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機槍手後,常玉娟對旁邊的淩飛道:“告訴大家,伯格曼的最佳射擊距離50米左右,現在都別動,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


    對麵半山腰上,從望遠鏡裏看到常玉娟連敲自己兩名軍官和一名機槍手,李營長不但不生氣反而還連連咂舌稱奇:“嘖嘖,嘖嘖,這共黨的槍法不賴呀!從擊發點看,這槍手的距離應該超過200米了,這準頭難道是玩狙擊槍的?雲大科長不是也玩狙擊槍嗎?要不叫她來比試比試?看看誰更厲害?”


    站在一旁的趙營長也看到了,聽說雲清也是狙擊高手,不禁來了興致。


    他扭頭笑道:“嗬嗬,行啊,這戲碼有看頭啊,我喜歡。不過,她好像去了山口,擔心赤匪逃竄堵口子去了。要不派人把她叫迴來?”


    “行。有好戲碼才有看頭,我們不急,這打仗啊萬萬急不得,溫水煮青蛙才更有意思。還堵啥口子,都圍得死死的往哪逃?傳令兵!”李營長輕笑下後一挑眉頭喚道。


    “到!”


    “去,把雲科長叫迴來,別堵口子了,都已經圍死,全成了網中之魚,我請她來唱大戲,千萬別落了她的神器。”


    “啥神器?”


    傳令兵滿臉疑惑,大概似懂非懂。他是個新手,兩人還沒有磨合好。


    李營長最煩囉嗦,見他如此,瞪他一眼,沒好氣道:“囉嗦個屁呀!你一傳令兵哪來的這麽多問題?傳令兵是啥,就是長官的傳聲筒,長官說啥你就傳啥,問這麽多幹嘛?嘰嘰歪歪的,滾!”


    被他一呲,傳令兵嚇得屁滾尿流立即人影一閃一溜煙地跑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營長朝地上啐了一口:“偶坨(這是他的家鄉土話,傻貨的意思)!要不看你是團座的親戚,老子早就拿你去充炮灰了。”


    說著,他扭頭對莫副營長道:“不對呀,這仗咋是這樣打的?要陣型沒個陣型,要戰術沒個戰術,像一群個豬樣。這是打仗又不是爭食吃,這亂紛紛的死了都沒人埋。去,告訴幾個連長千萬別著慌,都給我悠著點,用點腦子打,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先困死他們。”


    李營長也是黃埔軍人,但比較晚,第十期黃埔生,也算是職業軍人,無論說話還是行為舉止都十分率直,是一個標準的軍人。


    莫副營長走後,趙營長盯著李營長看了會兒哂然道:“你老兄還是這尿性,難怪團座如此看重你,聽說你遇上勁敵吃了悶虧,不但不責難於你,反而還急著派我來助一臂之力。唉,這人比人氣死人。”


    李營長拍拍他的膀子笑道:“你老兄就別酸了好麽,連我都快倒牙了。其實,團座對你也不薄呀。去年,我們團在蘇區參加圍剿,你們營在穿插中不幸中了赤匪埋伏,團座聞聽後急令我趕去營救,他自己在家裏急得團團亂轉,三天兩夜沒合下眼,人都愁成跟粒米蝦子樣,見我將你救了迴來,便一下海吃了三人的米飯,弄得我倆端著空碗在一旁幹瞪眼,最後扔下我倆肚皮咕咕叫自己倒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哈哈!這倒也是……”


    “這笑得好爽啊,在山口都聽見了。有啥開心事呀?說來分享分享一下,這些天我都愁得喉嚨都成鳥窩了,所以連笑也不敢笑,害怕這一笑便笑出鳥味來。”


    兩人聊得正歡,聽到兩人開懷的笑聲,雲清大老遠就小嘴咧咧著,把趙營長的話頭一下給打斷。


    見到人後,倆營長才知道她不高興了,大概是不樂意李營長把她給叫迴了吧,因為她根本沒將她的特務隊給一並帶迴,而那把98k倒是背在背上。


    方一見麵,她劈頭就詰問李營長:“請我唱什麽大戲?都這個時候了,我可是沒那心情。”


    可李營長一點也不在乎。他笑笑道:“想看你玩98k了,見識見識下國軍女兵的風采,那樣子一定很颯哦。”


    聽罷,雲清的臉色頓時滯了下,心裏更不樂意了。她嗤了聲道:“就這?這也算大戲?不就一赤匪狙擊手嗎?我們已較量過了,沒啥搞頭。憑她這爛槍法,我不稀得搭理。上次要不是我故意放她一馬,她和她的手下全給我禿嚕掉,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一仗打了。”


    “呃!真這樣?不過,因為這人的存在,眼下我們進攻受挫,一下就死了兩名軍官和一個機槍手,把氣勢給打沒了。所以,為了鼓舞士氣,我想請你幫我們敲掉,不知這算不算大戲?”


