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我在客廳的搖搖椅上麵喝茶,隻聽到三兒在院子裏說道:“先生您好,您是買是賣?”


    “刷”折扇打開的聲音傳來,一個陰柔但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咱不買也不賣,咱找你們掌櫃的。”


    “誰跟你咱啊,你是誰啊?”


    “咱是……”


    我驚喜過望,推門而出,接話說道:“他是悠悠雲中月,也是淡淡天上風。他之貴,不可與你言……”


    三兒撓著頭看我,並不明白我在說什麽,但是看我似乎是和眼前的這個穿著樸素的少年認識,也就不再管了,拿著掃帚繼續掃地。


    我伸出手,含笑道:“托哥,好久不見。”


    tony今天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短袖t恤,一條淺灰色休閑長褲,一雙耐克的厚底板鞋。這一身素潔的打扮,別說塵土,就連一個褶皺也沒有。


    原來的背頭長發此時卻換成了利索的短發,卻將他臉上的英氣突出的更為明顯。


    tony合上折扇,一擋我的手,打趣道:“免了,咱嫌你髒。”


    舉手投足間依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切就如我初見他時那樣,素雅且脫俗。


    我們相視一笑,這時張根活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大喊道:“托哥,你咋來了!哈哈哈!”


    幾個大踏步就跑到了跟前,張開雙臂就要給tony一個熊抱。


    tony用折扇抵住張根活的腦門,說道:“你也免了,咱也嫌你髒。”


    我搖頭笑了笑,問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tony重新把折扇打開,邊扇邊說道:“大混蛋裸衣火燒藏寶洞,三寶齋護短強壓地頭蛇。你們啊現在是名人了,圈內圈外的都傳開了,想找你們還不容易嗎?”


    我嗬嗬笑道:“我們現在都是名人了。”


    tony道:“可不是嗎,不過這種事兒隻有你這混蛋做得出來,這麽大的一筆財富,一把火就給燒了。唉,可惜了!”


    其實我已經很後悔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我略帶尷尬地說道:“過去的事了,咱們去屋裏說吧,外麵太熱。”


    tony也不客氣,徑直隨著我走進了客廳。


    “不錯嘛,你這個守財奴,怎麽舍得花錢裝修的這麽好?”


    張根活搶話道:“都是我大哥勒索來的,怎麽樣,厲害吧?”


    tony搖了搖頭,嘴上卻說道:“厲害,厲害。”


    說著便走進了我的那間臥室,然後點了點頭道:“這間屋子不錯,咱以後就住這了。”


    我很大方地說道:“成,那我一會把被褥往一邊挪挪。”


    誰知道tony卻說道:“咱的意思是,咱一個人住。”


    我驚詫道:“你自己住?那我呢?”


    tony理所當然地說道:“那不是還有一間屋子呢嗎?你去那裏嘍。”


    我說道:“那屋裏已經住著張根活和這塊黑炭了。”


    tony說道:“那咱管不著,怎麽,當初在咱那白吃白喝這麽久,現在住你一間屋子都舍不得?”


    我苦著臉說道:“行吧行吧。你住,你自己住還不行嗎!”


    說罷我使勁將被褥一團,扔到了另一間臥室的炕上。


    tony又說道:“還有新被褥嗎?”


    我耷拉著臉說道:“沒有。”


    “那你給咱去買一套被褥。”


    “你……行吧,三兒,去買一套新被褥。”


    “還要一套洗漱用品。”


    “怎麽你還打算在這長住嗎?”


    “住的舒坦就長住嘍。”


    “唉行吧,三兒,再去買一套洗漱用品……”


    “有吃的嗎?咱午飯還沒吃。”


    “唉!三兒,再去隨便買幾個菜……”


    “要好菜。”


    “好吧,三兒,去買幾個好菜……”


    “沒有肉嗎?”


    “三兒,買幾個肉菜……”


    “還有酒。”


    “你還要喝酒?你不是喝茶的嗎?”


    “咱當初不喝酒是怕你們喝酒誤事,現在能喝酒,誰還喝茶。”


    “行吧,三兒,去買幾瓶酒……”


    “要二鍋頭。”


    “你總算是替我省點錢了……”


    “咱不是替你省錢,隻是別的酒咱喝不慣。”


    “三兒,去買一箱二鍋頭……”


    三兒就像傻小子一樣在我的鋪子裏跑進跑出,折騰了好一會才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完。


    我看著這滿桌的酒菜,心道三兒啊三兒,你可真是個一根筋,真是一點兒都不會替我省錢,這又是烤鴨又是烤羊腿的,這得多少錢啊……更重要的是,這根本吃不完啊……


    我靈機一動,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費,索性做個順水人情吧。


    於是我撥通了老馬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嘈雜,我問道:“還活著呢嗎老馬?怎麽這麽吵,在辦葬禮嗎?”


