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龍首夾雜著陰暗之氣緩緩靠近容千尋,容千尋的發絲衣擺被那龍首帶起的狂風吹得如魔狂舞,周身冷凝之氣越發濃重。


    麵對如此威脅,他依舊麵色不改,渾身霸氣依舊,張狂如常。


    “喂,小白,你也太不上道了。”就在這時,蘇雲歌卻是出聲了。


    皇徹的手微微頓了頓,看向蘇雲歌,眼底一絲光亮。


    這女人,居然在如此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哎,不是我的錯,你要知道,我也曾被如此對待啊!還差點死了喲,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是也魂歸西天了。容千尋有今天,也有你的功勞呀!”


    他那似喜似怨的話語聽起來真是委屈至極,眉眼間笑意不改,手中動作未停。


    “你這話說得,簡直讓我後悔極了。”蘇雲歌那染血的紅唇讓她更添三分豔色,眉宇間亦是有了毫不怯懦的笑意,自成風雅妖嬈。


    “蘇雲歌,你若是想以聊天來拖延時間,那可就真白費心機了,不管你再拖延,容千尋也是不會動的。我太了解他了,因為我們是敵人。俗話說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不是自己,而是敵人。所以,你就乖乖的站著別動吧!想要和我聊些風花雪月我也是可以奉陪的,畢竟畫陣是靠手,並不是靠我的嘴,你說對嗎?”


    皇徹的語調不疾不徐,帶著笑意的話語顯得輕鬆無比,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蘇雲歌纖長的食指緩緩拂過紅唇,拭掉那唇角豔紅的鮮血,手指拂過間,唇上似染上了世上最美的胭脂。


    她的周身並未出現任何膽怯之情,眼眸裏水光瀲灩,似裝載了山光水色。


    薄唇輕輕勾起,一絲笑意漸露,眉眼精致,仿若畫中蓮上仙。


    “你說你給我下了同心契約,你若受傷,便定會兩倍返還給我,可是真的?”


    皇徹手勢不改,迅速結印,那抬起的黃金眼瞳看著蘇雲歌。


    “你方才不是試過了,我以為那已經夠有說服力了。蘇雲歌,你現在的命可是與我息息相關呢。”


    那黑色的龍首張著血盆大口夾雜陰氣雷電朝著容千尋唿嘯而去,正要碰上容千尋之間,皇徹的心裏忽然湧現出了一絲怪異之感。


    “反而言之,我的命也與你的命息息相關呢?是不是?”蘇雲歌笑得燦爛,眉眼間卻生起了肅殺之意。


    她可是真的生氣了,居然敢讓她成為容千尋的拖累,簡直無法忍受。


    她一直想要與他並肩,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狀況出現。她知曉,以容千尋的實力與身份,敵人必定也是不遑多讓。


    她如果太弱,勢必會成為容千尋的一塊軟肋,因此在變強之前,她並不想詢問他的任何事,以免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壓力與麻煩。


    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麽快。


    刀鋒出鞘,冷光映入眼簾,帶著冰冷的殺意與決絕。


    鑲著黑濯石的刀柄,閃爍華麗的流光,這是她親自打造的貼身武器,擁有著最鋒利的刀刃。


    就在那黑龍之首要撞上容千尋之際,寒光一閃。


    手起刀落,裂帛三尺,血濺一丈,直直插1入胸腔心髒之處,沒有絲毫猶豫與停頓。


    她,蘇雲歌,永遠不會成為容千尋的弱點。


    蘇雲歌雖然平日裏溫和對人,但是對待敵人卻是從不手軟的。


    該打則打,該殺則殺。


    在某種意義上,對待自己,她也是能狠下心的。


    以往做任務之時,被追殺至雨林中躲避,大腿上的槍傷因為無藥治療,開始變得腐爛。


    她眉眼不眨的剜去那腐肉,任憑血流如注罘。


    要活命,就得對自己狠一點。


    可是現在,她要得並不是自己活命,而是要保住容千尋的尊嚴。


    或許他是強大的,即使被困住也一定有辦法脫身,可是這也是自己無法容忍的飆。


    因為,她成了他的軟肋。


    手起刀落間,寒光乍現,一記直直左邊胸腔,盡數沒入,隻有那刀柄上的黑濯石閃著流光。


    左心右肺,她的唇角笑意蔓延,盡顯妖嬈。


    皇徹的手一抖,那心髒深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的黃金瞳驀然瞪大。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不遠處的蘇雲歌,她的青蔥十指緊緊握著那閃著耀眼光澤的刀柄,衣擺飄飛間似要乘風歸去,她的眉眼間滿是笑意。


    她唇角漫不經心的笑意和著那白皙手指間豔紅的血色,讓人見之觸目驚心。


    笑意彌漫間,眉梢眼角旁卻帶著狠辣的決絕。


    她,蘇雲歌,從不會是別人的弱點。


    瘋子,這女人真的夠瘋。皇徹看著蘇雲歌,心裏已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她的那抹冰冷笑意映在他的眼裏,似在嘲笑他的手段有多麽卑劣。


    “皇徹是吧!既然傷你一分則還我兩倍,那現在就用我這兩倍的傷害來換你一分的痛苦吧!”蘇雲歌笑意不改,那胸腔傳來的劇痛讓她的眉頭都未皺一下。


    她有她的驕傲,怎容他人踐踏,怎容容千尋受困?