    終於聽明白了。見倆營長誠意滿滿,雲清垂著眼簾低眉沉吟,李營長這話說得倒也誠懇在理,打仗打的就是士氣,如果沒了士氣這仗就難打了,結果無論敗與勝都將是一個慘字,要麽是慘勝,要麽是慘敗。


    這赤匪慣於以少勝多。第一次圍剿,赤匪四萬,國軍十多萬,結果怎樣?第二次圍剿,赤匪三萬,國軍二十多萬,結果又咋樣?第三次圍剿,赤匪仍是三萬,國軍三十多萬,其結果仍是敗北而去草草收場,老頭子還因此而遭致詬病被排擠下野。


    同樣,今天這場必勝之仗若是沒有打好被赤匪一下給翻盤,那責任可就大了去了,嚴格追究起來誰也不能輕易脫罪。因此,這幫他們也是在幫自己。


    片刻之後,隻見她肩膀一聳頭一低將98k抓在手中二話沒說調頭就往山下奔去……


    莫副營長抵近指揮後,經過一番調整終於穩住軍心。他以排為單位組織戰鬥方陣,兩個營二十五個排二十五個方陣分前隊和後隊。後隊作為預備隊,戰鬥一旦打響,哪個排打殘了後隊就補上哪個排。而排裏又將班分為前中後三隊梯次推進,一個班打殘了後麵再補上一個班。


    通過這一番調整,對行動隊實施三麵重重包圍,然後前隊三麵同時發起攻擊,采取齊頭並進步步緊逼戰術使戰鬥一下進入白熱化。


    行動隊第一道防線自是拚死阻敵,將近七十支伯格曼依托石頭陣一次兒排開一齊狂吐著火舌,將一顆顆子彈射向敵群……


    淩飛阻擊右翼。隻見他端著伯格曼在石林裏穿梭如飛,一會兒迎著彈雨一通橫掃,一會兒神出鬼沒左邊一番點射右邊扔去幾顆手雷。一時間,不僅有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還夾雜著他一下下的悶哼聲……


    明光在左翼也是打得熱火朝天。隻見他呲目暴眼一邊扣著扳機狂射一邊大聲怒吼:“狗娘養的,來呀!不怕死的來呀!不怕碎成八瓣都一起來呀。”


    見有人縮了迴去,馬上又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在子彈麵前咋變狗熊啦!哈哈!也怕死了吧,一班慫貨……”


    正麵火力最密集,壓力最大。因為正麵地寬坡緩,最有利於集團衝鋒。也正是看到這一點,敵人試圖利用地形集中優勢兵力進行中路突破。因此,常玉娟和阿怒他們三十幾名戰士打得十分艱苦,並且陸續出現傷亡。


    阿怒一向少言寡語,打起仗來一股子蠻勁。這會兒,他更是不吱不聲在石林裏來迴奔跑,呲著牙東一棒子西一榔頭,哪裏火力弱了就出現在哪裏,哪裏有戰士犧牲哪裏就有他的身影……


    常玉娟專挑專挑軍官和火力點打,像點名一樣,打得對方十幾個排長換了一茬又一茬,而機槍手更是被打得不敢輕易露頭,隻能趴在炸坑裏蒙頭掃射。


    然而,更危險的進攻出現了。為了集中火力攻擊,對方又組織了投彈組,將十幾個投擲能手跟在進攻的士兵後麵,前麵每攻擊十米他們便抬著一箱箱手榴彈跟進十米,打算進入投擲攻擊範圍再開始集體投彈。


    見到這一幕,常玉娟不禁暗暗歎服,這戰場指揮官不賴呀,有點意思,這仗打到這份上越來越有味道了!


    這歎服歸歎服,但不決能讓對方計謀得逞。這手榴彈的殺傷力實在太大,眼下陣地上戰士傷亡已是不小,三十幾個戰士隻有二十餘人在拚死戰鬥,其餘的都不再帶喘氣了。若是再被手榴彈一通密集轟炸,估計這正麵戰場上沒幾個人能活下了。


    於是,常玉娟的98k又開始點卯了,她要將這些投彈能手阻止在百米之外。因此,在他們距離陣地200米時,98k就開始發言了。她一個一個地點名,一邊射擊一邊念道:“左邊第一個。好,這就對了!欸,你這是要跑麽?沒門!”