    老馬不耐煩地迴道:“你死十次老子都死不了,我在網吧打dota呢,怎麽了?”


    我笑道:“你這戴著個頭套,人家不拿你當搶劫犯就很可以了,還能讓你上網?”


    老馬罵道:“滾!你管不著,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我嘿嘿笑道:“當然有事,今天請你吃飯,酒菜已經備好了,趕緊過來吧。”


    老馬不屑地說道:“你?請我吃飯?我才不信,你這守財奴,八成是請別人吃飯,菜買多了吃不完,與其浪費不如送我個順水人情是吧?”


    我嘿嘿一笑說道:“嘿嘿,怎麽會呢,我是那種人嗎?”


    老馬迴道:“你以為你是什麽人?行了,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不過我明天正好要帶著個客戶去你那,那個老頭子不會用導航,打聽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你住哪,你說傻不傻?”


    我納悶道:“帶客戶?來我這幹嘛?”


    老馬不耐煩地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這忙著呢,不跟你說了,掛了吧……哎射手你倒是輸出啊!我頂著你跑尼瑪……”


    我聽電話那頭老馬已經不再理我,於是隻能悻悻然地掛了電話。


    吃不完,那我就多吃唄……


    於是下令大家夥今天敞開肚子吃,不死不休!


    三兒一聽這話,可是美壞了,大口滿塞地往嘴裏填肉,眼看著那嘴已經裝不下了,他又往裏麵塞了一塊餅,終於還是咽不下去,憋個大紅臉。


    我看他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於是關懷道:“你慢點吃,別噎死!”


    三兒咧開嘴嘿嘿一笑,掉出來幾個肉渣,又急忙撿起填迴去,含糊不清地吐出兩個字:“好吃。”


    我順嘴說出一句廣告詞:“好吃你就多吃點兒。”


    三兒感激地衝我說道:“掌櫃的,你人真的好……”


    我人真的好……老子要不是怕浪費,你能有這口福?話說迴來還是個死腦瓜子一根筋,買這麽多菜,讓老子破費……


    與三兒的吃相比起來,tony就顯得文雅多了,葷素搭配,一口菜一口酒,細嚼慢咽,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以為這種人喝酒的話,頂多就是一頓飯二兩酒。


    可誰想到,二兩一杯的杯子,tony兩口一杯,直把我這個東北人都給嚇住了。


    tony晃了晃身前的酒瓶,已經喝掉了三分之二,反觀我身前這瓶,一半還沒喝。


    他嘲笑道:“你是假的東北人吧?怎麽喝酒跟娘們兒似的?”


    張根活也附和道:“打架像娘們兒,喝酒也像娘們兒……”


    “滾滾滾,老子這是熱身呢……”


    就這麽打鬧著,老友見麵分外話多,很快大家都喝高了。


    tony說道:“咱看這個三兒兄弟,像是個練家子,而且功夫不低,為什麽會給你這土包子在這打雜?”


    我哈哈一笑說道:“還不是因為前一陣子我殺了那黃奶奶,救了他一命,這小子是上趕著到我這來賣身,攔都攔不住啊……”


    tony看了一眼三兒,但是三兒明顯隻顧著眼前的烤羊腿,絲毫沒有在意我們說什麽。


    tony衝我笑了笑說道:“黃奶奶?是藏寶洞的主人嗎?跟咱聊聊那次經曆吧,咱還挺好奇的。”


    我一口酒下肚,說道:“這故事的起因,還是得從這塊吃著烤羊腿的黑炭說起……”


    誰知道我剛開了個頭,張根活飯都不吃了,過來搶過話題,一頓添油加醋的敘述。


    其中多半是對他自己英雄事跡的渲染,他還有意地忽略了三兒將他放倒的那段經曆。


    tony在一旁聽的嘖嘖稱奇,感歎世間真是無奇不有。


    我聽著張根活的敘述,酒勁上湧,忽然感覺頭有點暈,那洞中的一個個畫麵又在我的眼前走馬燈似的掠過。


    “是你!你又迴來了!不!不要再抓我迴去,我不要再迴到那個該死的墓室,我不要再幫你守護那件破東西!已經五百年了!我已經守了五百年了……”


    “哈哈哈,怎麽可能,你不是他,一個人類怎麽可能活這麽久,哈哈哈,你不是!不是!”


    黃奶奶的那些話語反複在我的腦海裏滾動,仿佛就在耳邊一般。


    五百年……五百年前有個人居然有本事將她抓到某個地方,她說我是第二個識破她的幻境,那第一個人一定就是那個人了……


    那她又是怎麽逃出來的呢?逃迴了那個山洞,那是她的大本營吧……


    是我?不是我?


    難道黃奶奶是把我認成了某個人嗎?


    那她為什麽一開始沒認出來,難道是我中途做了什麽事情讓她誤會了?那我到底做了什麽呢……


    我的大腦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並不是那麽好用,我努力地迴想,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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