孝治天下,重積德則無不克,更別提秦帝多次舉孝授官,種種行為雖然被解釋為建熙十一年兩王叛亂的影響,卻也驗證這是秦帝心頭上永遠過不去的坎。


    於是,兩天後,趙九歌順利從趙府出門,搭上馬車就直奔慈恩寺。


    在馬車上,她仔細查看了素蓮帶出來的物品,十分滿意。


    這丫頭機伶,她交代的完全沒有少。


    「小姐,您這是真的要去那什麽……命案現場?」學舌說起這幾個字眼,素蓮都覺得背脊發涼,命案現場,聽起來實在不吉利。


    「當然,你若是怕就別陪著我進去,留在寺裏做掩護也行。」


    「不行、絕對不行,小姐要去哪兒奴婢就去哪!」素蓮揣著一顆不安穩的心,壯士斷腕地道。


    「那隨你吧!」趙九歌不置可否,反正到了現場素蓮要是礙事,兩三句就能讓她退下。


    時入春季,乍暖還寒,但枝頭綠芽新冒,露出陣陣生機,鼻間感受著稍許寒意,聞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青草香,她道:果然還是芬多精醒腦,路程顛簸也覺得舒暢,想想兩個月前出門還備受霾害,口罩不離身,那段日子就像是上輩子……可不就是上輩子了!


    趙九歌不禁失笑,眼角卻帶著哀傷。


    她好不容易才通過國考,都還沒有孝敬父母,就讓他們為了她的前途操煩,老爸還想著找門路幫她調迴本島,老媽拿手的紅燒肉再也找不到人欣賞……都是她不孝,還讓他們得麵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傷,隻能冀望老哥他們能好好孝順兩老。


    唉!多想無益——但怎麽能不想呢?二十五年的生養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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