    隨著第一個倒下,這第二個因為手榴彈箱突然下沉,扭頭一瞧,見同伴被一槍爆頭頓時連魂都嚇沒了,緩過神後,趕緊調頭往迴溜……


    常玉娟當然沒有放過。就這樣,一個一個地點名,不到十分鍾全給報銷了……


    對方的臨時指揮所設在東山腳下,距離戰場也就三百來米,但位置比較隱蔽,主要防止狙擊。


    對行動隊的火力配置,他們了如指掌。每人一支伯格曼mp-18衝鋒槍,再外加兩把盒子炮和匕首。這些都是輕武器,有效射程100米,最大射程也就200米。而最具威脅的還是常玉娟手中那杆98k。她真的可以千米殺敵。這些情報的獲得當然全歸功於“石頭”。


    常玉娟將投彈能手一個一個地點射,指揮所裏,莫副營長從望遠鏡裏看得一清二楚,見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他的心裏也一下接一下地被扯痛,疼得他渾身直冒冷汗。當最後一個倒下後,他氣得都要躥起來了。


    正在這時,雲清扛著98k來了。見到她後,莫副營長像見到了大救星似的,連忙向她求救:“哎呀,我的雲大科長喂,你可算是來了,我這都愁死了。對方的狙擊手也太厲害了,我的排長機槍手都被鬧得換了好幾茬了,班長幾乎全升排長,再打下去就隻有連長親自頂上去,可我們哪有這麽多連長啊。你得幫忙,把對方的狙擊手給敲掉。”


    見他一臉哭相,雲清也不作聲。她接過他手中的望遠鏡朝西山陣地望去,觀察許久,才扭頭對他道:“去,調三個槍法好的過來,我這兒有三個狙擊手,另有三把98k,我們組成一個七人狙擊小組,沿著這指揮所一字兒排開,我們專門對付對方的狙擊手,其他六人進行無差別狙擊,發現一個射殺一個。”


    聽了雲清一番話後,莫副營長頓時喜出望外,馬上忙不迭道:“行行行,人我馬上調,好槍手多的去了,我先調六人,預備好補充人手,狙擊工事我馬上安排人搭建。雲大科長啊,你可真是我們的大福星!”說罷,立即轉身安排去了。


    一炷香工夫後,狙擊手全部到位,狙擊工事也搭建完畢。


    一番檢查之後,雲清非常滿意,接著將狙擊手按搭建好的狙擊點號一一安排好,她自己則留在指揮所內的七號點位上。因為,這個地方視線最通暢,可以觀察到西山上整片陣地。接下來,他們便拉開了與對方進行一場生死較量的序幕。


    雲清支起98k從瞄準鏡裏仔細搜索目標。其他六個點位,因為是無差別狙擊,所以一發現目標,他們便進行狙殺,沒有一個遲疑的。不一會兒,他們六人便擊斃了對方四人,並且每一個都是一槍爆頭……


    這個時候,常玉娟正伏在兩塊石縫之間尋找對方的軍官進行狙擊,從瞄準鏡裏突然發現從東山腳下不斷飛來子彈,自己的陣地上不斷有人倒下,她趕忙貓著腰過去一一查看,發現他們都一槍爆頭,一個個慘不忍睹,她的心裏頓時一下沉到底啦。


    不好!對方有狙擊手,而且還不止一人,從對方射擊的角度來看,至少有四個狙擊手,甚至會更多。


    於是,她對阿怒道:“快,叫大家隱蔽好,敵人有狙擊手,誰也不準露頭,再派人告訴淩飛明光他們,千萬要密切注意對方的狙擊手。我在這兒尋找他們的狙擊點位。”


    說完,她貓腰迴到原來的位置,伏在地上,支起98k從瞄準鏡裏對東山腳下進行全方位的搜索,尋找可疑目標,並在腦海裏還原四名犧牲戰士的傷口,一個正中眉心,兩個在眉心偏左,一個眉心偏右,而且子彈進入腦門後,兩個被擊穿,兩個子彈留在頭裏麵。


    因此,她一邊搜索一邊默默測算對方的射擊角度。忽然,她眼前一亮。


    她發現東山腳下南偏西60o的地方有一堆草垛。於是,她調整一下瞄準鏡焦距,再次觀察草垛,終於發現射擊孔了,並看到孔內有鏡片發光,雖然微弱,但她已百分百確認這就是狙擊點。


    因此,她沒有猶豫,瞄準那束微弱的反光扣下扳機。這一槍正中穿過對方的瞄準鏡射入他的眼裏。


    接著,她又開始尋找第二個可疑目標。半晌之後,她終於又找到一個。這迴,這名狙擊手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尋到狙殺目標,有些耐不住勁了,抬了下頭,但沒料到常玉娟的槍口正瞄著他,這剛一冒頭便被一槍給打穿了天靈蓋。


    接下來,常玉娟又如法炮製連續幹掉了對方三名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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