    皇徹腳步有些微微的踉蹌,他的心髒幾乎已經痛到麻痹,那痛楚讓他深刻的明白蘇雲歌對自己是下了多重的手。


    瘋女人。


    他腦海中滿是這三個字。


    自他出生起他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狠絕果敢又不顧一切。


    偏生又麵不改色還滿是笑意。


    他的黃金瞳孔隱隱有些霧色,瘋女人到底是下了多狠的手,居然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潰散,他眨了眨眼睛,不遠處蘇雲歌的身影也是越發朦朧。


    他已經看不清楚她此刻的模樣,一切都開始潰散,隻有那刀柄黑濯石的流光和那染滿血紅的素手,深深的定格在了腦海裏。


    素白雪腕,那隻遞給他梅花糕點的手,那隻塞給他紙鳶的手,那隻送給他溫暖的手。


    那本該是不沾一絲陽春水的手,此刻卻是浸滿了鮮血,豔紅的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眸。


    瘋女人,瘋女人,不要命了嗎?真的不要命了嗎?為了容千尋,盡然可以到這個地步嗎?手起刀落的毫不猶豫,眼眸中沒有一絲後悔,有的隻是冰冷的笑意,懾人的殺氣。


    瘋女人,若是沒有命,你拿什麽來陪他?


    皇徹的手驀然鬆了下來,忽覺自己的心很累很累。他緩緩向後倒去,眼眸恍惚看到容千尋奔向那瘋女人的身影。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為別人生死不顧,決絕無悔。


    心裏微微酸,為什麽他竟然會有羨慕的感覺呢?


    為什麽就沒有人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呢?


    手指微動,一道透明光芒向蘇雲歌包裹而去,閉上那雙黃金瞳的最後之際,皇徹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瘋女人,你若有命活下來,定要好好教教你,作為別人的未婚妻,就不該為他人獻上一切,不顧生命。


    皇徹的手一鬆,那暗黑的龍首在離容千尋近在咫尺之時驀然散開,龍卷風也緩緩弱勢了下來。


    那立於虛空中的老者們看到皇徹向後倒去,都是麵帶焦急。


    “小主子。”一人從上空奔下,攔住皇徹。


    皇徹用盡最後的力氣,一聲低喝:“走!”


    老者看了不遠處的容千尋一眼,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暴起。


    他知道現在必須得撤退,自家主子的傷勢再也經不起拖延,也就是說那同心蠱的契約的威脅現在根本就是不複存在了,對容千尋的威脅也不存在了。若是再不撤離,自家主子有危險不說,那武尊弟子也不是好相與的,就算不能全滅他們,也能讓他們受到重創。


    況且,他們也根本賭不起小主子的命。


    可是,一旦錯過這次機會,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接下來的仙府絕對會受到鬼門的雷霆報複,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竟然就被一個女人給打散了。


    “走!”皇徹再次強調了一聲,鮮血上湧,臉色都呈現出一種灰白之色。


    到底是有多深?他都受到如此重創,蘇雲歌……怕是活不了了吧!


    皇徹唇角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天下間給他第一抹溫暖的人,就這樣因為他而被抹殺了。


    皇徹一行人撤離的迅速,根本不敢再多做停留。


    其實,他們都想太多了,因為此時的容千尋根本顧不上其他了。


    他眉眼間的厲色冰寒的如同那惡鬼地獄,渾身的戾氣讓周身都充滿了殺意的罡風。


    “蘇雲歌,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怒吼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他攬住蘇雲歌,看著她胸口那全數沒入的刀,鮮血因為刀刃的太過深入隻是溢出些許,那鮮血順著刀柄緩緩流到那手掌上。


    那是舞劍的柔軟,那是握著夜光杯的素雪,那是握於他心間掌上的白蓮,此刻卻染上了心口的朱砂之血。


    絲絲鮮血流過間,在閃著光澤的刀刃上開出絕色的曼珠沙華。


    容千尋眼中的暗沉如深淵地獄,幾乎可以吞滅一切,似有那絕頂的野獸要從困籠中脫牢而出,撕裂一切。


    他幾乎可以預見,一旦抽出那把刀刃,必定血濺三尺,染紅眼簾。


    “你竟然敢,竟然敢……”容千尋的話語冷得如同寒雪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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